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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以生命做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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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稳稳的幸福 能用生命做长度

-----正文-----

桌上的饭菜色泽鲜亮,香味扑鼻,陈锦小狗似地闻着味就走了出来,站在桌边拘谨地看着外婆笑。洛淅很想这时候摸摸陈锦的脑袋,看他的寸头上是否冒出了一对狗耳朵,正可怜兮兮地耷拉着。

他拉着陈锦坐在桌边,给三人都盛了米饭。

桌上三荤两素一汤,都还冒着热气,除了最费时的鸡汤,其他菜诸如砂锅牛肚也不是好做的。

外婆几乎是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今早在菜场买了新鲜的乌鸡,炖了整整七八个小时,鸡油太厚、便撇去大半,只留一层金灿灿的薄油浮着,皮和肉都炖得软烂,连骨头都炖酥了,一抿便能嗦出汤来。牛肚在砂锅内闷上五六十分钟,虽然软糯但依旧弹牙,和蒜苗配在一块儿,香气扑鼻,让人光是闻到都忍不住要伸出筷子。

外婆笑呵呵地给陈锦夹菜,从汤锅里捞出两个鸡腿,洛淅和陈锦一人一个,她早忘记自己方才怎么逗陈锦的了,若无其事地招呼:“多吃点,尝尝我的手艺和你奶奶比哪个好。”

洛淅在桌下拿腿碰了碰陈锦的膝盖,陈锦立马会意,菜还没入嘴就开始啧啧称赞:“好啊太好了!我觉得是、是两种不一样的味道,就是都很好吃,现在肯定是您做的好吃。”

外婆眼角的皱纹便似蝴蝶般飞舞,灯光下又如重影般蹁跹,岁月施加在她身上的痕迹刹那间远离,游丝般潜入窗外又悄悄飘舞的雪花间。

洛淅抱着碗,侧头看向所隔不远的阳台,又透过阳台的窗户看外头被枯树和雪挡住大半的世界。

这个阳台实在狭小,仅仅只能放下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两箱塞满的书纸,它甚至比不上那栋别墅的入户玄关。可就是这样一个小得不能再小、一天只有两个小时能透进阳光的阳台,距洛淅第一次见到它,已经过了十二年。

十二年来,东县年年都下雪。

雪化后路上会结冰,磨损过度的鞋底很难在冰面站稳脚跟,几乎每年洛淅都会摔上两三次,所以他一向厌恶冬天。

和严寒挂钩的季节里,洛淅往往感受不到丝毫的温馨,唯有外婆一夜多次起身,悄悄打开他的房门帮他掖好被角时,他才会放松紧绷的身体,任由躯体和灵魂陷入棉花被中。

回忆里的一切都如蒙上灰纱般朦胧,那扇被擦得透亮的玻璃窗上,似乎放映着这些年来他度过的每一个冬季,如万花筒内折射光线的棱镜那般、将平庸的雪色折出无数道影子。真切的生活里,他时常只能体会到不真切的幸福,提心吊胆地长大、害怕某天睡醒,仅有的幸福也会逝去。

吃过饭后,陈锦自告奋勇揽下了洗碗的活,洛淅将外婆推去客厅,自己慢悠悠地迈着步子走进厨房,随手关上木门,轻轻搂住陈锦的腰,将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厨房的门是老式的木门,关上后便看不见客厅,于是两人稍显放松。

尤其是陈锦,他忽然放下泡在水里的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放下了心口的巨石:“我刚刚表现怎么样,是不是非常成熟稳重?”

洛淅轻柔地嗯了一声,抱着陈锦的腰勒紧手臂:“石头你太好了。”

陈锦被这么一嘞,险些吐出来。他想抬手拍拍洛淅的手背,但满手泡沫还没甩掉,只能扭两下屁股:“你快给我吃下去的饭勒出来了,快松开,我洗碗再抱你。”

洛淅贴着陈锦的后背,使劲摇摇头:“你洗吧,我就自己抱一会儿,不勒你了。”

“怎么了,这么想和我腻歪?”陈锦心里阵阵舒爽,手中动作更快,清水冲掉碗碟上的泡沫、刺鼻的香味被水流冲进下水道。

陈锦将洗干净的碗倒扣在碗柜中,在身上擦干湿淋淋的手,转过身紧紧拥住洛淅,将他抱了起来,在厨房短小的过道中转了一圈,靠在台面边沿,吹动洛淅的睫毛,傻笑着问:“今晚我睡哪里呀,是不是睡你的床上?”

洛淅轻哼一声:“不要,你睡地下。”

陈锦撅着下嘴唇,可怜兮兮地看着洛淅:“你舍得吗?”

