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把他当时说的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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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昭在医院住了两周多,眼睛上的纱布拆下来了,他还特地问了一下医生,会不会留疤,得到的回答是可能会一点点痕迹,并不会很明显。
但他恢复得不算好,医生委婉一提,说患者应该好好休息。
在阎守庭的注视下,阎昭解释说:“我睡不着……”
失眠,整夜的失眠。他的伤口时不时阵痛,而脑海里要么放空到一片空白,要么就挤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过去的片段、亲友的脸庞,那些指责,叹息和咒骂如潮水一般涌来,好的坏的相互转换,最后搅成模糊的一团,对他露出獠牙,又回到那天的血色狼藉。
预想中的人没有再出现过,阎昭就一直重复这一段的暴力和侮辱,白天都有些神经衰弱,睡眠时间也很碎片化。
他没和阎守庭说,但阎守庭看了他一眼,有些心知肚明的意思。
出院之前展明夜来看他,顺带和他告别,问起阎昭的打算,阎昭实话实说不知道,就连面对戚铃兰,阎昭都像是哑巴了似的,不自觉地神经紧绷。
他的人生就像是错位的但是仍被强行合上的拉链,向前顺滑平坦,可一旦停下想要后退,就会发现身后的路脆弱到一碰就裂。
除此之外,阎昭还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沈浮图。
沈浮图已经从绑架案里脱身,沈家将孟天拉出来垫背,说是沈浮图遭人勒索,若不是看在两家联姻的份上,沈浮图也不会花五千万买下阎昭的身世秘密,最后沈浮图将这个消息告诉阎氏,是阎氏自己选择了断绝关系,还倒泼脏水。
一个蒙太奇式的叙述,就令舆论扭转,只是阎沈两家关系僵硬,不复从前。警方解除了对沈浮图的监管,不知为何,他有一段时间消失在公众视线里,最近才被拍到。
但阎昭并不知道,阎守庭莫名其妙收了他的手机,美其名曰保护眼睛。
沈浮图没有敲门就进来,阎昭还以为是护士,没有回头去看,直到沈浮图开口说话,声音一下子很近。
“好可怜,被打成这样。”
阎昭猛地扭头,眼角抽痛。
沈浮图已经自顾自地坐在床沿,看清了他脸上的伤口,啧了一声,“还好没毁容。”
阎昭还记得沈浮图干的那堆破事,也不想跟他说话,手往侧后的传唤铃拍,但沈浮图直接攥着他的手腕,正欲说话的表情微微惊讶,垂下目光,虎口下的手腕较于以往多了余量,有淡淡的淤青。
“最近还好吗?”
阎昭挣开手,语气不好,“好个屁啊,你是不是瞎?”
沈浮图说:“这不是你自讨苦吃吗,你要是跟了我,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阎昭眉头一皱,沈浮图轻笑,“你知道外面怎么传的吗,说宁一然被打到半身不遂,是因为他胆儿肥了,动了阎守庭的情人。宁家敢怒不敢言,草草了事,将私生子接回了家里。这是宁家的丑事,当然不会主动往外传,那你知道这消息一开始是从哪儿透出去的吗?”
“阎家。”
沈浮图前倾身体,吐出轻轻的两个字。
“可见,阎守庭也没把你当回事。”
阎昭左眼受伤,连累右眼频繁地眨眼,他抬起头,反口就问:“那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就是好人吗?别他妈把我当傻子哄,你就是想要让我也变得跟那些Omega一样,对你服服帖帖是吧?”
