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涂高中那个有钱的同桌
-----正文-----
我妈说做人有的时候就得糊涂一些,这时候我正绞尽脑汁地写编程项目 ,我冷哼一声,心想这话说的真不是时候。
她摇着扇子,似乎是想从我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失恋的苦楚,不过注定会让她失望了。
她见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笑骂了一声:“真是个没良心的”
我回嘴:“这辈子所有的良心都给您了,您偷着乐吧。”
等她走后,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停留在中括号里面不断闪烁的光标,那似丁香姑娘一般的惆怅缓缓爬上我的心头,哀怨又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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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胡涂涂。”
高一自我介绍的时候,在讲台上我自以为特别高冷的甩出一句话,然后双手插兜地回到座位。
现在想来其实特别傻逼,首先胡涂涂此名就一点都不高冷,其次等我回到座位上时,我的同桌凑过来和我说:
“诶哥们,你今年本命年吗。”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
“呵,不是。”
他故意皱起眉,用疑惑的口吻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把内裤穿在外面。”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僵硬着手缓缓向背后摸去,直到摸到牛仔裤边缘上露出来的一截被塞得鼓起来的内裤边缘……
哈哈,相信我,那时候我的脸肯定比我妈昨天晚上非要我穿她新买来的十块钱三条大红色的内裤还红。
为此我竟生出一丝要退学的想法。
我当然没退学,虽说不确定到底有多少人看见了我的红内裤,但是在今天早上踏进校门前一刻决定的高冷男神人设绝对就此破灭。
在开学不到三天,我风趣幽默的本质藏都藏不住,很快和革命同志们打成一片,除了我的同桌。
别说我不识好歹啊,人家也是好心提醒我一类的。虽然我知道犯糗的是本人自己的原因,但是出于那么点被他点破的尴尬,那么点他帅得人神共愤的嫉妒,那么点他智商超群的羡慕,我对他还是微微有那么点冷淡的意思。
当然我本人也是帅哥一枚,双商在线,但是但是,同性相斥,我单方面的认为,他和我绝对不可能合得来。
九月份的天气还是相当炎热,一群初生的白条嫩芽在火辣辣的太阳下晒得奄奄巴巴,我和同桌并排站在最后一排,一动不动地被太阳强碱。
到现在我还是没想明白军训到底是谁发明出来祸害祖国的花朵的,非得把人晒成干花让太阳光反复煎尸才满意是吧。
正午的阳光又辣又刺,同桌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一个趔趄直直往前倒。
我暗叫一声:诶呦我去!
出于人道主义,在他亲吻冒热气的大地前,我伸手护住了他的俊脸。
对,只护住了他的脸。
那一刻他的眼睛,睫毛,鼻子,嘴巴,都印在我的手掌,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通过掌心流窜我的四肢百骸。前一秒我还在想他的脸好小,这就是传说的巴掌脸吗,下一秒我的痛觉回归,手背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妈的,混蛋。
他被人搀扶着去了医务室,喂了几支藿香正气水,我坐在一旁,医生给我的手上了碘伏,卷了几圈绷带,说过两天再来拆。
整个过程,同桌就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被晒的红红的,额头上贴了个退烧贴。
好吧,看到他这幅林妹妹的样子,我摸了摸鼻子,也不好责怪他,毕竟英雄是我自己要做的,总不能怪美……额,美男。
我悄悄地离开医务室,乐滋滋地往校外走,我现在是伤残,班主任批了半天假。
到了晚上,我们班围坐在一起,认识的,不认识的同学开始表演各种各样的节目,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男孩们的双人舞蹈,没发现我的同桌不知不觉地坐在旁边。
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和我说:
“其实我会算命。”
我浑身一抖,被他吓了一跳,半信半疑地侧眼看他:
“什么鬼?”
他额头上还有退烧贴留下的红痕,瞳孔里闪烁着光,带一点蜜汁微笑:
“你把手给我。”
我把没受伤的右手递过去,他一手捧起,一手抚摸我掌心的纹路,看起来是有那么几分样子。
他用手抚摸下巴,一脸了然,语重心长地说:
“你的爸爸……”
我右眼皮一跳。
“是不是……”
他露出一个笑。
“是不是叫胡英俊。”
……
我先是顿了一两秒,鼻腔里发出一声气,接着我也笑得一脸高深说道:
“那你这可不够专业啊。”
“什么?”
