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澡后的毕忱立在全身镜前看着自己赤裸的身体看了又看，眉心随着扫看的视线皱了又皱，这让在一旁穿衣的邱翼开口轻问道“怎么了？”

“你什么事？”毕忱随即皱眉吐道，视线随之落在邱翼身上。

邱翼略显无措地扯了扯身上未穿好的衣物困惑道“我怎么了？”

那扯好衣摆的手静止在毕忱的凝视里，其下的双脚更是动都不敢动，邱翼小心翼翼般缓缓提眉露出询问的神色之后，那落在他身上似审视般的凝视才消散。

毕忱稍稍歪头上上下下的扫看自己的身体，他不否认邱翼对他向来是温柔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管对方是被他勾起兽性还是在迁就他的喜好，他每每都会在和对方上床后发现身上新添的痕迹，但眼下对方却是久违地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东西，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亦不适。

为什么？

毕忱想不明白，又因邱翼如常的反应更困惑两分。

“忱忱？”邱翼停步在毕忱身边轻唤道。

“你不是很喜欢咬我吗？”毕忱稍稍挑眼问道。

邱翼不禁吐出失笑，他哑笑着边给毕忱穿衣边说道“多在你身上留几个红印就叫咬你了？”

“那你后来不是喜欢用力抓着我吗？怎么今晚没有？”毕忱在穿衣的动作里问道，脑袋不过刚从衣里露出就第一时间看向邱翼。

邱翼边扭身捻起衣物边笑道“不是我喜欢抓着你，是你想要被人抓着。”

“你又知道？”毕忱略显讥讽地挑眉说道，双手习惯性地扶在邱翼身上又抬动双腿。

“那你那双手为什么这么烦人啊？”

调侃的话语顺着缓缓上提的‎‎‍‍‌内‌‍‎‌‎裤‍‌‎‌‍流出，提眉翻白眼的动作随着包裹感出现。

邱翼无声抿动笑容便继续为毕忱穿裤子，他看着在他眼里抬动的双腿平缓地说道“忱忱，你已经不需要再推开任何人了，以后会压在你身上的人只有我，邱翼。”

坚定又掺满爱意的双眸随着话语稳稳停在毕忱眼前，不争气的眼泪终是在无言的对视中缓缓滑落。

那倒映着毕忱的双眸里满是爱意，勾起的嘴角写满温柔，拭泪的指弯藏尽欣慰。

邱翼终是在那越裂越大的龟壳缝隙里窥见毕忱，终是为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收获一个确切的答案。

那在性事中烦人又挠人的双手从来不是什么情难自已，更不是什么欲擒故纵，那是对方内心仅剩的那点抗拒，是那般薄弱又那般不值一提。

邱翼看着那盛满泪水的眼眶只觉得自己看见一个想哭却强忍的小孩，他垂眸便拥住毕忱，手心顺着动作覆在对方后脑又轻抚。

“别忍。”邱翼柔声吐道。

“你管我。”毕忱带着哭腔亦带着不满说道。

邱翼不禁失笑，他抚着手里的发丝连声哄道“好好好…不管你不管你…”

“你再说一次？”毕忱顿时沉声说道，话里的恼怒将哭腔都驱散两分。

一度失笑的邱翼哑着嗓轻吐道“我爱你。”

流淌的泪水终是因为邱翼的三言两语而停歇，毕忱在邱翼肩上蹭了蹭便抬脚往人身上爬，不再担心会抱不稳人的双臂熟练地将人抱在身上。

星辰点缀夜空，就像白云与蓝天相得益彰。

邱翼在晨午间走进毕忱的工作室就看见那不再齐整的书柜和那洁净的地面，他迈步放下水杯便走到墙边扶起画板，视线在扫看过随意倚墙放置的画板后便落在毕忱身上，他好奇地问道“他的画像呢？”

执笔的毕忱目不斜视地说道“扔了。”

“扔了？”邱翼不解地问道。

“搬家之前去墓地扔的。”毕忱似漫不经心般吐道。

邱翼顿时失笑垂脸，他边朝毕忱走去边说道“怎么没有叫我陪你去？”

“扔个垃圾还要人陪啊？”毕忱一脸甚觉可笑地吐道。

邱翼抿了抿笑就盘腿坐于地面，脑袋随着抱住腰胯的双臂落在毕忱腿上，倾斜的脑袋看着倾斜画板，就像其脸上持续出现弧度嘴角。

温暖的工作室不过安静几息就被毕忱不耐烦的话语挥散七彩泡沫，他垂脸看着自己腿上笑得像个傻子的人说道“你不回公司啊？”