沈浮图欲言又止,眼神一沉,分明阎昭说的八九不离十,他却有一种想要解释的感觉。
阎昭说:“我没这个兴趣,你换个人吧。”
沈浮图今天来,本意是跟阎昭再好好谈谈,他对阎昭脱离掌控还有些遗憾,觉得一开始就不应该顾忌他的心理创伤带他回华空市,而是应该直接送到赫帕斯岛。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那么做,沈浮图已经很难想起令他改变主意的原因了,或许是在海风席卷的甲板上看到阎昭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两眼无神,邵何峰说,要跳海,我给拦下来了,就差一点……
他当时觉得,阎家怎么养的阎昭,怎么遇到点事就寻死觅活的。
作为整件事的推手,沈浮图察觉不到这种被彻底抛弃的绝望,但又因为看到阎昭孤立无援的凄惨模样心软了一瞬间。
而现在,他又觉得正是因为那一瞬间的偏移,才平白多出这么长的歧路。
沈浮图是不介意兜圈子的,有时候也能多点趣味,尤其是他还有筹码的时候,“阎昭,你还有反悔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
“看你怎么理解了,”沈浮图看着他,往后退了几步,慢慢地,在阎昭探究的眼神中,用手机放了一段录音,是他前两天找阎守庭的对话。
“……那天阎昭去千钧大闹一场,你就不好奇是为什么?”沈浮图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愉悦,“哦,也是那天,他跟我睡了。你都不知道他哭的有多伤心……”
戛然而止,是椅子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你挑衅的话术,还没阎昭高明。”阎守庭应该是站了起来,留下一句话就要走,脚步声渐起。
“阎昭分化为Beta,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
阎昭不自觉地直起身,看向沈浮图的手中,“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
沈浮图没有回答,阎守庭的声音再度响起,“是又怎么样——”
阎昭径直下了床,忘了脚底的伤,蓦地站起来,他急不可耐地要听后续,沈浮图却摁停了录音,满意地看着自己丢下的鱼饵,知道效果达到了,转身准备走。
阎昭往前几步,“操,你话能不能说完!”
“沈浮图!”才追出去两步,就因为脚底一痛,血肉撕裂的感觉让他的动作一时停滞,拖着腿摔在地上。
手肘肱骨重重嗑在地上,疼得阎昭表情扭曲,他没爬起来,被阴影笼罩,只能仰着头,视线里除了走出房间外却停下的沈浮图,又多了一双光泽冷硬的尖头皮鞋,没有任何灰渍。
阎昭以为阎守庭起码会把自己扶起来,但是三秒之后他就感觉到了阎守庭没这个意思,他又低下头,疼好像都被另一种情绪覆盖过去。
他想要快点站起来,又疼得使不上力,偏偏在这种时候,让他更难堪。
阎守庭动了动,像是挡了沈浮图一下,阎昭认命地伸出一只手,本意是想要借阎守庭的力气托他一把,但是阎守庭抓着他的手腕,弯下腰来,另一只手从他背后往腋下一抱,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阎昭觉得伤口肯定是裂了,嘴角一呲,“疼疼疼……”
阎守庭竟然将他放开,这才开口:“要问什么,问吧。”目光却落在沈浮图身上。
沈浮图沉着脸,双唇紧抿,对上阎昭的视线。
阎昭还想着沈浮图录音里那句没说完的话,刚要张口,又想到当事人阎守庭就在旁边,他的目光打了个转儿,本就站不稳,索性用手揪着阎守庭的领带。
“你给我解释清楚,我分化为Beta,是不是你做了什么?”
阎守庭猝不及防被他拽着,身体小幅度地晃了一下,声音和视线一起回落,“什么?”
“解释!”
阎守庭明白过来,很快说:“没有。”紧接着又追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句“没有”他说的很坦然,在他的角度,他确实没做任何实质性的举动,沉默和纵容,他目睹阎昭的轨道偏移,这是他身为兄长的失责之一。
而沈浮图冷冷嗤了一声,移开目光,在阎昭转头想要让沈浮图再说一次的时候,发现沈浮图已经迈步离开,他一口气哽着,刚要喊,阎守庭按着他的肩膀,“流血了。”
他叫来护士重新给阎昭包扎,等阎昭说完,他点点头,“还不算笨,没有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阎昭额头出了薄汗,缓了好一会,眼睛睁着看着天花板,就是不看阎守庭,特地的不看,反而成了另一种注视。
“我那个时候吃的药,是你给我的。”
阎守庭说:“那几种药的检测报告你当时就看过,没有任何问题。”
“……”阎昭闭上眼,嘴唇因疼痛而发白。
半晌,阎守庭说:“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家。”
这天开始,阎昭不再住院,而是又一次住进了阎守庭在尚擎的别墅,上次从这里离开的时候,阎昭还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
他又看到那只在尚擎小区里流浪的狸花猫,不知道是怎么躲过保安的驱赶的,在别人家的花园墙上趴着,眯着眼睛,阳光把它的毛映得绒绒的,在猫的神情里都能看出惬意,小区的环境很好,估计时不时有人投喂。
他在车窗里,跟猫打了声招呼。
尚擎虽然是阎守庭的常住地,却不是天天都会回来,有时候连续两天的晚上都会回来跟阎昭一起吃完饭,有时候又连续几天见不到人。
阎昭想了想,以前在家里好像也是这样,自从进了千钧,阎守庭就忙了起来,只是他当时没有注意过阎守庭的动向。
又是半月过去,阎昭的脚掌的伤口已经拆了线,脱离了轮椅,能自己用脚跟踮着慢慢地走,但范围还是仅限于室内。他偶尔出门透气还是会坐轮椅,由佣人推着他去小区公园湖边转转,轮椅便携袋里装着猫粮。
那天他在外面待得比较久,特别想站起来跑两圈,他已经快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感觉自己真的和残废似的。
时间不早,阎昭已经失去散心的兴趣,准备打道回府,他自己转了轮椅的方向,身后有人接过这一项工作,推着他往回走,但很快阎昭就看到佣人走在他旁边,那身后是谁在推轮椅?
