大院他融不进，也没必要融，外面的世界宽广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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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母说的是京城四大凶宅中的第五栋房子。开国时期的装修，屹立不倒半个世纪。

那是博鸣很小很小的时候的记忆了。

他因为肺结核被送过去静养，陪伴他的是位慈祥的老奶奶。那个年纪的小男孩总是好动，骗保姆睡着了，实则一股子坏水等着在半夜发泄。

他原本的计划是去厨房偷点不让吃的老冰棍。他蹑手蹑脚走了一半，寂静的黑暗里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扑通声，吓得他扔下零食就跑。

这声音没有饶过他。尖锐的女声骂了半夜，终于在天明前半小时没了气。

病好以后他跟军区二院的所有大人说，他们都觉得很搞笑，都说小鸣你做噩梦了。

甚至有人摆出族谱给他看，这个家今年就没有死过人。于是懵懂的小博哥只能把一切怪罪于自己的噩梦。

现在想起来，或许真有此人，甚至可能和买官卖爵的罪证有关。

“要证，只要证吗？”李驭衡还是这么吊儿郎当，明眼人却能看出来这二代壳子里已经换了一个芯。

正军级干部退休后，什么司机厨师房产都会保留。博氏兄弟的资产怎么处理，一直是“房间里的大象”，众人讳莫如深，却必须面对。

李驭衡挂职初期就被委派了这项任务，同事为他叹息，却并不觉得难。只要找一个有资格继承的人做事就好了。

不管发生什么，他始终相信博鸣的人品。

果然，博鸣略微思索就说：“我认为可以先拆掉，后续要建什么都很方便。”

李驭衡满意地点头，他批文件很快，再叫几个人就能走。

到地方了博鸣把他拉到一旁，说你们先别拆，里面可能有赃款。

李驭衡瞪大眼睛，准备随他往里走。

博鸣却转过头止住他：“哥多嘴一句，你现在的部门重要吗？”

李驭衡很高傲，嘲讽地笑出声：“这是纪检委，你在中国官场里还能找到比纪委更有权的位置吗？“

博鸣没理他，点点头：“那就对你的下属好点，以后调到别的地方也有后盾。”

