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做不孝子,又让我做不容于世的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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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怎么样啊,走开啊……”
房间内,谢竹心费力想推开压在他身上的人,奈何凌天佑像座山一样,纹丝不动。
他就是要抱着谢竹心,他是树獭,离不开他的枝干。
自凌天佑半夜怒气冲冲地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既不上班,也不外出,天天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他的身上,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而他越挣扎,凌天佑抱他就抱得更紧,“……你!“谢竹心气都喘不上来了,凌天佑才稍稍松开,只是仍旧将自己躲在谢竹心的怀里,将这具单薄的身躯当作自己的保护罩。
谢竹心讨得空闲,深深地呼了几口气,然后轻声问道:“Alan,发生什么事?”
话音落下,许久都没有听见回答。
耳边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柔软的肚腹随着谢竹心的一呼一吸而上下起伏,就在他即将入睡时,就听见凌天佑问:
“Heart,如果我不是凌天佑,你会不会喜欢我?”
困意突然消散,谢竹心不解,说:“我从未喜欢过你。”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会因为你是凌天佑就喜欢你,也不会因为你是凌天佑就不喜欢你。”
“那如果有得选,你还会来香港吗?”
谢竹心思考,来香港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意外。
因为母亲意外离世,他才意外来到香港,才意外见到凌天佑。如果不出意外,他和凌天佑的缘分就早该在七年前就结束。
答案心照不宣,问了也多余。
“你一定不会来的。”凌天佑自顾自呢喃,“如果不是我家够有钱,甚至都留不下你。”
“你我能有一段友谊,已经足够了。”谢竹心说。
“Heart,是不是脱离我家,我就什么都不是?”
谁又和他说了什么?裴心,凌丰,还是凌天?
这个问题问得毫无意义。
人不能总是假设自己没有原来的出身会如何如何,尤其这个人还不是什么用处都没有的草包,家族给他资源,他能为己所用,做出成就,也不能轻易断言换了个人就一定可以复制。
凌天佑又叹道:“我被停职。”
谢竹心嗯一声,摸他的耳朵,“为什么?”
气氛有一瞬间凝结,凌天佑又很快开口:“爹地,他说我其实能力不够强,若非我是男孙,在公司不会有我立足之地。”
原来是凌丰。
谢竹心无意识地揉捏着凌天佑的耳垂,也许凌丰说了怎样残忍的话,令凌天佑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凌天佑说:“Heart,不要离开我。”
但这不是他们三言两语就可以决定的事情,不要说他是香港富商凌家的孩子凌天佑,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性别这个枷锁横在他们面前,他们也没有办法说在一起就在一起。
谢竹心摸摸他的头发,“Alan,也许你爹地讲得不错。”
凌天佑一下抬起头,眼里是不可置信。
无视凌天佑渐渐恐怖的眼神,谢竹心继续道:
“你目前为止得到的一切,哪样不是依靠你的家庭得来的?不管是你的工作,还是你的豪宅,就连我,都只不过是他们送你的礼物之一。”
“Alan,其实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凭自己得到过什么,你让我不要离开你,你凭什么?只不过是你年轻,他们还能容忍你。你大可试试过多三年,等你二十八九岁,他们会不会逼你传宗接代?到时候,你觉得他们会怎样看我?我又会有怎样的下场?你说喜欢我,你的喜欢就是将我逼到风口浪尖之上。到时你厌了,事了拂衣去,我怎么办?”
“就凭你一句钟意,你就可以令我十年不能回家,没办法祭拜我妈咪,又是你一句钟意,令你在我妈咪忌日那天连拜都未拜就返回香港。你让我做了不孝子,又令我做一个为世人不容的同性恋。”
谢竹心说话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在讲述一个情节平淡的故事。
“Alan,你说,你有做过哪件像样的事……你应该……听话……”
凌天佑用虎口掐着他的脸,面上冰冷如霜。
凌天佑伏在谢竹心的身上,手中的力道不断加深,阴沉道:“Heart,你是不是不记得我脾气实在不算太好?如果你觉得用激将法就可以离开我,你想错了。”
“你刚刚病好,我不同你计较,但以后,不准讲我不喜欢听的话。”
“即使我不是凌天佑,你都一样,属于我。”
谢竹心的反抗最终淹没在相互纠缠的唇齿之中,不甘、委屈、愤怒,全部化作了凶残的亲吻,直到窒息。
要猜出凌天佑为何如此反常其实并不算太难,只需要常关注八卦新闻即可。外界对此事诸多猜测,谢竹心则知道,一定有他。
毕竟凌家子搞同性恋是一件大事,如果凌天佑还在读书,这些事遮遮掩掩也就过去了,但他如今已成年,并且进入了公司,开始参与权力争斗还占得上风,树敌不少。
谢竹心摸不准凌天佑停职此事有没有凌天的手笔,如果有,凌天做事决绝,停职只是给凌天佑的警告,如果他还不认错改正,恐怕就不止是停职那么简单了。
毕竟是至亲的孙子,再如何也不会真的对凌天佑做出什么事来,但对他这个外人,可就不一定了。
而且凌家还养育了他十年,他却把唯一的孙子拐去做基佬,不杀了他才奇怪。
偏偏凌天佑依旧看不清这样的局势,自以为自己可以和长辈怄气,输或赢,对他根本没有影响,但于自己而言,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焦虑再度袭来,谢竹心又咬起指甲。
凌天佑刚好结束一通越洋电话,从书房里出来。他抓住谢竹心的手,告诉他不要再咬了。
“Heart,像什么样子。”
“……”
因为不需要外出,所以谢竹心经常穿着家居服活动,他还是那样消瘦,肤色苍白,额前的碎发留长了点,遮住了一些眼睛,眼中是自见面以来就未曾恢复清明的迷茫。
只短暂一瞬的对视,不知道如何惹到凌天佑,谢竹心身体一轻,被人一把抱起。
“你做什么——!”
这种姿势,让他像个小孩。但他并不是,所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疯了,现在还是白天!
“你……停职难道将你的脑都停了,现在天都未黑……”
“等到天黑,那太久了。”
凌天佑微笑,将人放到床上,欺身上前。
“就是天亮,才好宣淫。”
微弱的抵抗消散在肉体纠缠间,翻滚中谢竹心有气无力道:“若非你是凌天佑,我一定要杀了你。”
凌天佑似是一顿,加重了冲撞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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