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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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以利亚推开了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丝绒门帘被气流带动，打碎了影影绰绰的流光。

这间房子原本采光极佳，搭上厚实的遮光窗帘后即便是在正午时分也昏暗起来。

清霁听见响动骤然从窄床上弹坐起来，凌乱的发丝垂在眼前。

以利亚站在逆光处，剪裁考究的西装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耳桥上的宝石在暗处泛着光。Enigma的信息素不再像前几日那样具有压迫性，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红酒香气。

“等他醒了，进去换一套床上用品。”以利亚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清霁点了下头，看着对方转身时皮鞋在地毯上留下的浅浅压痕。

洗衣房里，新换的柔顺剂将四件套熏得柔软芬芳。他满意地嗅了一下，开始喷洒以利亚交代的信息素安抚剂。淡蓝色的液体在空气中形成细密的雾，能最高效的将秦行之焦躁的气息一点点抚平。

他的小隔间永远浸在一种半明半暗的色调里，活动隔板上那幅《六翼天使》的油画在昏黄壁灯的映照下，六片羽翼的轮廓泛着朦胧的光晕，圣洁得近乎刺眼。

连续几个夜晚，隔壁卧室传来的暧昧声响穿透薄薄的隔板，让他在辗转反侧中看着窗外月光渐渐西沉。他的睡眠缺斤少两，整个人被一点点蚕食着生气。

刚晒好的被子有一种温暖的气息，他抱在怀里觉得安心极了，闭上眼竟然睡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已经接近下午。

小憩的热汗粘了他一身，抱在怀里的床单也有些发潮。

他坐起来拍了拍床单，又跳下床准备直接抱进去脏死这俩傻逼。

清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卧室依旧安静得出奇。

去他丫的。

他的肚子首先有些受不了。

城堡的厨房是个大型食堂。主子嘴刁，老陈嘴也刁，除了秦行之需要特殊照顾，所有人吃的都是一个锅里的饭。

这周的主厨是个意大利人，“小伙子，吃点什么？”

别扭的普通话听得清霁满脸黑线，“其实我听的懂英文。”

“很抱歉，我最近在进行中文学习。老陈让我这么称呼他，我以为这是普遍的。”

清霁点了下头，“嗯，下次你可以称呼他‘老不死的’，他或许更开心。”

主厨开心地重复了一遍，“老不死的？”

“嗯，祝他长寿的意思。牛排我要全熟，最好煎焦一点。”

“再给我拿双筷子。”

清霁吃完，顺手将秦行之的药膳带了上楼。

此时门打开了，他小床上的四件套消失不见，他走进秦行之的卧室。

推开门时，他看见秦行之已经穿戴整齐站在窗边。而床上被芯一个角戳了出来，正歪歪扭扭地坨在一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有谈论被子为什么重新要换？地毯上白色的痕迹究竟是什么。

清霁放下盘子，洗了个手，两三下将被子的角全部塞好。

“喂——”

“嗯？”秦行之突然开口，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

清霁停下整理被角的动作，抬眼看他。

“过来跟我一起抻被子。”

秦行之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清霁指挥着他，“你抓住那两个角，抓好了，跟我一起抖。”

清霁手腕一抖，被子在空中舒展开来，像一片轻盈的云，稳稳地落在床面上。他利落地抚平最后一道褶皱，抬头正对上秦行之凝视的目光。

“看我干什么？”他移开视线，声音淡淡的，“吃饭。”

金属链子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沉闷的声响，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将两人重新隔开。

大概以利亚在通宵加班，今晚的房间里格外安静。

深夜的语音系统突然传来电流杂音，随后是秦行之时断时续的梦呓。清霁站在卧室门口犹豫了足足三分钟，才轻轻推开虚掩的房门。

月光下，秦行之的睡颜褪去了白日的锋芒，额前的发遮住了他过于挺翘的鼻峰。

秦行之的梦境似乎陷入了某种可怖的泥沼。他的眉头紧锁，喉间溢出破碎的呓语：“药——不要——”

“清霁——”

“清霁——”

一声比一声急促，像溺水者在深海呼救。

清霁俯身握住秦行之的肩膀，掌心下的肌肉绷得发硬，他用力晃了晃，“醒醒。”

秦行之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剧烈收缩。在看清眼前人的刹那，他完全扑进了清霁怀里，“别走……”

温热的液体洇湿了清霁的衣领。清霁僵了一瞬。

“我梦见抗体……”秦行之的声音闷在他颈窝，“被我哥拿走了……”

清霁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语气却平稳：“不是早就给我了吗？”

秦行之喃喃道：“对，给你了…可是明天冯琳会送新的过来。”

“我帮你。”

秦行之轻轻“嗯？”了一声。

“我帮你，放我那儿吧。”清霁平静地替他掖好被角，夜色在两人间流淌，“冰箱确实不方便。”

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此刻照在两人交错的指尖。

秦行之抬眼看着他，重新躺回床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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