似乎是没预料到我的反应,他的脸上一副茫然。
“都说男左女右,我给的是右手,那你算是看走眼了,我之前也学过,来我给你看看。”
说着,我拉过他的左手,也装模作样地摸了两把。
“你有一个奶奶,叫赵秀丽对不对。”
“不对,没有。”
他摇摇头,又问:
“她是谁?”
“哦,她是我妈。”
他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了,皱起脸瞪着我。
我憋笑憋得想死,毕竟在他面前我的人设还是高冷男神。
他突然像泄气的皮球,干巴巴地说:
“今天中午谢谢你。”
“嗯。”
我们沉默着一起看了一个又一个节目,直到教官宣布下训。
然后我有一个重大发现,这小子居然和我顺路。
我的手受伤了不能骑车,只能走路回去,等离学校挺远的了,才发现他走在我后面。
我故意放慢了脚步,等他走了过来。
“其实我刚刚还看出来了,你应该有一个朋友叫维尼。”
见我主动搭话,他很高兴,顺着我的话问:
“为什么?”
“因为你是跳跳虎。”
“嗯?”
简单介绍一下我的同桌,他的名字叫寅跃景,寅嘛,虎不是?跃嘛,跳不是?四舍五入等于跳跳虎了不是。
我把上面的话和他重复了一遍,他没生气,只是说:
“我没听过这个,不然我回去看看。”
我眨眨眼,疑惑:
“小熊维尼与跳跳虎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胡英俊。”
“他告诉我的。”
寅跃景指着前面路灯下抽烟的男生。
“孙皓,你在这干嘛?”
孙皓,我的好兄弟,中考没考好直接辍学,天天待在他家开的网吧醉生梦死。
“诶呦,涂涂回来了。”
孙皓捏着嗓子说话,灭了烟。
“呦,看来你两相处的不错,都一起回家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问。
“他前些日子搬到这片住,穿着二中的校服来上网,我就多问了一嘴是不是新生,认不认识你,一来二去我们就熟了。”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寅跃景和孙皓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两个人嘻嘻哈哈的说起了话。
“涂涂,你的手咋了。”
玩笑声截然而止。
“哦,这个啊。”
我举了举手,随口说:
“英雄救美。”
“可以啊你,这才开学几天就勾搭上妹纸了。”
“不敢当不敢当,先走一步。”
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明天见,胡涂涂!”
寅跃景在我背后喊道,我举手示意。
接下来的日子,我和寅跃景的关系突飞猛进,原来帅哥的爱好都是挺一致的。
在学校,我们一起打篮球,周末有的时候我和他还有孙皓一起去网吧打游戏,不论玩什么,我们的默契程度相当高,我冲刺他辅助,我辅助他冲刺。
此外,寅跃景相当聪明,我考高分其实是晚上加班的结果,他却不一样,无论学什么都很快,也不花太多时间学。有时候我忍不住问他:你背着哥们偷偷上补习班了吧。
寅跃景笑着用食指点了点太阳穴,开口:
“天才无需多言。”
“去你丫的。”
渐渐的,我发现,寅跃景不是简简单单的普通人。
抛开他优越的外貌不谈,他的言行举止,低调中透着一股优雅,即使和我们一块玩,热情中透露着冷漠。
偶尔他也会说出一些我听都没听过的词语或者话,我总觉得他是个有钱人,而且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有钱的那种。
为此我还纠结了一段时间。
因为——
我仇富。
不为什么,我爸和一个有钱的女人跑了,留下我妈和六七岁的我。
小时候我想,有钱人都是王八蛋,无恶不赦,费尽心机,毫无人性。
他们仗着有钱为所欲为,毫无顾忌地拆散他人,把自己所谓的爱情欲与天公试比高,在其他人眼里看来不过就是一场无病呻吟。
后来长大了,步入社会,被打了巴掌,才知道,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不过我认识寅跃景的时候确实还小,藏不住事。他跟个人精似的,看出来了我的疏远,也可能是孙皓那孙子和他说了我家里的事,我也不怪他,住在那一片,最不缺的就是八卦,甭管新的旧的,能嚼就行。
有一天,寅跃景邀请我去他家玩。
其实我是不愿意的,我怕看到一屋子的古董黄金,那我就真的玩不起了。
好吧,我还是去了,好兄弟一生一起走,大不了我闭着眼睛进去。
等我去了他家,有两件事我得说一下。
第一件,寅跃景家里就一普普通通的房子,没有遍地钞票黄金。
第二件,寅跃景他妈妈,相当漂亮…
我发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跟个电影明星似的,一颦一笑皆是风姿。
在进入寅跃景房间前,我都在想,是不是因为此前从来没见过这么有女人味的女人我才会变成gay。
开个玩笑,我对女人硬不起来,和漂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妈妈的出现,解释了寅跃景为什么长得如此俊美。
他关上门,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神游天外的表情。
RO——
他不会以为我看上他妈了吧,我一阵汗颜,毕竟我那时还没出柜,我试着说什么去缓解尴尬:
“原来你是a市人?”
