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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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久直接睡了一整天,他下意识地看手机,想看看有没有荆复月的消息,他冷静好了,结果荆复月什么都没说,一天两天三天,荆复月还是这样,搞得好像是他错了一样,他干脆不拿手机了,反正又不是没冷战过。
他最近眼睛有点不舒服,还以为是太累了,结果就是视力下降,这药的副作用也太大了,他就抽空去了一趟医院,检查回来后发现医生是陶棠意。
“师兄,怎么是您。”
“小随来了,你哥哥都给我说了,躺到那边吧。”
周旋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顾渡。
“哦,好。”
“最近忙不忙?听他说你分手了,别太难过,出去散散心转移转移注意力就好了。”
“谁分手了。”周旋久说,“吵架了而已,谁谈恋爱不吵架。”
“哦,好吧好吧,我多虑了。”
“对了师兄,我最近胃也不舒服,总是疼,还睡不着觉,现在做腺体移植换药了吗?应该没有这些症状才对。”
陶棠意一边打字一边说,“分手就这么难过啊?周末跟你哥出去逛逛,别多想,心态要放好,毕竟是个大手术,没什么事儿,再吃一段时间就能做了。”
周旋久没反应过来,还真以为是这个原因,“好吧,再说吧。”
从医院出来才不到十一点,荆复月十二点之前绝对不会睡觉,肯定知道他在医院,竟然一条消息都没有。
周:我有点不舒服
按下发送之前周旋久又犹豫了,他都不关心自己,还去找他干嘛,于是就又给删了。
他们俩这次分手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沈晦天天往这边跑,怎么骂都不生气,顾渡也时不时送东西过来刷刷好感度,周旋久真想揪着荆复月的耳朵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社会有多险恶。
“我俩没分手,你别来找我,我是不会出轨的。”
温青崖抿嘴笑笑,“我可以等。”
“...神经病。”
周旋久买了个日记本回来,他现在有点健忘,但这本子的主要功能是用来记录他对荆复月的谴责。
2025.12.10
今天去了医院,想和荆复月说话,但又气他不关心我
12.12
不想看见沈晦,冒牌荆复月,想老公
12.14
头好疼,最近总是生气,想荆复月想的,睡一会儿
周旋久睡得昏天黑地,醒来一看都快九点了,陶灵打了好多电话过来,见联系不上,发短信说在外面等着。
他头好疼,最近越来越冷了,他披了件荆复月的大衣出去。
“陶叔叔。”
“你来了,走吧,先生出院了,我带你去Cloud。”
“我生日都过了一个月了,原来在等他啊。”
周旋久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但也没有多问,他没什么精神,在路上又睡了。
顾放坐在轮椅上,见他过来,让顾渡把自己腿上的毯子拿去给他披上。
“不用了,妈妈给我的礼物呢?”
顾放说,“披上吧,外面冷。”
周旋久依旧没接。
“我有点看不清你了,小随,走近一点。”
“......”周旋久走到他面前蹲下,好让他摸一摸自己的脸,“好了吗?”
“去吧。”
陶灵输入密码,大门缓缓打开,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仪器,这里有着全A国最先进的设备,否则断不能将腺体保存十几年之久,它依旧鲜活,在注视下似乎还在跳动。
“你的腺体手术是夫人亲手做的,绝对是她一生中做得最完美的一台手术,去看看吗?”
周旋久远远望着只觉得遗憾,因为他已经做好要成为Omega的打算了。
“别的呢?”
陶灵看了一眼顾放,“小随,听说你和荆复月分手了。”
“没有。”
“那他知道你来了吗?”
“不知道。”
陶灵似乎松了口气,这才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不算厚,只是一翻开掉出来几张照片,周旋久捡起来一看,上面竟然是一具尸体,他瞳孔一缩,又去看别的,也都是一样,并且表情十分痛苦。
“这?”
陶灵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周旋久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是药品介绍,名为“Black”,详细记述了它的药理和作用,看到最后,与其说这是一款药物,还不如说是杀人的工具贴切。
母亲绝对不会研发这种东西,难道是她调查的犯罪团伙,那她的死——
“这是什么?”
顾不上回头,也没人理他,只好继续看下去。
后面是受试者出现的不良反应以及数据报告,最后的结局无一例外全是死亡,而且一开始并没有这么严重,是在发现Cloud可以治疗腺体受损之后,下手才更加有恃无恐,甚至还试图将Cloud改造,与Black一起“创造”出Alpha。
“疯了吧?这是什么?母亲生前调查的东西吗?为什么不报警呢?是不是他们害死了母亲!”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出现了压痕,应该是有封信在这里,周旋久问,“信呢?”
顾放递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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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岁岁:
见字如面!
