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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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我这两天有点事，先不回来了。

小白：你记得照顾好自己啊，夹板别碰水，我准备了塑料袋在门口，你套上手再洗澡。

小白：我可能会失联，真的很忙的。

闻绍明走到楼下，看到手机上的消息，抬起头望了一眼五楼的窗户。一楼两户的老破小，他家常年开着窗户透气，而隔壁从来就没开过，所以他一直以为隔壁没住人。

博士毕业之前他一直住在学校，也基本不回家，501住的什么人，他确实没印象。一直到后来撞见匆匆奔跑的小白，他才知道隔壁原来是有人的。

他一开始没认出来，但随着那一阵贴近了才能闻到的香气，就像是记忆阀门被打开，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披拂一身白栀子花香味狂奔的小白，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一次，进了家门就没出来过，501从不打开的窗户，显然，他的心上人有一个秘密。

一个决不能和他人分享的秘密。

闻绍明快要失去他了，他知道小白的手机另一头有一根透明的线，另一个无形的人牵动着他的一颦一笑。闻绍明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别人相处过，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要做什么才能挽回一颗漂移向远方的心。

他只知道，他决不能放手让小白流走。

打开他的家门，闯入他的领地，刺破他的秘密，在他的脚踝上拴住透明的锁链，这是闻绍明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他对着手机回复“好的，早点回来”，一边走进了昏暗的楼道，一阶一阶慢慢往楼上走。随着楼层越来越高，到了四楼，已经能闻到很清楚的白栀子香气了。

浓稠得像是一团墨汁，期期艾艾挤在那一段楼道，尾巴无声地顺着501的门缝蔓延进去。它不仅仅是一点花香，更像是一段蕴含信息的密码，安静地招摇着，等着陌生人的闯入和打扰。

闻绍明站在501门口，额头抵在冰凉的门上。他手指一动，拨打出一个微信语音。门内立刻传来了悠扬的铃声，然后被迅速挂掉。

小白：怎么了吗？

小文：没事，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草药过敏，等你回来我找人来家里煲汤。

小白：不用了。

小白：我有点事，先不说了。

闻绍明按下熄屏键，额头继续抵着防盗门。隔音做得很好，如果不是微信语音铃声那么大的声音，不是他紧紧贴着这扇门仔细听着，确实听不出里面有人。

但那无处不在的清幽香气依旧指引着他走到门前。

他握着手机闭上眼睛，无声地笑起来。

六月初，白余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正式告别大三生涯。他也做完了开题答辩，开始进入毕业论文的初稿撰写。

小文最近好像很忙，胳膊上的夹板取了，但还是不太能受力。他改成两三天才回来一次，进门的时候脸上的疲惫也越来越深重。

白余很担心，主动开始为他做饭。他给宋暄声做了好几年饭菜，深知怎么把菜做得口味又清淡又鲜甜。特别是煲汤，总能炖出清澈又醇厚的汤味。

小文对此很开心，感谢了白余好几次，夸得白余都不好意思了。

考试完的第二天正好是一个周六，白余特意去市场买了新鲜的白贝、大虾和小鲍鱼，准备回来做一个砂锅海鲜粉丝煲。

但一直到六点，砂锅里的汤汁都烧干了，小文还是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闻绍明站在透射电镜面前，凝视着最底下的打印机。那里正在缓缓输出一张又一张的化验结果，波动的曲线和数字冰冷，闻绍明的心口却火热。

“检测对象：汗液/唾液/‌‍‎‌‎精‍‌液‌‎‍混合样本，编号B-0928。”

“检测机构：常山科研所-闻绍明课题组。”

“检测方法：GC-MS联用，离体神经元刺激实验。”

“一、化学组分异常值。

新型萜烯类化合物（分子式C₁₅H₂₄O₃，暂命名δ-栀子内酯）浓度：12.7μg/mL（参考值-唾液萜烯-0.02μg/mL）；

神经酰胺衍生物（二十二碳烯酰胺，暂命名N-2-羟乙基），与哺乳动物求偶信息素同源，离体培养下丘脑神经元放电频率提升247%。”

“二、受体检测类型。

VN1R1（犁鼻器受体），结合亲和力3.2nM kd，触发伏隔核多巴胺暴发；

OR7D4（嗅觉受体），结合亲和力9.8nM kd，激活前额叶皮层性唤醒区；

OXTR（催产素受体），特异性结合，引发配对倾向与依赖性。”

闻绍明的打字的手顿了顿，镜片寒芒闪烁，在屏幕上，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冰冷的一张脸，眼睛里的光却亮得逼人。颧骨处浮现一点薄红，整个人看起来异常亢奋。

“夏娃......”

他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寒意森森的笑容，和平时温文尔雅的形态大相径庭，陌生得几乎不是他自己。但他知道，这就是他自己。

“三、动物行为学数据：

1.恒河猴实验组（n=6）

嗅闻样本30秒后：

骑跨行为频率↑320%

交配时长延长至47±6分钟（对照组12±3分钟）

2小时后仍存在接触偏好（记忆强化效应）

2.基因编辑小鼠（敲除VN1R1受体）

未出现行为学改变，证明受体特异性。”

“四、对比分析

1.费洛蒙活性（U/mg）|892±34（参考值2.7±0.8），P＜0.0001；

2.半衰期（血浆）|14.3小时（参考值0.5-2小时），代谢抗性异常；

3.血脑屏障透过率|93%（参考值≤5%），载体蛋白介导。”

闻绍明的手指打字打到抽痛，他不得不停下休息片刻，双手交替揉搓着手背青筋，按摩指根放松肌肉。那一瞬间的触感，他想起了白余摩挲他‌‌‎阴‎‌‍‌‎茎‌‎‍‎‌时的力度，眼神不由得就柔和了许多。

最后结论一行，是空白的。闻绍明将之打印出来，然后用钢笔手写上了一大段字。在将这页纸锁进自己的保险箱之后，他永久性地销毁了今天全部的实验数据，并格式化了电脑。

他将试管用专用清洗剂彻底洗干净，拿来的样品布料和纸巾用酒精灯点燃，灰烬倒在马桶里冲走。

最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几行很温柔的信息。

小白：你回来了吗？我砂锅要冷了，再加热会反腥。

小白：快一点回家啊。

小白：再不回来我先吃了。

闻绍明低头一笑，打字回了个“马上”，看着门外渐渐沉下去的天色，走进了新为他的配的通勤小车。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很客气地和他打招呼，“闻博”。

油门踩下，舒适的小车平稳地向家的方向运行，闻绍明看着车内精致整洁的内饰，摆在车门边没开封的、昂贵的“天然山泉水”，以及司机一丝不苟的背影，专业的挂档手势。

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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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发完会标个完结，防爬虫dw，实际上后面还有三分之二，不要惊慌。

实验报告全是瞎诌的，本人纯文科生，分不清DNA转录和复制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