“骗你的。”洛淅搂住陈锦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才不让你睡地下呢,我们一起挤一挤。”

“挤一挤~挤一挤~”陈锦美得冒泡,托着洛淅的屁股在厨房里转着圈地哼歌。

洛淅趴在他身上,觉得累了的时候、就将脸搭在那宽阔平实的肩膀上,再垂下双手,什么都不用管,陈锦抱着他的时候会很稳很稳。

外婆给陈锦拿来了新的枕头,不用说就直接放在洛淅的小床上。两个枕头并排靠着墙,几乎和床宽一般长。

洛淅脱掉外衣,光溜着上半身,套上柔软的长袖睡衣,钻进蓬松的被子里,滚进床内,挨着墙掀开一侧被子,拍了拍床面、朝陈锦挑挑眉。

“勾引我?”陈锦甩开衣服,朝洛淅扑去,“很好,你成功了!”

洛淅急忙向后躲,后背却已经抵着墙,退无可退,只能被陈锦捉住,抱在怀里又亲又揉,折腾得他笑得喘不上气。他扶着陈锦的肩头,求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晚了,我现在‌‍‌欲‎‍‎火‌‎焚身,你要为我负责。”陈锦不管不顾,将脑袋钻进洛淅衣服里,在那柔软的腹部又亲又蹭,鼻尖蹭到哪、哪就一阵发痒,洛淅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怕痒的,以前还总觉得自己没有痒痒肉。

“不行不行,今天真不行。”洛淅生怕真一个不小心擦枪走火,急忙推开陈锦,“我们家的墙不隔音,一点小动静阿婆在隔壁都能听见。”

陈锦只好作罢。他躺好在床上,摊开手臂给洛淅留出位置,等洛淅在他身侧躺好,他才转身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拉起被子将两人都裹得紧紧的,确保一丝一毫地冷风都漏不进来。

他们今夜睡得格外好,时至第二日,洛淅脸蛋红润润的,窝在陈锦怀里,像是一只柔软的小刺猬,正安心地躺在窝里呼呼大睡。

陈锦放轻呼吸,认真地看着洛淅的模样,用眼神描摹他面部的轮廓,从每一根睫毛、描至柔软的双唇,在那花瓣似淡淡合住的嘴上流连忘返,最终还是忍不住,在洛淅唇边啄了一口。

洛淅被这几下极轻的动作弄醒,他抬了抬脑袋,眯起右眼,只用左眼看着清早的房间。眼前是陈锦放大的面容,他在看见陈锦的一瞬间、笑容便自然而然地流露。他张开双臂,得到清晨的第一个拥抱,飘窗外附着的雪花似乎也在眨眼间消融。

外婆早早准备好早餐,是从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里打包回来的豆浆、小笼包、蒸饺还有一些零散的炸物。

家里没有暖气,空调也坏了没修,起床后洛淅便套上棉衣,揉着眼睛慢悠悠地走到卫生间,困得耷拉着眼皮,在水池前魂不守舍地刷牙。

陈锦见他含着牙膏都快睡着了,还得帮忙扶着洛淅挂在嘴角的牙刷,含着满嘴泡沫无奈道:“快刷牙,待会儿再睡。”

“哦——”洛淅拉长尾音,打起精神,看着镜中的自己和陈锦,忽然伸手戳了戳镜子里陈锦的额头,感叹道,“石头你好黑。”

陈锦愣住片刻,回神时无奈地说道:“是你太白了,我觉得我自从军训完,也没有很黑了吧。”

洛淅注视着镜中的陈锦,满心满眼都是恋慕,“我喜欢你的颜色,和奶奶家的田地很像,像是完全被阳光晒出来的颜色。”

陈锦便在镜中与之相顾而笑,他坦白道:“其实你第一次来莨源,我刚接到你,就觉得你特别特别好看。”

“那你后来还一直和我作对……”

“因为我那时候还不懂你的脾气,是我不好。”陈锦从背后将洛淅拥进怀中,眷恋地吻他耳后的皮肤,仿若拥有珍宝般摩挲着他的双手。

洛淅却没有应下。他生平头一遭承认自己曾经的那些敏感、多疑、偏执、冷漠,掀开遮盖多年的篷布,窥见穿透云层的天光:“不是你的错,那时候我总把人想得太坏,是我的错。”

昨夜雪后,东县上空厚重的云层竟然缓缓散开,透出的阳光开始融化积雪,各处都是湿哒哒的,寒气无孔不入。

洛淅带着陈锦在东县的商业街里闲逛,他们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洛淅都会和陈锦介绍这里曾经是什么样、自己又曾经在这做过什么。直到夜色降临,他们走到那家洛淅初中时装作大学生去打工的大排档,这里如今也依旧生意兴隆,店老板忙碌间看见洛淅的身影,便欢呼着将洛淅拉了进来,说什么也要请他们吃顿饭。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他在炉边挥舞着手里的烤串,高声向他的老顾客们介绍:“呢呢呢这是我之前那个兼职,哎呦当时才十来岁就骗我说是大学生来打工了,你们猜猜他现在考去哪个地方了?”