他抬头往后看,和阎守庭的目光交错,应该说,是他意识到是阎守庭的时候就飞快错开视线。
“你什么时候来的?”他找了个话题。
“好一会了。”
阎守庭答得很简略,笼统,阎昭能感觉得出来他的不满,不知道是不满于他来了但是自己没发现还是不满于自己刚刚错开视线,或者两者都有。
阎昭不想去揣测阎守庭的情绪,这让他更觉得自己像是依附于阎守庭的情人,但太矛盾了,他分明没有去主动地想,完全是本能的感觉,这很有可能是过往数年的相处里日积月累的经验,即使不说,彼此也都知道对方的情绪变化,只不过在那个时候,阎昭都是故意针对他,让阎守庭不痛快。
而他现在,按照事实来说,他确实是依附着阎守庭生活,衣食住行,一举一动,都在阎守庭的眼皮子底下,就连睡觉都是躺在同一张床上。
情人之间会做的事,同床共枕,赤裸相待,他们也做了。
但是这算是情人吗?阎昭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阎守庭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心跳加快,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接受,但已经演变成这种关系,好像没什么差别了。反正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本就畸形的关系又镀上一层不清白的链锁,阎昭不想承认,乃至于抗拒——因为阎氏的那份声明,他成为了保住地位而勾引哥哥的婊子,就算声明被撤,时至今日还是有人在骂他——但又无可奈何,一抬头,发现自己好死不死的回到了原点,他现在还真应上了那句话。
而这些,他更不会去问阎守庭。
问他自己的事,问过去的事他心里都没什么芥蒂,可一旦牵扯到两个人的关系,阎昭就张不开口。
更可怕的是,他在脑海里预演,如果他问阎守庭“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还没想完就紧急刹车。不行,太怪了,像是疼痛青春片里的男女主亲完嘴之后的确认关系环节。
在这种左右为难的选择下,阎昭就没做过这么难的选择题,所以他沉默地跳过,即使不选到最后也会被判定为默认选A。
就像是外面传的,关于阎守庭情人的风波,阎昭看过一次,主要就是在说自己,说他已经很久没有露面,说宁一然就是因为得罪他才被阎守庭教训,还说有人爆料看到了阎守庭跟他一起去某某餐厅吃饭。
阎昭心说,靠,就出门那一回都被人看到了,阎守庭是不是偷偷在娱乐圈兼职做明星?
在看到连续三四条骂他的话之后,阎昭就识趣的关上手机,没有再往下看了。
到了家,阎守庭似乎说了句什么,阎昭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等阎守庭让他换身衣服,他才问,“要出门吗?”
阎守庭说:“吃个饭。”
“哦。”阎昭应了,没问去哪,还以为是跟以前一样找个餐厅包厢吃顿饭,车上他也没问,到了地方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不是对外开放的餐厅,而是郊外的一处私人庄园,专门用来承办富人们的宴会,场地很大,分为了好几个区域,室内室外都有。
阎昭还是坐轮椅,折叠了收在后备箱,但是在车里远远看到那个庄园的轮廓后,他就说不想去了。
阎守庭没说话,阎昭以为他没听见,重复了一句,“我不想吃,我想回去。”
他伸手去抓阎守庭的手臂,带了一丝祈求的意思,“我真不想去!”
