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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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民不肯接受绝育手术，那又怎么办？总有一些人想生孩子。”

宁恩议员这次好像笑了一声，只是笑声很短，听不很清楚。他慢条斯理地说：“那就要采取教育手段了。一方面，用科学知识引导，让广大人民群众意识到遗传病的危害，意识到贫穷落后的物质条件对子孙后代的危害，让他们自己觉醒；另一方面，通过社会宣传潜移默化的力量，告诉人民我们应当有如果美好富足的未来，而现在的辛苦生活配不上我们的后代。年轻人，努力工作就好了，为什么花这么多时间在个人生活、家庭生活上呢？”

他这次是真的笑了，语气里甚至还有一丝丝狡黠：“二三十岁，正是拼搏的时候，就应该努力工作。等到四五十岁财富自由了，再去考虑个人生活吧。身为联邦公民，当然应该以联邦的未来为先，努力奋斗了。”

白余弹坐起来，一把关掉了广播。声音戛然而止，白余喘着大气，脸上满是怒意。

......无耻。

民主党素来有鹰党之称，对于社会问题一向尖锐激进，这位宁恩议员又是鹰派中的鹰派，所以敢在广播里大大方方说出来。

但是那又怎么样，不说出来难道就不存在吗？

白余捂着额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说不得就要为民主党投票。确实，生而不养，让孩子深陷于痛苦的生活，甚至从小受遗传病的折磨，这算是什么父母？

但是白余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但到底是哪样的，他也不知道。

难道宁恩议员说得不对吗？没有健康的基因，没有足够的财富，为什么要把孩子生下来受苦？金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如果能够买得起基因编辑技术，让孩子生来就更聪明、更强壮、有更好的未来，这样的父母不是更合格吗？

白余苦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打算，可能世界也就是这样了。他的意见不重要，他连自己都过不好。

算了。

白余攒了点力气，换到了驾驶座上，准备拧开发动机先回学校。车是宋暄声的，他自己闻不到信息素，不确定是否有气味残留，还要先去做个全车清洗。

他刚拧开，就看见手机又慢慢悠悠弹出一条消息。这是一条非常特殊的消息，并不来源于微信、钉钉，而是来源于一个黑色的X图标。

M：“最近还缺拍摄对象吗......可以看看我的介绍么？”

白余沉默了一下。

他尝试过很多方法，去缓解发热期。他采集过自己发热期时候的血液样本，送到私人检验机构，对方的回应是“疑似甲状腺功能亢进引发的荷尔蒙混乱”，建议平时补充睾酮类药物，以激素替代疗法治愈。

白余最后的实验结果是，多接触年轻男性的体液，频繁接触是能有效延长发热期间隔的。

他不得不做。

但他拒绝和男性进行插入式性行为，最后采取的办法是边控，类似于‌‎‍‍‌射‌‍精‌‍‍控制。既能通过皮肤吸收一部分男性荷尔蒙，也能免于其他身体接触。

白余为此学了很久。

通过拍摄视频吸引关注者，既能赚生活费，也能频繁更换边控对象，不至于被识破真实身份。

小霜一笔又一笔的整容费，就是白余这样慢慢攒起来的。

他叹了口气。他这段时间忙着学习，上一个半固定的拍摄对象早就不联系了，这个圈子人来人往，一周不联系基本就不会再接触。

所以他这次发热期来得又快又急。

白余咬着那根不成样子的细烟，盯着屏幕想，他的确需要一个新的边控对象了。

Yxxxxx：身高体重，数据，照片。

M：186，75，20

M：【图片】【图片】【图片】

白余刷出了那几张照片，眼睛睁大了些，嘴里的细烟一个没叨住，掉在了胸口。

他这次没有过多的犹豫，发送了一个时间段，然后补充：“酒店你定，时间告诉我，我会到。”