老顾客们纷纷配合着问老板,但有个孩子曾和洛淅一所学校的男人,凑过来看了两眼洛淅,忽然惊讶地大喊:“这不是今年的省状元吗!我女儿就跟他一个学校!”

店老板大笑着说:“对!老子牛逼不,省状元初中天天吃我做的烤串哈哈哈哈!”

“得了吧,吃你烤串牛啥,人家自己牛!”男人锤了一拳老板的肩膀,“我们都老来吃,哪个飞黄腾达了,你大爷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老板愉快地扭着腰,语气轻快地几乎要唱起来,他炫耀道:“我能贴金为啥不贴,你们就羡慕我去吧,哪天你们孩子也考了好大学,我都要收集起来贴在店门口,再把店名改了,叫状元烧烤!”

他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众人也一并笑起来。

洛淅坐在小桌前,默默吃着刚烤好的豆腐,他不知为何觉得心里被某种东西塞得满满的,抬头看见陈锦也起哄地跟着鼓掌,忽然觉得心脏都要装不下这些东西。

他托着下巴说:“石头,以前老板留我吃饭,我总觉得他是看我可怜给我点施舍,怎么现在不一样了呢?”

“因为现在的洛淅不是以前的洛淅了,现在的洛淅是最好最好的宝贝。”陈锦斩钉截铁道。

大排档门口的大音响放起新的歌,温柔深沉的男声在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这般悠扬的音符,好似化作今夜的星星,高悬天际、照亮方寸间的大排档小桌板。

“我要稳稳的幸福,能用生命作长度,无论我身在何处,都不会迷途。”

洛淅跳到陈锦背上,张开双臂,陈锦便抱紧他的双腿,跑过一盏又一盏路灯下,在雪地里转起圈。他的睫毛处挂着泪珠,很快便被风吹干。

跑进那大多都熄了灯的小区,看到整栋单元楼唯有一扇窗户亮着光,外婆正靠在客厅铺着绒布垫的小沙发上,收音机里放着她爱听的频道。

夜色静谧,洛淅坐在陈锦肩膀上,用最大的声音刺破这份浓厚的夜色,他朝着家里的窗户大喊:“阿婆——我现在特别开心——”

外婆听见了,她推开窗户,看着路灯下被陈锦扛在肩头开怀大笑的洛淅,高声呼唤:“别玩着凉了,早点回来。”

洛淅捂住陈锦的眼睛,指挥着他要往哪里走,雪地湿滑,外婆看得心惊胆战,连连喊着两人回来。洛淅却任性地跳下陈锦的肩膀,拉着他去找那只脾气暴躁的旺财,身边有了靠山,他抬着下巴对旺财指指点点,语气颇为蛮横无理,一副我就是来找茬的架势。陈锦也十分配合,朝着旺财挥舞自己捏紧的拳头。

洛淅耍够了威风,忽然又蹲在雪地里,捂着脸、透过指缝看着雪地发呆。

“小雨?”陈锦蹲在洛淅身边,不明所以地拍拍他的后背。

洛淅猛地转过头,扑在陈锦怀中。他跪在雪地里,任由雪水染湿他的衣裤,哽咽地含着眼泪问:“你会爱我多久?”

陈锦在洛淅的额头落下一吻,捧着洛淅的脸颊,紧紧盯着那双水波荡漾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一辈子。”

洛淅咬着下唇,抬眉望着陈锦:“那你再问我。”

“你会爱我多久?”

“直到莨源的稻田变成大海。”

眼泪滑落、挂在下巴处将落不落,陈锦笑着哭、哭着说:“状元郎,那我们要在一起好久好久好久了。”

洛淅吻去陈锦挂在鼻翼的泪水,咸涩的、却带着稻谷的香味,好像夏季那片绿色的海,又一次拥簇着他的身体。

他的生命始于一场冬季的小雨,也始于一片葱茏的稻田。

刹那间,月与雪皓然相映,爱与被爱首尾相连。

除夕将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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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全文完”这三个字时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这是我写的第一本‎‌‌‎原‍‍‌‎创‎‍‌‎‌小说,感谢大家包容我的不足!

番外也会继续日更,因为实在舍不得小淅和小锦,所以番外会更得粗粗长长,主要写他们八九年后事业有成时的爱情。

另外我在微博会发完结抽奖,欢迎大家来玩呀(≧w≦)

包括后记之类的这两天也会发在微博里。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支持,我也正在准备下一本书的大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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