阎守庭反手握着他的手,将他的震颤都化解,捏碎,回答说:“没有外人,都是家里人,你都认识。”
就是因为这样,阎昭才不想去。
“我不想去,”阎昭看着车渐渐驶近,从草坪中开拓的宽阔道路中穿过,那栋乳白的,在暮色里被染上霞光的建筑越来越大,露出全貌,阎昭仿佛都能听到宴会筹备的声音,还没进去就已经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针扎一样,让他坐立难安,“我不想去,阎守庭,你让我回去!”
阎守庭握着他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轻拽,阎昭屁股坐的位置没动,上身半倾在阎守庭身上,这让阎昭的颤抖更加无法隐藏。
“你在怕什么,”阎守庭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阎昭有点喘不上气。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让他的自尊心被捧在天上,烂了碎了几回,已经是千疮百孔。认识的人,熟悉的人,只有他身份有差,那些人会怎么看他,在背后怎么议论他,阎昭不敢想。
阎守庭的拇指在他手背轻抚,“没事的,爸妈也在,再耽误一会就晚了。”
阎昭愣了一下,还是摇头,眼睛看着他,流露出畏惧和怯弱,这比他说话求情好使,阎守庭稍稍移开了目光,还是没有改口。
“听话。”
阎昭猛地收紧手指,阎守庭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我为什么就非得要去?”
阎守庭拨了拨他额前的头发,端详着他的脸庞,只是说:“今晚的宴会很重要。”
阎昭的抗拒表露在方方面面,进了庄园,司机要将车开到停车场,几人需要步行穿过曲形花园进入前厅,阎昭却不愿意下车。
阎守庭两手撑在轮椅的把手上,往车里看了一眼,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过来。”
阎昭咽了一下口水,“不要。”
司机打开另一侧的车门,光线涌进来,阎昭僵住了。
阎守庭说:“要么自己过来坐轮椅,要么我动手抱你进去,你选。”
阎昭知道阎守庭没在开玩笑,这才动了一下,借力坐在轮椅里。
过程中阎昭一直低着头,魂出天外,阎守庭递过来什么他就接什么,抿了一口发现是温水。
阎家一脉的人都来得差不多,还有一些旁系表亲,放在以前,看到阎守庭估计都相互寒暄一下,这回应该是看到阎昭了,并没有上前闲聊。
这还是阎昭这几个月来,头一次出现在阎家人面前,那场风波的余震至今还没有消失,而风暴中心的主角竟然携手出现,但这也正是阎守庭邀请他们来的目的。
戚铃兰和阎立皑并肩站着,已入冬季,室内开了空调,暖气铺开,她气色好了很多,阎立皑拄着拐杖,头发白了很多,但好在精神不错,正和阎展风以及齐钦说话,看到阎守庭了,便朝着阎守庭招了招手。
戚铃兰对着阎昭笑了笑,阎昭从她的笑容里读出了一点勉强的意思。
阎昭低下头,回避了阎立皑的目光。他不明白阎守庭把他置于这么尴尬的境地做什么。
“爸,妈,”阎守庭面色如常地带着阎昭走过去,又对阎展风颔首,“大伯。”
阎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手指在盖腿的毯子里绞得紧紧的。
戚铃兰问:“小昭,好些了吗?”
阎昭一时忘了回答,阎守庭在他肩膀拍了拍,阎昭才回神,“好很多了。”
阎立皑看着他,似乎有话要说,目光复杂,戚铃兰推了推他,他临时改口道:“天冷了,搞时髦还穿得这么少。”说着让人去找件衣服送过来。
几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阎昭一句都没听进去,心里发涩,又听到一旁的齐钦开口,一开始他的目光就在阎守庭和阎昭之间转来转去。
“没想到你真的把他带过来了,还以为你是开玩笑。”这句话显然是对阎守庭说的。
阎守庭说:“有什么开玩笑的必要吗?”
齐钦笑:“没有。”他转而拿了杯酒,打算递给阎昭,被阎守庭拦了,“他还不能喝酒。”
“今天也不行吗?”
“不行。”
阎昭稍稍抬起眼,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能感觉到齐钦对他态度不是很好,这也很正常,原本他们接触就少,他还间接害得阎青然流产。
齐钦恰好看向他,说:“恭喜啊,阎昭。”
阎展风说:“行了,少说两句。”
后半程,阎昭实在是觉得难受,待不下去,阎守庭也没强求他留下,应该是带着他在阎家人面前刷个脸的目的达到,就同意了他先去楼上房间休息。
期间阎青然给他送了些吃的,又坐着陪他聊了一会。
“你在医院的时候,我就想去看看你,但是守庭说你状态不太好,就没去打扰你,恢复得怎么样?”
