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巡＆死舞

-----正文-----

6

和卡内里亚国王的对话告一段落，洛耶在乙泰内尔的背后偷偷伸了个懒腰：“诶……想不到最先知道的居然是莱登的下落，他看起来处境不妙嘛。”

“……抱歉，让你的部下发生了这种事。”

“不不不，乙泰内尔大人，请不用觉得歉疚，发生这种事情绝对是莱登自己的问题。”洛耶走上前，为乙泰内尔掖了掖肩膀上的披风。天色渐暗，夜晚的艾提鲁诺要降温了。

前往餐厅简单用了些食物后，乙泰内尔提出想要在后宫里走走。

洛耶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在艾提鲁诺王室重新回归后，皇宫得到了翻新。

落灰的金砖和青墙白瓦交替，脚下是排列成特殊图案的方砖，城堡塔尖错落有致，各种拱形结构将路面切割。庭院里种着胡杨，仙人球的头顶开出花，水源在这颗星球并不稀缺，廊桥边甚至还有人造的小型瀑布。抬头是繁星点点，远处，风吹过沙丘的声音显得温柔。

洛耶曾去过地上的世界执行任务，在他印象中，沙漠是危险的，缺少水分，危机四伏，粗粝的沙石甚至能割破制服的外层。夜晚，极低的气温还可能让同伴走得无声无息，成堆的狼群是死亡的代名词。

现在，他走在称得上豪华的宫殿里，和自己上司一起，对方看起来还很享受这样的环境。

说起来，抵达这里的第一天，虽然行动上还有些不自然，乙泰内尔似乎对这里有许多了解，他知道衣服首饰放的位置，清楚基本的日常礼仪差异，对一些常发表提议的大臣也能叫得出名字，如果不是能准确点出和自己的隐秘关系，洛耶甚至会觉得对方过去是在这里真实生活过的。

“后天，我们要启程去阿尔巴。”

“咦，去把莱登接过来吗？”

乙泰内尔摇摇头：“本来也只是巧合，既然被其他人知道了，不如早些到其他地方走走。”

“更何况，这里的主人家总要回来的，与其到时候尴尬，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反正现在看到的这些，已经足够了。”他望着不远处的沙丘，星星堆砌成台阶往天顶上延伸，暗蓝色的夜空是挡住一切的幕布。

“乙泰内尔大人，认识那位霍普国王？”洛耶不禁如此猜测，并且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难道是进行了什么交易，或者受到了威胁？”

听到洛耶开口，乙泰内尔先是一愣，迟疑了几秒后，他抿起嘴，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并没有，事实上，霍普应该不知道我的存在。”他说着，同时左手食指习惯性地戳了戳脸，从洛耶的视角，可以看见对方手背上的刻录的「圣印」。

“在你们跟过来以前，我一直待在名为「星玉」的介质中……”

“一开始，我只是对于神明产生了好奇。”

“我想知道，在没有方舟的世界里，人们又会过着怎样的生活，毕竟那种平凡与普通的日子……在千年以前，就从我们的世界消失了。”

“于是，我用咒术创造出沟通另一个世界的桥梁，虽然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一些偏差，但是结果，洛耶你也看见了，这是一颗欣欣向荣的星球。”

“人民即使不富裕却仍然在努力创造，他们有着自己的信仰，但那并不是神的力量，他们靠着自己的双手实现愿望。”

乙泰内尔低下了头，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全都模糊在风里：“如果中枢国并不是‘神明至上’，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他向前走，脚下的砂石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

洛耶听完不置可否，在他看来，教会除了必须996工作之外，没有任何他需要在意的事情，既然他的上司这么说，他便没有任何异议。事实上，从洛耶还是Unity Order下属分支的普通队员开始，就一直关注着乙泰内尔，所以如果说教会以外的人中谁最了解这位教主，洛耶有自信不会败给任何人。

「总觉得，现在的乙泰内尔大人会说出些了不得的内容，但是立刻将蛋壳打破的话，后果是我们谁都承担不起的」

“乙泰内尔大人。”洛耶开口，打断了对方的沉思。

“嗯？”

“这些话，告诉我真的好吗？”洛耶努力带上些调侃的语气，试图将话题引到其他地方，“毕竟我可是忠实的信徒哦，即使现在也会每天做礼拜的那种。”

“是吗，据我所知，你在休息日可从来不会出门。”乙泰内尔轻笑，顺着对方的话接了下去。

洛耶摊手，他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嘛……毕竟一旦去了教堂，感觉和工作日就没什么差别了。”

“但是上次我邀请你过来的时候，你也没有拒绝。”

“哈……那可是和乙泰内尔大人的约会，我想没人能抵挡这种‎‌‌‍‎诱‌‌‍‎‍惑‌‎‎‍‍呢。”

“洛耶。”乙泰内尔正色，“我们现在也在约会。”

“是是，加上之前的几次，应该算第八……九次了耶，我可真幸运。”

“我是说，只和我的约会。”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一瞬间，洛耶脑中划过无数种自己应该做出的反应，但乙泰内尔显然不在意这些。

走在前头的人突然转身，黑袍扬起，带动一旁的火焰跃动。

那张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洛耶却挪动不了步子。

被如此专注的眼神注视着，让人无法自拔。

强烈的预感在脑袋里发出警报。

洛耶抿嘴，洛耶沉默。

乙泰内尔踮起脚尖。

他吻了他的唇。

一触即分。

柔软，温热，甜蜜。

“不要让我失望，洛耶。”

洛耶有些惶然地后退，如果光线再明亮一点，就可以看到他被兜帽盖住的烧得通红的耳尖。

“乙、乙泰内尔大人。”

一向沉稳淡定的教主大人站在原地，被月光勾勒出的轮廓显得朦胧，在暗色的背景下有些神秘，他玫红色的眼中闪过暗芒。

“回答呢？”

洛耶脑袋里乱糟糟的，即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地答道：“是……我当然会永远追随您。”

抛却教会的界限，能够让他甘心臣服的，只有乙泰内尔本人。

“那么，无论何时，都站在我身边吧，洛耶。”

他的黑发同夜色融为一体，洛耶却觉得眼前的乙泰内尔在发光，璀璨夺目，漂亮得让他心跳加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