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巡＆死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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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飞船在星球之间航行着，从秘斯特罗前往席涟纳，大约需要半天的时间。

广袤的宇宙在无尽空间中流动，一般的光无法传递，那些浮在上头的星星碎片失了颜色，飞船里的小型能源制造机开始运作，机械齿轮嘎达嘎达，从烟囱里溢散出魔法烟灰。

船舱里，六人分据三角，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因为还要负责Burst Roar的日常运转，哥达一上船就拉着方古处理工作。在船长名号落到哥达头上后，方古总是以各种理由待在贝斯堤亚，虽然王能专注于本国国家政事是件好事，但面对积压成册的经营问题，哥达偶尔也会想要找对方一起分担。

解除了误会，夏欧换回原本的制服坐在角落，正对自己的枪械进行常规维护。他拿起一块纱布小心地擦拭枪膛的污垢，准备举起来对着光观察，却猝不及防地被站在自己面前的克瓦尔吓了一跳。

“……？！”

克瓦尔双手朝外作投降状，被抵住胸膛也不显惊慌，只看着莫名有些兴奋地对夏欧道：“喂，我发现一件有趣的事。”

“……”夏欧沉默，他对自己的这位同事没有意见，不过看对方的样子，如果不顺着克瓦尔的意思接下去，大概会变得很麻烦。于是他想了想，问道，“你想说什么？”

“那个啦，就是那个……”

顺着克瓦尔偏头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是靠窗坐着的黑袍二人组。霍普的位子是克斯的大腿，从背影看似乎有点闷闷不乐的，克斯的侧脸带着温柔的笑意，正和霍普小声交流着什么，没一会，他的手掌在霍普的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改为搂住霍普的肩膀。

他们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

“没想到啊，在这里的‘洛耶队长’和‘乙泰内尔大人’会是这种关系。”克瓦尔摸摸下巴，在他看来，自己的两位上司之间，可远没有这个世界里见到的这么黏糊，就好像除了他们自己，其他人都被自动屏蔽了一样。

虽然看起来有些奇怪，不过看起来好像又……很和谐？

“……也不一定只是这里。”夏欧沉默，合格的狙击手总是具备优秀的判断力，他能笃定地说出克斯和洛耶是不同的两个人，但在某方面，二人的兴趣爱好又是那么相似。

“嗯？你说什么？”

“……没事。”

正说着，霍普似乎看见了什么，一手敲敲克斯的胸口，另一手扒拉着玻璃，有些激动地小声喊出来：“是星云！”

蝴蝶状星云横亘在宇宙中，点点亮光呈现出碧蓝色，中心脉动着火红的气体，映照得周围星星的残骸都失去魅力。

它的轮廓过于美好，霍普忍不住用手指描绘起外圈的形状。

“我第一次见到它，还是在克斯你又不见了的时候。”霍普贴向克斯，他的脸颊抵靠在对方的额头上，带着些感慨的语气，慢慢说道，“书上说，星云可能是星星爆炸留下的遗产，那天在离开秘斯特罗的行船上，也是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会成为和星云一样的存在。”

克斯知道，霍普指的是卡内里亚试图将六枚星玉合为一体的那次，他化身白龙，耗尽全部魔力将其重新分裂。

明明见到了克斯，却在下一秒面临永别的心情，即使是坚信着克斯和自己约定的霍普，也不可避免地陷入了自责。

如果不是他被绑走了，如果他能好好保管克斯送给自己的礼物，如果在那之前更早一点提醒其他人，甚至说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待在艾提鲁诺没有离开那颗星球，会不会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即使克斯重新回来，一切也和过去不一样了。人类的身体让他变得迟钝，白龙再也不能像过往那般穿梭遨游于天际，他缎子似的长发因为烈日失去光泽，银发间间或夹杂着白丝。霍普曾在某天晚上看着克斯一个人坐在镜子前发呆，也许是发现自己脸上新长出了一条皱纹，又或者和霍普一样从梦中惊醒。

从那天之后，霍普养成了牵着克斯的手入眠的习惯，如果可以，他更喜欢拥抱住克斯，那种心与心紧紧相贴的感觉，会让他觉得回到了小时候，小小的霍普的世界里只有克斯一个人，而克斯也永远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亲人，友人，爱人。

霍普知道这些在自己心里都仅指向了克斯。

“但是，我回到了你身边。”克斯同样小声说道。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克斯抬头，他的气息喷洒在霍普的耳边，有些痒痒的，霍普忍不住伸手去捂，又被抓住了手腕。

借着这个姿势，克斯吻了吻对方的手指指根，如愿在霍普的脸上看到了动容。

“嗯，欢迎你回来，克斯。”霍普也凑近一点，背对着其他人在克斯的侧脸上亲了一口，脸上是止不住的笑容，“然后，就算下一秒是世界末日，也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这边的气氛甜甜蜜蜜，虽然动静很小，但对在场的兽耳族人来说已经足够。方古同哥达无声地对视一眼，然后默契地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有一点糖分过度，但偶尔遇上一次，也不算坏。

和霍普黏糊糊一阵后，两人思绪好不容易从二人世界拉回来，想到临走时维加的话，克斯问道：“说起来，你们对回去的方式有什么头绪吗？”

“我们也不知道，米塞里科德……啊，就是送我们过来的人有提到，只要找到了乙泰内尔大人，就能顺利回去。”克瓦尔挠了挠头，幼年时在教会的经历让他对于乙泰内尔大人有着本能的信任，说起这点时，他露出了崇拜的表情。

夏欧继续用小刷子扫去零部件上的灰尘，他看起来并不打算继续交流，有克瓦尔在，起码能省去很多麻烦事。

「因为本身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如果长时间不归位的话，即使没有引起骚动，最后也有可能沾染不妙的因果。」

守护者的嘱托并非空穴来风，在星玉仍然完整的年代，同样也出现过想要异界来客到访的愿望。其中一部分人，最后成为了宇宙中的尘埃。不管在哪里，人心难辨，如果不能坚定地抱有自己的信念的话，分叉世界的枝桠迟早会将人处决在绞刑架上。

“但是如果你们找不到人的话，难道就要一直留在这个世界了吗？”霍普迟疑地说道，毕竟，虽然有了守护者的占卜，那位乙泰内尔的下落仍然成谜，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得到答案的。

克瓦尔犹豫了下，确实，Unity Order是为守护教会和方舟而存在的，如今教主失踪，他们必然全力以赴去寻找，但如果没有一个期限，而且联系不上高层的话……他们真的能一辈子找下去吗？

察觉到克瓦尔的迟疑，霍普迅速停止了这个话题：“啊，不过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我们也会尽力帮忙的！”

“嗯……谢谢你，一开始这么说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啦！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嗡嗡——”

“各位，我们的目的地要到了哦。”

方古放下手中的笔，随着船只汽笛声响起，他站起来，和哥达先行一步去往甲板：“一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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