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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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的雪停了,轩辕冥伏在桌前,给自己父亲写着信,原本写了满满几页的书信,但仔细斟酌一番后又给划去。
重铺了一张纸,开头第一句,‘父王,儿臣很想你’,再次划去。
轩辕冥焦躁地在纸上乱戳,他总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一想到身边到处都是轩辕长德安插的探子,他又任何话都不想说了。
犹豫了许久,轩辕冥还是不打算写信了,反而是催着边关军情八百里加急送进京中。
过了不久,轩辕长德的书信就寄来了。
轩辕冥看着厚厚的一沓书信,虽然面上极力想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然而翘起的嘴角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
“这就是世子的父王寄来的信吗?好多啊,”古尔丹伸手虚虚比划着那一沓信的高度,口中连连惊呼,“哇,他竟然能写这么多的字,难怪他能当王爷,好厉害啊。”
弥如在旁眯着眼不屑道,“切,肯定是些啰哩巴嗦的,比如吃饭了吗?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过的好不好之类的。”
“哟,语气里一股羡慕的味道哦,”古尔丹撞了下弥如,“而且这种话应该是做母亲的才会说的吧,做父亲的一定会说的是,钱够不够用啊?需不需要给你寄些钱去?需要,当然需要,好多好多,非常多的钱,哦,我知道了!”
他猛地一敲手心,叫道,“那么厚的一叠,里面肯定装的是银票,对不对?真好啊。”
弥如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是你那个财主爹吗?这可是王爷,你知道这信怎么送来的吗?八百里加急,路上跑死的马都价值百金,还银票,你这辈子见过的皇亲国戚也就是门口那棵从龙兴之地移过来的柏树了。”
“它算个什么皇亲……”古尔丹就要跳起。
弥如一句话压下去,“说话小心点,人家的封号可是镇西大将军,比你官大。”
“你,”古尔丹眼珠子一转,上前就抓住了轩辕冥的手臂,“这可是世子,比那棵破树厉害,明日就砍了它给我们世子煮饭吃,略略略。”
“别吵了,”轩辕冥挣开被扯住的手臂,“我让你们查各个仓库的存粮查的怎么样?”他一边说一边要往屋内走。
古尔丹扯着轩辕冥衣角不放,“让我看看王爷写的什么呗,是不是放的银票啊?”
轩辕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手给我松开。”
古尔丹被吓了一跳,立刻松手乖乖往后退了一步,轩辕冥进入自己寝室。
那堂中的弥如冷笑了一声,对着古尔丹讽刺道,“由得你上赶着舔脸卖笑,这下明白了吧,人家根本就不稀罕搭理你,我看你少在那里演猴戏,看的我心里腻烦。”
古尔丹双臂抱胸,斜眼去看弥如,“你心里那点事你敢不敢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你不就是看人家有权有势的爹还牵挂着儿子,而你爹压根就不管你的死活嘛。”
“我才不在乎那个。”弥如撇了撇嘴。
“你要真不在乎就不会说出来了,”古尔丹说道,“我说你也真是下作,你爹都不在乎你,你还上赶着给人提供情报,我要是你,现在就投诚中原,转头带军杀回去。”
“你懂什么?”弥如声音越发冷,“我们靠放牧而生,是这群汉人抢了我们的地盘,你还要我向他们摇尾乞怜换的苟活之所,你实在是同胞的耻辱!”
古尔丹摊摊手,“我无所谓,别忘了我一般是汉人血统,随便你怎么说,我两边都能投靠。”
弥如低头咬唇不语。
古尔丹继续劝道,“你口口声声说的厌恶,可是你现在积累下来的财富大半是靠的那些汉人商队,你要是说不想靠他们苟活,那就把赚来的钱给我呀,反正我不在乎拿沾满同胞血的肮脏钱。”
见弥如蹙眉。
古尔丹往前一步,“前几日世子问我有关佣兵和刺客的事,我说了你以前干过佣兵却没说你和密教的关系,你给我记住了,倘若有一个刺客敢来刺杀世子,不管出多少银钱,我都会把那人的头颅悬在城门上。”
“你何必帮着他们做事。”弥如质问道,“你忘了他那个母亲带给这片沙漠的苦难,忘了我们同胞遭受战火吗?”