他觉得这么浅显的道理李驭衡不可能想不到，只是前半身过得太顺，得意时难免忘事。

果然，李驭衡熟练地招呼大家过来，一起参观老博家古典气派的祖宅。

青砖墁地的院落里，长着一棵满身伤疤的老石榴树。厅堂的太师椅空着，檀木扶手上的包浆裹着几代人的掌纹。

天井蓄满陈年雨水，瓦当上的脊兽日渐消瘦。李驭衡派人把尸骨捞出来。在水里埋了十年的女尸，终于再次被阳光晒透。

验尸官查完dna也吓了一跳，说不是博延礼亲自报警说他女朋友消失了，怎么会在博家水井底。

太讽刺了。或许世界就是这么公平，为了掩盖自己邪恶的秘密，博延礼亲手杀死至爱，又在多年后被至亲抛弃而死。

博鸣留下来安葬女生，其他人继续往前走。

屋檐挂着葫芦，还有八卦、门神、莲花、关公。倒吊的蛛网中央，一只化成标本的小蝶保持着飞翔的姿势。

国徽下供着半截残香，香灰弯曲的弧度叫人想起博延礼临终时的叹息。

李驭衡却警觉地查询到不对。什么凶宅要用国徽来镇？立刻不动声色地把博鸣拉到身后。

果然，玄关的镜子是双面镜。灯一关只见一具骨架瘫在木椅上，地板上还掉了一块金表。

他没多惊讶，只觉得胆寒。博氏兄弟当年到底多有钱，门房老了都要守在这里等死。

幸好这一切都结束了。

所谓赃款很快被找到。为了不惹麻烦，李驭衡让他装作不清楚的样子试错。

以至于当最后成功开锁的时候，大家都高兴得鼓起掌来。没有人会把博鸣误认为博家的同伙。

半人高的密码箱已经生锈，里面叠了三个精致的木盒，看着有些年代。

第一个盒子放着两个比砖还厚的大哥大和一个初代计算机，爱惜地用蕾丝手帕包裹着。

第二个盒子放着一本支票，一笔笔赃款记录得清清楚楚。

第三个打开只有一把金匕首，用博延义给弟弟的信包好。

他是这样写的：我这辈子都在为你……吃穿都要让着你……你说收官员的钱跟贪人民的钱不一样……我的儿子变成一个喜欢男人的娘娘腔……我的妻子想离开我……你的神已经抛弃我……倘若你也有江郎才尽的一天……用这把刀自我了结……哥为你做最后一件事……

博鸣想了一下，希望能把这把刀送给监狱里的父亲。

他们往下走，地下室供奉着一尊邪神，长着佛面，五官却凶猛异常。开灯以后才发现，墙壁上都刻了像，是一群跪趴的信徒，眼睛一片一片粘在来访者身上。

博鸣狠狠颤抖了一下：“这里我真没来过。”

李驭衡捏捏他的手，二人一步一步往后退、眼神死死盯住佛像双眼，就怕一眨眼对方就会扑上来。

这事闹得太大，上头派了风水师前来协助。

大师来了也挠头，说这宅子装修不好，厨房远看像化尸炉，连庭院里的两座佛塔都没镇住，只能全部拆掉。最好改成学校，阳气重。

两人皆举双手赞成。

回去的时候博鸣面色阴沉，说自他以上两代人都被骗了：“买的时候说这房子风水好，以后数不清的状元。原来是个停尸房。”

李驭衡却乐了，捅捅他胳膊：“既然如此，办学校不正好吗？年年都有状元。”

博鸣跟着他大笑。他现在算是理解世人对权力的向往了。大笔一挥就能原地起高楼，这样的生活谁不羡慕。

向阳高中建成那天很多人都来了，包括对博鸣怒气冲冲的亲戚。

李德茂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秘书。仇人老宅被拆，比他自己升官都爽。

他召来李驭衡，居高临下地、重重拍拍他的肩膀：“我愿以为你这辈子就是个二世祖了，没想到真能把事办成。不错，有老子当年的风范。”

他爹是真的忙，连午餐都是在车里解决的。一桶老坛酸菜泡面，在他眼里比任何饭局上的珍馐都好吃。

他爹问儿子吃不吃，儿子说自己带了便当。

换届选举结束后的李德茂看起来平和很多，点点头，却问出了让李驭衡当场凝固的话。他说：“博鸣到底有什么好的呢？”

李驭衡不敢想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段‌‎奸‎‌情‍‌‎‍的，也许什么都瞒不过久居高位的上位者。他的第一反应是：“您别搞他，我会乖乖结婚的。”

他爹无聊地摆摆手：“别插话，我问你为什么？”

“因为他是整个京城最勇敢的男人。他很聪明，知进退，勇敢地对命运开刀，对我也很好。”

这时他爹喝完最后一口酸菜汤，没说话，挥挥手让司机开车。

李驭衡被二氧化碳喷鼻，他先是皱着眉头想骂人。后来又意识到，他一直没提结婚，不就是默许了吗？

博鸣在打电话。《多元美》很成功，资方叫他乘热打铁，策划下一场展览，就去上海。

“小博哥好厉害。“等他挂断电话，李驭衡走过去，捧起他的脸。

“你再也不用担心话都没说就被嘲讽了。你已经从家族里走出了一条活路。”

大院他融不进，也没必要融，外面的世界宽广自由，而博鸣已卸下手脚那色泽奇异的镣铐。

我英俊的爱人，祝愿你永远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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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了上一章～完结了好有成就感，准备搞点转抽/无料什么的。（思考）感谢极夜、佩佩啊、保温杯泡枸杞、风、陆地上的鱼等人给我评论，没有你们肯定坚持不下来，希望以后还能再见面，耶耶耶！番外准备写李驭衡视角的北京，欢迎点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