生日快乐我的孩子,十八岁你应该在读博了,但我希望你不要太累,记得好好照顾自己,我不能陪你长大,所以希望在我有限的时间中,为你准备好今后的一切,我不想你没有别的孩子都有的东西。
你问我为什么你有两个名字,因为名字是最短的祝福,随,听凭,自由,我希望你可以幸福自由地过完一生,不会被别的东西束缚,哪怕是你喜欢的。
周旋久,这个名字是你父亲取的,他说你是我的生的,自然要跟我一个姓,他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自我,无论何时,都坚定地做自己,他很爱我,也很爱你。
你从来没问过我和你父亲分开的原因,谢谢你,岁岁,你很懂事,我本想在告诉你之前问你一个问题,但我相信你有你自己的判断,你知道什么是对是错,因为我教过你。
在医院中,我见到了许许多多受病痛折磨的人,我开始研究Cloud,希望能有人因为我减少自己的痛苦,我做不到救所有的人,但只要有一个那就是值得,我相信你可以明白。
我和你的父亲年少相识,他孤身一人,被家里的人赶出来,处处受气,我们度过了一段艰难但是幸福的日子,后来他回到了家中,顶着巨大的压力娶了我。
他性格孤僻冷傲,却愿意来了解我喜欢的事情,愿意把他珍贵的时间留给我,或许他平时忽略了你和哥哥,但他确实是一位很好的丈夫。
......
所以我无法接受Black是他弄出来的东西,更无法接受是它让我的丈夫有能力娶我,我的脚下竟然踩着别人的尸骨,我不能接受。
我爱顾放,我是他的妻子,我不想和他分开,可我也是研究员周献,我做不到继续和他在一起。
亲爱的岁岁,请原谅我以爱为由的自私,你哥哥是少有的成功的受试者,所以我摘除了你的腺体,从根本上断绝了这一可能,即使我知道这会完全改变你的生活。
我为你找了新的母亲和哥哥,季语答应了我,荆复月也和我拉过钩,他们会保护你,会代替我继续爱你。
我告诉你我和顾放的事情,是想说你原谅你的父亲也好,憎恨他也罢,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因为我爱你的父亲,也爱你。
爱你的妈妈。
2014.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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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旋久看完,像往常一样把信高高举起,“爱你的周岁岁。”
这是周献唯一一封有落款时间的信,那一天是母亲节,周旋久和荆复月还给她送了花。
他缓缓走到顾放面前,看了会儿他病态的脸,然后又看向顾渡,最后走到陶灵面前,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们都知道。”
“小随——”
“你们都知道!!!”周旋久吼出来,他想冲到顾放面前,但是被顾渡拦下了,“只有我不知道...是你!是你害死了妈妈!”
陶灵也过来拦着他,“小随!夫人的死是意外,和先生——”
“要不是这个东西妈妈怎么会和他离婚?!要是我们还在一起!要是我们还在一起......”周旋久无力地被顾渡抱在怀里,“妈妈就不会死......”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周献......”
“对,怪你,都怪你!!”周旋久推开顾渡,上前拽住他的衣领,“你在自我感动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这就是赎罪吗?!你该偿命才对!”
顾渡拽开他甩了他一巴掌,“你给我闭嘴!”
“阿渡!”顾放呵斥他,“你做什么!”
周旋久的脸上浮现出巴掌印,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推开了过来扶他的陶灵。
“你这几年找我是为了什么?让我心软吗?不可能,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
周旋久跪坐在地上,他喊破了嗓子,突然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从看到Black报告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顾渡送来的药早就被替换成了Black,看着掌心中的血,他无助地喊道:
“我就说为什么要问我荆复月,为什么听见荆复月没来要笑,因为你们就只敢趁我一个人的时候欺负我,就只敢挑我妈和荆复月不在的时候欺负我!”
“没有,我——”
顾放的身体也不好,咳得说不出话,顾渡见状掐着周旋久的脖子把他带了出去,随后将他按在了墙上。
“你这白眼狼,竟然敢这么对父亲说话?我告诉你,荆复月在这儿也一样,收到录像带了吧,你是希望他被判处终身监禁,还是希望他被我一枪打死?你知道的,哥哥有这个能力。”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儿才是你的家,回来吧,父亲很想你。”顾渡还掐着他的脖子,可是却俯下身抱住了他,“我也是。”
“滚开!!”
“一家团圆,就像从前那样不好吗?在父亲身边,在我身边,顾随,我们才是一家人。”
周旋久眼球上翻,脸因窒息涨红,他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捶打着顾渡。
“你离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回来之后就会是什么样子,你会忘记这些年在外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荆复月......啊,抱歉,太久没见你了,一时忘了轻重。”
他甩开周旋久,拽着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荆复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跟个狗似的赶也赶不走,到底怎样才能让他滚啊。”
“......你干什么了,说话!”
“哦?他没跟你说差点被我弄死的事情?也是,这么丢脸的事情,换了我早就没脸见人了,他竟然还好意思来找你。”
“你?!”
周旋久抬手想打他,却被他卸掉了胳膊。
“唔嗯!”
“我很生气,你竟然敢为了别人不要我,我得好好让你长长记性,否则你还敢这样。”
Black放大了周旋久的痛觉,他一直吐血,晕得无法思考。
“你不在乎我,那我就去伤害荆复月,这样也算你因为我哭。”
“......你敢!!”
顾渡冷笑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离开了这里,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瓶水。
“为了荆复月,连耳朵都聋了,你这蠢货,就这么喜欢他。”
他蹲下来取掉助听器,按着周旋久的头把水灌了进去。
“这就是你离开我的下场,不疼你不长记性,顾随,你知错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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