“随便你怎么说,”古尔丹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我跟你不一样,我说张大人亲手在佛堂里接生出来的,他的愿望是想看到河西稳定,我是不会让你这些人搅乱局势的。”
“可……”弥如刚开口,一把弯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弥如眼中带着不可置信,“你要杀我?你忘了是我救你出的沙海,你,你竟为了几个汉人对我举刀。”
“离那些密教的狂信徒远点,”古尔丹忽的一刀劈下,劈开了弥如身上的衣袍,露出了他胸口的火焰纹身,“他们早晚会害了你的。”
“他们不会,我们是同胞。”
“呵,同胞,”古尔丹冷笑道,“那他们对同胞下手也真是够狠的,”他上前一步揪住了弥如的衣领,“我他妈早就告诉过你,人可以信神,但不能被神所用,张大人的那些敦敦教诲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别给我扯什么大义,你能学会念经还是大人一个字一个字教的你,你爹管过你吗?你的那些同胞管过你吗?张大人说过信仰最上等的是人用神,而你是最下等被人用!”
古尔丹松开手,别看他平日一副嘻嘻哈哈万事都可大马虎的模样,他却是这都护府里武力最高的一个。从轩辕冥来时,那三枚飞出的金镖就能看出古尔丹的武功很不错。
屋内的轩辕冥打开信封,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封问候的书信,然而一张张的看过去,竟然都是记录的轩辕长德的日常起居,今日吃的什么饭,见的什么客,去了什么地方。
一直翻到最后,才有一张不一样的纸。
‘本王知道你在意那些探子的事,现在本王也把自己的生活告诉你,以后本王亲自当你的探子。’
刚看第一段,轩辕冥的嘴角就有点压不住了,他瞥向那满桌散乱的纸张,口中说,“谁要看这些无聊的东西。”
可还是将一张张纸给捡起来整理好。
‘本王原想包些饺子送你,但想到等书信送到时可能都已到了十五,于是重新做了元宵送去。’
轩辕冥这才想起,那驿站官员随信送来了很大一个包袱,连忙翻看,却见里面塞着两个食盒和一盏花灯。
就在打开包袱时还掉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
‘世子,王爷的侍卫赶来了两次,一次带来一盒元宵和另一封信做替换,另一回是已走出几十里后赶来的,侍卫说王爷过了几日才想到饺子和元宵都会在路上颠烂,于是带了一盏花灯,因为时间太急,王爷来不及重新写信了。’
“噗,”轩辕冥忍不住笑出声,“好傻,还颠烂,就没想过这一路都是天寒地冻的,估计早就冻成冰坨子了。”
说着轩辕冥拿起那花灯在手中细细端详,却见虽然做工粗糙,但上色却是极佳,随想到轩辕长德丹青书法极好却没学过如何扎灯,想来这是对方亲手所做的了。
放下花灯,还要继续看信,却见下面已无字,再翻一页,竟是密密麻麻的河西行军图,附有一行小子,‘河西出兵,千万要快,各国沙煲牢固,城中人多有信教不惧生死者,万不可与之多耗。’
“哼,自己在千里之外,到指挥起我来了。”轩辕冥就要将那张图纸扯开,然而刚翻开下面一页就是一行加粗大字。
‘给本王听话,不可任性。’
轩辕长德真的是把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拿捏的死死的。
“才不要。”轩辕冥毫不犹豫地将那张写着大字的纸团成一团扔掉。
结果,下一张就是。
‘你早点从河西抽出身,镇压各地叛乱,本王同你实地比一比。’
“这还算是有点让我听话的态度。”轩辕冥手托着下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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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坑,挖坑,我最擅长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