M：可以。

白余收起手机准备开车，刚倒上马路，手机就震动起来。

M：【订单截图】

......我靠。

白余有点发愣，效率这么高......吗？

他发了个“1”，看着眼前空空荡荡的马路，莫名其妙又有点想打寒噤。

不知道这次决定是对是错，但是他不得不做。

屏幕黑下去，倒映出一双锋利深邃的眼睛。宋暄声看到自己脸上满是无端端的烦躁，又看到助理小付在门口探头探脑，无名火起，一拍桌子：“看什么！滚进来！”

付义修从善如流滚了进来，拿出黑色硬壳本开始汇报晚上的行程安排。

宋暄声不耐打断：“我的那辆999呢？为什么开帕萨特？”

他的999就是雷克萨斯，平时白余开着，后座很宽敞，适合休息。

小付脸上就有点为难：“小白哥这几天休假了，车开走了，他应该明天后天就回来了。”

这明明是件很小的事，宋暄声还有好几辆车可以从周一换到周日不重样，但是他听到这句话就是更生气：“他开我的车走，吱都不跟我吱一声？这是他的规矩还是你的规矩？”

小付腿一软：“我我我我我不知道啊老板！小白哥他不是这样的人，老板你问问他吧！”

宋暄声哼笑一声：“凭什么我问他？我是老板他是老板？”

小付绝望搜索记忆：“可能小白哥这段时间真的很忙，我上次听到他和同学说在准备保研，他同学说小白哥绩点排第七就在保研边缘——”

宋暄声从抽屉拿火的手顿了一下，他抬起眼睛看着小付，微微眯起：“他要读研？”

小付胡乱点头：“岚大的研究生谁不想读啊，小白哥成绩又那么好......”

其实白余比他小两岁，但是白余跟宋暄声的时间太早了，付义修习惯性叫哥。

宋暄声的脸就有点阴沉，火也不拿了：“谁说的他要读研？他亲口跟你说的？不上班了去读研？”

小付狂点头。

宋暄声的脸彻底阴了下来。

他坐起身子，眯起眼睛看着小付，吐出一个“出去”，小付连滚带爬又出去了，还记得轻轻带上门。

宋暄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脸色很不好看。

上个月他亲妈季窈夫人提了一嘴，说白余有考研的想法，让宋暄声以唯生医药的名义和他签个三方。如果白余没考上，就来唯生上班，总不至于失业，这样他也能安心备考。

宋暄声当时就笑了一声，把手里的茶重重放在桌上：“让他进唯生干什么，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给我添堵吗？”

季窈夫人当时就蹙起眉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小白，但是他是个好孩子，也跟了你这几年。你如果不想看见他，就让他去基层部门做，不留在你办公楼好了。”

宋暄声撇撇嘴：“我看到他就烦，就不想让他进唯生。”

季窈夫人柳眉一挑，加重语气道：“宋暄声！”

亲妈很少连名带姓喊，但是一喊全名，宋暄声就下意识坐直了。

他看着季窈夫人浮现警告之色的眼睛，漫不经心道：“知道了知道了，等秋招了我就去安排好吧......妈你这么向着他，到底我是你亲儿子还是他是？”

季窈夫人知道自己儿子这个嘴欠的毛病，得到了承诺也懒得再说，端起茶不咸不淡：“你这两年是不是跟狐朋狗友混多了，身上那股纨绔劲越来越重了。宋暄声，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但是你自己知道注意分寸，尤其是注意身体。”

宋暄声“哦”了一声，没接这话，反而又说到白余身上：“他成绩是还可以，但是考岚大能考上吗？我也没听说他拿国奖啊，考不上研不会天天在我面前哭吧？”

还别说，白余那个性格，受挫折了也只会偷偷摸摸躲起来哭。不过宋暄声如果嘲笑他两句，他眼泪就会往外冒，又被他自己憋住。

小娘娘腔。

宋暄声嗤笑一声，不男不女的，眼泪说来就来。

季窈夫人后面说了什么，宋暄声没听清，他只是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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