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 I entic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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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门得早，池楚困得要死，好在阮越寒还算清醒，周旋久就过去嘱咐他在学校不要多搭理荆复月。

“知道了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池楚总是否认他俩在一起了，但阮越寒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的。

“好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哦。”

“再见。”

周旋久和他碰了碰拳，回来一趟友情爱情双丰收，不枉自己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地给他和池楚当爱情保镖。

路上中转了一次，到公寓之后两个人都累得不想说话，洗完澡就直接睡了，得亏是周末来，否则荆复月缺的课只怕会更多。

“好累。”

周旋久作息规律，来回一趟总要躺好几天回血，之前要在荆复月面前装，现在没必要了，直接在家躺了三天。

这个时候荆复月昼夜颠倒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在家的时候要不是上课，他就彻底过上了A国时间，所以很快就适应了时差。

只是这样就赶不上国内的直播课了，只能第二天看回放，他觉得挺好，可以开倍速了。

“再睡会吧，还早呢。”

“我得去研究所了。”

周旋久磨磨蹭蹭地起来穿衣服，不管是谁，上学和上班都是一件开心不起来的事情。

本来春季学期五月份就结束了，现在还算是暑假期间，但周献另外给他安排了课程，他又是学期没结束就跑了回去，积攒了很多事情没做，越临近回来消息就越多。

荆复月提过早几天过来，没想到他直接开了免打扰，没被开除真是一个奇迹。

“什么时候回来？”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白天你要上课——不许开倍速！尊重知识听见没有？我事情比较多，而且一进实验室就顾不上看手机，晚上回来也不会太早，你......”周旋久犹豫了一下，说，“不要太想我。”

他说的是真的，忙起来很难抽出空，肯定没办法无时无刻陪着他了。

“知道了，那我去接你。”

这里地段好，离主校园很近，交通也很便捷，只是毕竟在异国他乡，周旋久还是放心不下，而且他自己也不算太熟悉这里。

“别了吧，万一丢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荆复月无语道，“装什么......”

去年周旋久不见他，不代表他没来过这里，这周边都被他转了不知道多少遍，既然周旋久找人跟着他，那就肯定知道他经常来这边当孤魂野鬼。

心真硬......

“哈哈，好吧，那我忙完了给你发消息。”

“嗯。”

“不过你自己来归来，我还是得给你说一下，那边是别墅区，应该也有你认识的人，我上次还看到那谁他叔叔了，楼下是商学院的教授，去年圣诞节还给我送了姜饼，你要是想弃医从商，我就把联系方式给你，这房子隔音还可以，不过你要是不习惯，咱们抽时间搬到独栋就行了。”

“别折腾了，不过妈给你准备的是那边的房子吧。”

“嗯，但我没住过楼梯房，就来这边住了。”

“......少爷。”

“闭嘴，你住过。”

“我爸妈没离婚的时候，我们就住在老房子里。”

“哦，那妈妈遇见你爸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说的就是呢。”

“行了我走了，别太想我。”

周旋久被他抱着亲了好一会儿才不舍地离开，到了研究所先挨了一顿批，老教授都六十多了，以前还带过周献，没想到她儿子竟然这么不听话。

只是周旋久以前老被荆复月批评，平时还好，这种时候脸皮厚得很，一直嬉皮笑脸地撒娇，而且他们都舍不得真生气，所以他被惯成这样也是情理之中。

荆复月只有早中晚吃饭的时候才能和他亲昵一会儿，缠绵缱绻，让他身上沾满了甜腻的话梅香。

周旋久要和那么多人打交道，每个人察觉到之后，都不约而同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他才回来几天，就被问了好几次恋爱情况。

“A puppy？”

本来周旋久年纪小，他们还以为不会找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可这个神秘Alpha占有欲这么强，能在Beta身上留下久久不能散去的信息素，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一样，就只好往这方向猜了。

“啊......”周旋久想了想，笑道，“A daddy.”