我看见他桌子上的身份证。
“对,我是转学过来的。”
我又看了一眼,低声卧槽了一声:
“你才15?!”
我居然比他大三岁!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时候因为我爸妈离婚的原因,我转学到这里的时候多读了一个大班,不过就算这样,15读高二也少见吧,毕竟我那个时候国家有个规定不满六岁不能读一年级。
所以你家不是有钱,是有权吗,无论哪种内心都好不爽。
吐槽归吐槽,我面上还是兄友弟恭。
“我们来干嘛。”
听到此话,寅跃景嘿嘿一笑,附身向我身上靠。
接着掏出两张模拟考的物理试卷。
“你这次没考好,我来给你讲题。”
?
就这?
我以为我们是收到联盟的使命召唤,应当在峡谷相见。
“别了吧。”
我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哦,那我告诉孙皓你这次物理不及格。”
“……别吧。”
他要是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听他讲了一下午的物理试卷,偶尔瞥见他白玉似的脖颈,闻见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气,还有他指试卷细长的手指,都让我头晕目眩。
晚上我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平在肚子上。
然后起身去敲我妈房间的门,我记得那时候应该是十点的样子,我妈刚下班不久。
“妈——”
我叫了她一声。
“干嘛?”
她一边泡脚一边看电视剧,没看我。
我蹲在她脚边,握住她苍老的手,心里很难过,不晓得该不该说。
终于我鼓起一口气:
“我喜欢男生。”
我还记得电视剧播放的狗血剧情,男主在雨中崩溃大哭,祈求对方不要离开。
我妈没说话,过了很久,把手放在我头上,压了压我的头发。
那时候我发誓,我这辈子对不起谁都不能对不起我妈,我一定会让她过上好日子。
然后她一开口:
“你不会喜欢孙皓那黄毛小子吧。”
我的悲伤一扫而光。
“妈,你别……至少别侮辱你儿子。”
我起身走了,带上了门。
半夜,迷迷瞪瞪中,只晓得谁打开了房门,有人在我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
高二上学期像巧克力一样丝滑的溜走,寒假到了。
我没事就去替孙皓看管他家的网吧,这小子,找了个我们学校的女朋友,天天和人腻歪。
上学的时候就跟个护花使者一样,天天护送人回家,这不放假了更得围着团团转。
偶尔寅跃景也来网吧,我们两个人聊上几句天,或者一起吃饭。
吃饭也不是去外面吃,我不同意,我还是挺没钱的。
我就和他说,别费那钱了,哥做给你吃。别的不说,就做饭这块,人称小厨神。
他半信半疑,觉得我做不成什么像样的菜。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拿下他的胃我就用了两道菜。
一道是蛋炒饭,一道是可乐鸡翅。
他吃了一口,险些落泪,说:
“好久没吃过这么硬的菜了,家里不会做饭,我们天天在外面吃。”
瞧他那可怜样,我摸了摸他的头,坐在他对面,捧起碗吃了一口蛋炒饭——发现米没熟。
怪我,太能吃,把昨儿晚上的剩饭全吃了,刚刚蒸得米不够水。
我有点尴尬,欲拿走他的碗,说去外面吃吧。
他躲了一下,扒拉了两口饭,又夹了一块鸡翅,说:
“我就喜欢吃硬米,让我有种返璞归真,小时候吃磨牙棒的感觉。”
此人,牙硬嘴也硬。
我无奈耸肩,也吃了一块鸡翅,还好还好,可乐鸡翅确实好吃,就是没加可乐。
饭后,看他捂着肚子一副无所谓的感觉,我一阵胃疼。
去了客厅柜子里找健胃消食片,扔给他,随口一说:
“没熟你还吃,跟男女朋友调情似的。”
他接过药,没说话,通过窗户上的倒影一直盯着我。
我真想打自己的两巴掌,嘴里没个把门。
我干笑两声:
“哈哈,乖儿子,爸爸洗碗去了。”
洗完碗,我发现他还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我问:
“你肚子不舒服吗?诶呦,都让你别吃了……”
“不是。”
他打断我的絮絮叨叨。
“没热水。”
我一阵,自己不会倒吗?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他就着吃了两片消食片。
下午我又回去替孙皓看店,寅跃景和我打了招呼就回去了。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见着他,天开始下雪了,老妈也放假了,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大扫除,布置对联。