“周末。”邱翼一动不动地说道。

“起来。”毕忱稍动眉心吐道。

黏人的大型犬顿时松手又抬起上身，邱翼在毕忱的无视下缓步靠近书柜又缓缓看过附近。

“再给你装个衣柜？东西呢？也丢了？”邱翼扭头朝毕忱问道。

“随便你。”毕忱在蘸笔的动作间随口吐道。

邱翼等来等去也等不到下一句，他无奈地扯了扯笑就抬脚离开，继而钻进杂物房里。

一如初见的杂物房让邱翼合眸叹出一笑。

收拾的身影出现在家中各个地方，而那执笔的人似被困在那小小的画板前。

各色的颜料滴落地面又混杂在一起，各式的画笔置于地上又凌乱不已。

“是不是吵到你了？”

轻声的询问随着重新出现在工作室的身影出现，邱翼随意看过地面散布的画纸只觉得毕忱画得是那般烦躁又不如意。

毕忱在平缓的动作间轻吐道“没有。”

不再干净的画纸随着话语轻轻落于地面，邱翼抿了抿嘴角便弯腰将那一张张纸捡起。

“没必要捡，都是垃圾。”毕忱在邱翼的动作间开口提醒道。

邱翼捻着手里的纸略显困惑地说道“你不是要寄给经纪人？”

“有些东西连过程都算不上。”毕忱不甚在意地笑道，他转眸看了看邱翼又道“你没有吵到我，我一直都是这样，不然你以为我的工作室为什么一直都是乱糟糟的？”

邱翼带着不理解扯动笑容便捻着纸走出工作室，再回来时手中的纸张在毕忱的余光里似水流般落进那方形垃圾桶里，毕忱不禁合眸吐出哑笑，他转脸看着那个仍坚持要捡起画纸的身影笑道“受不了？”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你可能会觉得舒服一点，我也能知道什么是垃圾什么不是。”邱翼边捡边解释道。

毕忱皱动眉心甚觉新奇般勾动笑容，出现在他心里的感觉让倍感新鲜，那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觉，亦是他想要再多体验几次的感觉。

这就是一起生活的感觉吗？

这就是生活的点点滴滴吗？

“邱翼。”毕忱轻声唤道。

“嗯？”邱翼在动作间下意识动了动脑袋应道。

“你的生活里不止有我。”毕忱含笑吐道。

“是啊。”邱翼不假思索地应道，他随着直起的腰背看向毕忱又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但我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现在也只有你，没有别人。”

毕忱顿时合眸吸进一气，他睁眼就厉声说道“你别再看我的书了。”

“为什么？”邱翼不解地问道。

“牛头不对马嘴。”毕忱落目于画板低声嘟囔道。

“什么啊？”邱翼不甚理解地说道，手中的张纸随着迈步掉进垃圾桶里。

毕忱只觉得自己再次回到那个满肚见解又无法分享的时刻，但如今的邱翼再也不是那个怎么也理解不了他的人。

邱翼蹲在毕忱身边稍稍仰脸笑道“我承认我还在努力，但你不让我看我不就连努力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回应话语的是沉默看画的模样，邱翼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就开口说道“我知道，我就是不想你让觉得有负担，就像你说的，没人逼我，喜欢上你是我自己选的，追了你这么多年也是我自己选的，没人逼着我让我说我爱你，也没人逼着我去爱你，我的生活里不止有你，我的全世界也没有只围着你一个人转。”

邱翼垂眸看了看那早已落在腿上的手便伸手握住毕忱的双臂将人转向他，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含笑说道“说到底我还是个半桶水，不管是面对你的书还是你的画，抑或是你本人，我到现在还是一知半解，所以，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吗？给我一个用余生去了解你的机会。”

毕忱在眼帘抬动间叹出一息，他勾着失笑的嘴角轻吐道“所以你以后可以不要再在我面前装了吗？”

“那你呢？什么时候才敢不装？”邱翼带着温柔的笑意轻吻道。

毕忱仰脸缓缓吐出一气叹道“不知道。”

邱翼带着了然的浅笑站起又在迈步间问毕忱晚上想吃什么，继而在收获预料中的‘不知道’后带着笑离开工作室。

他深知经过在伪装下渡过漫长岁月的人有着怎样的坚韧又有着怎样的敏感，他们都曾在伪装下坚强过，亦脆弱过，惯于伪装的他们早就丢失吐露内心的能力，他们不知怎样向人揭露自己的脆弱，更不知该如何吐诉自己的经历与感想。

他们不敢打开自己，更不敢坦诚地将那颗赤裸裸的心拿出来。

毕忱如此，邱翼亦如此，但邱翼再也不会因为毕忱的隐藏而感到挫败与失落，只因他再明白不过那样的状态是何种模样，对方于他而言无疑是他最信任与最爱的那个人，有些话有些事他不和对方说那便是不信任对方吗？难道他就不爱对方吗？

不是的。

不是的。

如果连他自己都没办法向爱的人袒露自己，那他又怎么要求他爱的人对他袒露心扉？

他知道彼此相爱那就够了，那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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