“Wow？！”

他效率高，很快就处理得差不多了，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陪陪荆复月了，这几天他忙完都很晚了，本来不想叫荆复月来的，但每次他都在研究所外面等着，还会带些吃的来，次数多了大家眼熟，就让他进来等。

“你知道你回头率很高吗？”

“有吗？没注意。”

因为审美差异，A国人立体的五官可能会更加吸引人的目光，但在周旋久看来他们都长一个样，哪里比得上荆复月呢，当然他不是肤浅的人。

“明天休息，赵息澜说要来。”

“哦。”

“嗯？”周旋久握紧了他的手，“好啦，最近是没怎么陪你，别不开心了哥。”

荆复月看他两眼，小声说，“没有。”

“......怎么了，告诉我吧。”

“没怎么。”

周旋久探究地看了他一会儿，耐心地第三次询问，“求求你了哥，告诉我吧。”

荆复月终于开了金口，“为什么他们都不跟我说话？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合适。”

“...？”周旋久后退了一步打量着他，问道，“你看起来，像是很好相处的样子吗？”

“不是吗？我很凶吗？”

“你不凶，长得也漂亮，只是很有距离感，看着不太爱搭理人。”

“可是我一直在笑啊。”

“太疏离太客气了，我要是不认识你，也不太敢轻易和你搭话。”

荆复月突然震惊道，“你是说，如果我们不是青梅竹马，你就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就是打个比方——”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就算我们不是，你既然喜欢我，就应该追我啊！难道你之前那副没我不行的样子都是装的吗？！”

周旋久表情变了又变，捂着嘴笑了好半天。

“荆复月，你好娇啊。”

荆复月倒吸了一口大凉气，“你把我带到这来，不会是想把我卖了吧？！”

“嗯，可以考虑一下，你这样的送到黑市，我能赚好大一笔呢。”

“混蛋。”

“好了，别多想，大家只是不认识你，我们很少聊八卦，就算好奇，也不会太关注这些。”

“好吧......他们不会觉得我幼稚吧？”

“他们怎么想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你呢？你那些东西我都不懂，会不会觉得我很——”荆复月不好意思再说，支吾了半天，问道，“咱们俩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了，你不会不喜欢我了吧。”

“少了吗？没有吧，不过少了也很正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哪怕是恋人，生活轨迹也不可能完全一致。”

荆复月失落地低下头，“嗯......”

“所以我也并不完全了解你的生活，我不知道你喜欢打什么游戏，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风格的影视作品，不知道你那些生活里的小爱好，你觉得是不起眼的事情所以没必要开口，但我想知道你的全部，就像你想知道我的全部一样。”

周旋久早就发现荆复月太过患得患失了，他十分理解，因为一开始他就是这样，时时恐慌荆复月会抛弃他。

爱会让人自卑，可爱本身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他不想荆复月失去自我。

“荆复月，你是不是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了。”

离家不算远，他们是走回去的，学校在河流沿岸，这里的八月份没有国内那么热，晚风徐徐吹过，带来了些许凉意。

来到这里之后荆复月没怎么出过门，他明明不是这样的性格，以前比现在还小一岁，他就敢多次一个人闲逛，这里对他来说并不算陌生，可现在却连继续探索的勇气都没有。

以前这里的人和他没有丝毫关联，可现在出去，可能会遇见周旋久的学长学姐，可能会遇见周旋久的老师，可能会遇见周旋久的——

自己和他们，实在是格格不入。

“...我不知道。”

周旋久又问，“你什么时候，连接触新事物的勇气都没有了？”

“什么？”

“我变了吗？”

“......有点...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没有真正了解过你，你一个人的时候，和面对我的时候，就好像是两个人一样，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你，所以才觉得...你不喜欢我。”

“这样吗？”周旋久淡淡地笑了笑，说，“你总说如果没有我你会怎么样，那你就没想过，如果没有你，我会是怎么样吗？”

这个问题让荆复月愣住，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觉得我变了吗？你觉得我对你的狂热是演出来的？为什么，是因为别的时候，我太冷漠太淡然了吗，可我一直是这样的，你忘了，一开始，我对你可不算热情。”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周旋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缓缓向下，用指尖划过他的脸庞，声调淡漠，语气平缓。

“Do I entice you?Do I speak you fair?Or,rather,do I not in plainest truth tell you I do not,nor I cannot love you？当然，后半句没有，我可从来没说过不喜欢你。”

“......你怎么没说过。”

“那你就光记着我说不喜欢你了是吧。”

“没。”