阎昭点头:“没事了,医生说下个月能走路。”
跟阎青然相处,阎昭没有那么抵触,心里反而内疚,阎青然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也不点破,拿着阎昭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除了我,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阎青然轻声说。
阎昭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啊……”
阎青然说:“上一个孩子的意外,不是因为你一个人造成的,我要是知道我怀孕了,那几天也不会高强度的加班,Beta么,身体本来就迟钝些,出了意外,也没有挽回的办法,所以这次我很小心,我想好好保护他。”
阎昭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手心,几寸之下就有个小生命,他抽回手,听完阎青然的话,低声说:“对不起啊,青然哥,你本来早该有个小孩的。”
“哎,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又对我愧疚的,我也遗憾,但是人要往前走,你看,我也算是失而复得。”阎青然道,“你现在想的事就是太多了,我希望你能放下一件是一件,心里也许就会轻松很多,对吧?”
阎昭点了点头,却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问,“青然哥,你觉得这样对吗?是我转不过来弯吗,你觉得这样是对的吗?”
他这样的发问,阎青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何况他没有经历阎昭所经历的事,只是以他对阎昭的理解,他知道阎昭的内心一定是纠结的,痛苦的,可仅仅这么总结,又太浮于表面,没有办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阎青然想了想说:“对于一件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对错就是一个主观的判断,就算我说了,对你也没有参考意义。阎昭,这件事取决于你自己,也不是非要转不转过来弯的问题,你只需要给自己下判断就好。你在犹豫,只是因为你被别的事影响了。”
被影响了,阎昭想,是被阎守庭影响了吗?
而宴会另一端,阎守庭被父母拉到宴会厅外,阎立皑表情肃正,问他:“阎昭现在……你看他的表情,畏畏缩缩的,哪儿还有以前的样子?”
“他只是一时没准备好。”
戚铃兰开口说:“守庭,你看不出来,他不是很情愿吗?”
阎立皑顺着她的话补充:“外面传的风言风语,是止不住的,你也别把心思放偏了,还是以千钧为重。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要是还想在这个位置坐稳,不能再犯错了,名声……你总要顾及到。”
“你在这件事上,任性太久了,董事会里对你不满的人多起来,等那几个叔伯退下去,我也老了,难保不会再出事。守庭,你是这一辈人里的顶梁柱,也该收收心了。”
“你和阎昭……是我和你妈妈疏忽了,没有注意到你犯的错,让阎昭也……”他重重叹口气,面露疲态,“你对他的执念是不是走偏了呢,也许你只是接受不了阎昭分化之后跟你关系疏远了,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对这个弟弟,从小就爱护、珍重,这种感情确实很容易走偏……”
阎守庭说:“我能分得清。”
“这……”阎立皑和戚铃兰对视一眼。
“我还是那句话,”戚铃兰皱眉,又提起当时那个提议,“让小昭回戚家那边去,跟他两个舅舅,再改个名,慢慢的也就没人再提,他也能重新开始生活。”
阎立皑点头:“这个主意好。”
阎守庭再一次拒绝,“那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让他走的。”
“那你也不能把阎昭往你身边锁一辈子啊,你真把他当情人养着?这、这不行……这不是和当时的新闻撞上了么,守庭呐,你想清楚了啊?!”
阎立皑:“你养个情人,身份瞒住了,婚前好说,婚后你要怎么协调?”
阎守庭将目光看向母亲,戚铃兰吸了口气,用眼神制止阎守庭极有可能下一句就要说的话,阎守庭嘴唇动了动,明白过来,戚铃兰也没把他当时说的话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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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了好多东西进去,明天不一定有,争取月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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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门做情人的情节,这个敲门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敲门”这个动作,而是突出阎昭在孤立无援精神崩溃的状态下,找到哥哥寻求保护,就算没有砍掉海岛线,也会是他认出哥哥(变成Omega闻到哥哥的信息素)再被哥哥带走,从来就不是说真的要去敲门,那哥哥是死的吗只知道在家等?这个海岛线,是最初的初版大纲,给朋友说,朋友都觉得写的太过分了劝我三思,脑补的时候不觉得因为没有想的那么细节,真正下手写才发现很残酷(完结以后会补if章,以后不会再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