过年前几天,一天晚上,寅跃景敲响了我家的门,我妈冲我房间喊:
“胡涂涂,小景找你。”
寅跃景和孙皓经常上门找我,我妈也认得了寅跃景。
我穿着蓝色珊瑚绒的睡衣脖子上戴着耳机从房间出来,寅跃景穿着一件奶白色圆领羊毛衫,一条黑灰色的裤子,站在门口。
我妈热切地邀请他进屋,一边抱怨:
“孩子你咋穿这么少出门,外面冷的嘞。”
我也皱起眉,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什么风把他吹来了呢。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进来。”
我过去扯他进门。
他坐在我的床上,只有我和我妈房间里有空调,我妈让我端热水给他,我对她说:
“好了好了,你去看电视去吧,我会照顾他的。”
我从被子里拿出暖水袋,放到他手上,然后给他倒了杯热水。
整个过程他都一言不发,我也没指望他说话,相处了一年半载的,他这人其实挺倔。
因为这脾气我还和他吵过一两次架,具体是什么记不清了,反正最后都是我去哄他。
一则呢,就像我妈说得,我这个人脾气好啥事不往心里去,说白了就是没心没肺。
二则呢,人家比我小三岁呢,我和一个小孩计较啥。
我把空调调高了几度,自顾自地打了把游戏,打得我面红耳热,一群坑比。
“你要洗澡吗?”
我问他。
“嗯。”
要洗就是要留下来住一晚的意思。
我打开衣柜,给他找了一套睡衣,又翻箱倒柜找了条新内裤。
他一副不想接的样子,我一手插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接过。
寅跃景瞪了我一眼,一把夺过,噔噔噔地开门出去。
他走后,我捧着肚子无声大笑,我妈那十块钱三条的内裤终于用了两条了!
晚上,我们两个人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你睡了没?”
寅跃景翻了个身面对我。
“没呢。”
过了好一会他没说话,我以为他要睡了,没想到他缓缓开口:
“今天我爸来找我了。”
哦豁,第一次听他讲家事,我竖起耳朵。
“其实我是私生子。”
豪门标配啊。
“我妈是个明星,自从跟了我爸,就没再演戏,后来又有了我。”
他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一直以来他对我们都不错,至少在钱上从来没亏欠过。我爸他老婆——”
“他老婆前两年知道了我妈和我的事,闹了一场,断了我妈的银行卡,我只能离开a市,随着我妈来了这边。”
“然后我爸和他那个老婆离婚了,他们也没有孩子,他来找我,想让我回去认他。”
“你说——”
“回去呗,干嘛要在这过苦日子,你妈肯定也不乐意。”
他没应,黑暗中,我们的呼吸交织相错。
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小孩子决的了,他一定是要回去的。
在被子里,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抽出手,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他突然抱住了我,吓了我一大跳,兄弟你怎么gaygay的。
他发现我僵硬的身体,把头抬起来,借助空调的微光,盯着我的脸,然后低头。
我侧过头 ,他的嘴唇檫过我的脸颊。
别搞啊,虽然我是gay,但是我把你当兄弟啊。
见到个长得好看的男的就上那不禽兽吗,虽然后来我确实是这样。
但是此时此刻,我还是异常纯真,兄弟就是兄弟。
这下轮到寅跃景浑身僵住,抱住我一动不动。
我反手抱住他,拍拍他的背,无比正直的开口:
“兄弟抱一下,就说说心里话。”
他卸了力,整个人趴在我身上,好重,我要吐血了。
“寅…跃…景,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闻言他一动不动,还是趴着。
我只好用手推开他,喘气。
“过好日子你还不乐意,你脑子被蛀虫咬空了是吧。”
“哦。”
他答非所问。
我心里也烦得很。
妈的,有钱人。
惯会装模作样。
“我要睡觉了,别吵我。”
我强迫自己入睡,最后……
确实睡着了。
第二天等我醒来,寅跃景已经不在了,一套睡衣摆放整齐在床脚。
至此,我再也没见过寅跃景。
那年过的正好是虎年,希望那条红内裤给他带来了点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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