周旋久笑了笑，收手前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如果没有你，我就会一直那样冷淡下去，因为有你，我才有了浓烈的感情，被你改变的那部分，永远在我身上存在着，我对你的热情和我自身的性格不冲突，我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人，可我喜欢你，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的本能，这是我无法控制的。”

他从前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像自己的另一个名字那样，随性自由，他不想被自己以外的事物牵动情绪。

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人可以控制自己。

周旋久知道自己是幸运儿，生来就有着过人的天赋，所谓的自谦，不过是傲气的另一种表达，所以他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明白世间的一切道理，甚至将情感的漠视视为上天的礼物，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不被感情困扰，可以一直走在“对”的道路上。

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他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何事情都有代价。

直到出现了荆复月。

他聒噪、幼稚，对身边的事情充满着旺盛的好奇心，还总是跟个圣母一样，给别人的行为找理由。

周旋久觉得自己只是习惯了他在，毕竟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习惯也是正常的，直到他们有了分歧矛盾，直到他们不得不接受分离。

焦虑、烦躁、甚至恐慌，周旋久讨厌这些情绪，可依旧无法控制。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它让自己接受不了身边没有荆复月。

可如果爱可以培养，那是否将两位有深仇大恨的人关在一起，经年累月，就能变成爱人呢？

不可能。

所以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荆复月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一刻，就悄然带来了变数，埋下种子后生根发芽，察觉时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

“你总觉得你配不上我，可你的生活也是我羡慕的，我也想和朋友一起快乐地玩儿，可是对我来说，理解那些感情，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我只能去模仿你，假装我很在意，这样时间长了，我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如果没有你，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敢想。”

荆复月抿着嘴，极力控制着哭意，他是哥哥，却总是掉眼泪，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爱哭鬼。”周旋久抬起手指向远方，“喏，那边是纪念教堂，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你学医的信这个干嘛。”

“你四舍五入也是学医的，做卷子之前不是还拜考试神啊。”

荆复月嘴硬地反驳他，“我那是拜自己蒙的都对。”

“行行行，但很多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偶尔信一次也没什么，12月的时候，学校会放一个月的假，我要买一颗大大的圣诞树，好好庆祝一下。”

“嗯。”

“好了，我只是想说，你对我很重要，不止是你，妈妈也是，是你们教会了我什么是爱。”

周旋久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做出虔诚的祷告动作。

“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荆复月，感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荆复月从来没想过自己在周旋久心里竟然有这么重要，他的嘴抖动着，想说点什么，只是一张嘴就变了调，于是赶紧侧过了脸，万一鼻涕流了出来......

“而且，你这样否定自己的时候，就没想到过我吗？我叫什么，我叫周旋久诶，你书白读了？我与我周旋久，下一句是什么。”

荆复月哭着说，“强、强人所难，一直保持本心，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啊。”

“那咱们俩一起学啊，我学着少发疯，你也学着自信一点，荆复月，你可是哥哥，不管教我怎么行。”

“嗯......”

他说不出话，这一声跟狗哼唧似的，周旋久噗嗤一声笑出来，结果又伤到了他脆弱的心，红着脸快步走开了。

“唉我错了下次不笑了，真的，原谅我吧，我再也不说你是狗了，荆复月，荆复月？你在听吗？理理我啊荆复月。”

后半程荆复月一直不说话，到家之后给周旋久做了点夜宵，他自己不吃，只是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看周旋久。

“你再看下去，我就不知道该怎么拿筷子了。”

荆复月笑了笑，抬手擦了擦他的嘴角。

“吃吧。”

周旋久很累就先去洗澡了，很快，头发也没吹，而且等荆复月洗完出来他已经睡着了。

“岁岁？”

“......”

荆复月给他戴上了耳塞，虽然不能完全隔音，但湿着头发睡觉起来会头疼，不能不吹。

不过他睡眠质量还真是好，这都没吵醒，软绵绵地缩在荆复月怀里，一丁点声响都没有。

“睡吧。”

荆复月给他盖好被子后跪在床边看他，这样离得近，看得也更清楚，窗帘留了条缝，月光刚好照在了他脸上。

“Do I entice you......？”

荆复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轻轻地说，“没有，是我引诱你。”

周旋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缓缓勾起了唇角。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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