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神志不清的也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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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的时候荆复月才和周旋久在一个班，但他平时并不来学校上课，周献给他安排的有另外的课程，偶尔空闲的时候才会去学校几天，说是上课，不如说是陪荆复月。

“妈妈！”

今天季语来接他们两个回家，周旋久一见到她就跑过来扑到她怀里，荆复月只是冷淡淡地在一边。

他们俩跟性格互换了一样，沉默寡言的人变成了荆复月，平时都是周旋久在撒娇讨喜。

“妈妈，今天晚上有排骨吗？月考成绩出来了，哥哥是第一名。”

“真的嘛，年年真棒。”

荆复月一个人坐在后座，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他现在在家只和周旋久一个人说话，因为害怕哪天和季语聊天时，突然被告知她要结婚。

其实那个叔叔人很好，是有名的钢琴家，但他就是不想季语再婚，他不如周旋久那样天资聪颖，又不懂得讨人喜欢，要是以后有了弟弟妹妹，那妈妈岂不是真的会不要他。

周旋久见他不说话，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妈妈，今年过年叫上洛启叔叔一起吧。”

季语可从来不敢在荆复月面前提洛启，而且他平时有什么都会跟周旋久说，今天是怎么了。

“岁岁...？”

“一家人团聚嘛，大过年的，对不对啊哥哥。”

意料之中的，荆复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周旋久继续道，“哥哥，上次洛叔叔教你的曲子你练会了吗？”

“......”

荆复月不再看他，到家之后直接回了房间，季语不放心地拽拽周旋久的衣服，“岁岁，你这是......”

“妈妈，难道你要一直这样吗？”

“妈妈不急，年年他——”

“妈。”周旋久认真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哥哥他不是世界中心。”

季语以为他们俩关系那么好，周旋久肯定会站在荆复月那边，原来是她多虑了，可是她不能不顾虑荆复月，这么多年，每次想到他小时候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总是觉得有愧。

荆复月没下来吃饭，季语好几次想去叫他，都被周旋久阻止了。

“我吃完了妈妈，我去给他送。”

周旋久端着冷掉的饭菜上楼，进去之后直接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就要离开。

“岁岁！”荆复月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他从床那边的地上爬起来，站在那里委屈地看他，“你又这样。”

只要和季语吵架，周旋久从来没有一次站在自己这边过，连理都不理一下，等自己去道了歉之后，才会重新跟自己说话。

周旋久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去道歉的。”

周旋久有点烦了，“每次都在路上吵，每次都在回来之后就道歉，你不觉得这样很莫名其妙吗？”

“......”

“妈妈哪里做得不对吗？你觉得女强人就没有情感需求了吗？她希望得到别人的爱，这和她自己很强大不冲突，我不早说过，你不是世界中心，你觉得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吗？”

“岁岁！你别说我了...我就是不想她结婚，万一她不要我了怎么办？”

周旋久冷冷地看着他，“别幼稚了行吗。”

“......”

那之后两人就开始了冷战，荆复月赌气地想看看周旋久到底会不会心软，半个月之后，他明白了，不会，完全不会。

周旋久在别的事情上会无条件纵容荆复月，只有在季语这个问题上，永远不会让步。

他俩不说话，家里的氛围一下子冷清下来，后来季语都看不下去了，让周旋久原谅他，但周旋久就是不理，一直到放了寒假那天才又出现在了学校门口。

冷战归冷战，每次放假去接荆复月是约定。

不过今天荆复月出来的晚了点，周旋久在门口遇见了赵息澜和池楚，和他们一起回班找荆复月。

“喂，周旋久，你是不是和年年吵架了。”

荆复月不在，周旋久根本就懒得搭理他。

“...你又装听不见，我跟你说话呢。”

周旋久比他高一点，闻言垂眼斜睨着他，挑起一边眉毛，疑问中带了一点不屑。

“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最近去打耳洞了你知道吗？我今天还听到他要去纹身，你就不担心他吗。”

周旋久弯下腰凑到他脸前，咧着嘴笑得更恶劣了。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你你你你！！”

要不是担心荆复月，赵息澜才懒得跟他说话呢，因为他只有荆复月在场的时候，才会假装很开心，装出一副和善亲近的样子，只要荆复月不在，他就连看都不看自己和池楚一眼。

赵息澜也不是没找荆复月告过状，但这个人一遇到周旋久就会丧失客观判断的能力，先说周旋久已经改了，再说周旋久就是这个性格，层层铺垫下来，最后说周旋久能和他们玩是他们的荣幸。

所以现在他都避免和周旋久说话，但是池楚和他好像还挺玩得来的。

班里已经没人了，只有荆复月坐在位置上，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周旋久没见过，倒是赵息澜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他激动地跑过去抽了过来。

“哇塞，情书诶！难怪一直不走，哎呀呀，情窦初开咯~快来告诉息澜哥哥，喜欢上了哪家的Omega呀？”

周旋久抱起胳膊，停在门口没进去。

“干什么。”荆复月拿了回来，“给我。”

“你这是早恋，我找季阿姨告状去。”

“我又没答应。”

“那你干嘛要收，小小年纪不学好，开始当渣男了是不是。”

“他放学后给我的，身边都是人，我要是不收他多下不来台啊，我拿回去烧了，这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我就算不喜欢，也不能不尊重吧。”

“嘁，算你小子有良心，走吧，岁岁都来了。”

你要再这么叫我我就把你舌头扯下来，但是碍于荆复月在这，周旋久只能保持着微笑。

“走吧哥哥，息澜和小楚都等急了。”

听见他这么叫，赵息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表情扭曲地看了周旋久一眼，他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警告两个字，撇了撇嘴不敢多说什么。

“哥哥，我可以看看吗？”

荆复月不给他，是觉得这不是可以随便传播的东西，但在周旋久看来就是另外的意思了。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哥哥，我不该不理你。”

周旋久低下头，将不属于自己的错全部揽到身上，想让荆复月没办法再拒绝自己，但没想到他还是不给。

“没有没有，这话该我说，对不起岁岁，是我不好，我不该总是向妈妈闹脾气，我已经好好和她道过歉了，过年的时候洛启叔叔会来家里，我也不应该跟你赌气，你原谅我吧。”

他只字不提情书的事情，周旋久有些不开心了。

“你就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啊岁岁，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我——”

荆复月闭了嘴，因为周旋久牵起了他的手。

“你就是有，你觉得我说话不好听了对不对？可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池楚跟赵息澜早在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就被吓跑了，要是留在这里，说不定会被他灭口。

荆复月已经知道了自己从前有多违背社会公德，他赶紧解释说喜欢，但又不是那个喜欢。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岁岁！就是我喜欢你，但是，嗯...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你也喜欢别人？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喜欢别人？”

“谁？啊，你说这个啊，我刚才不是说了我不喜欢他。”

周旋久一把夺了过来，“那你为什么要收？”

“我不是说了吗？当时有很多人在，我要是直接拒绝了，他会很尴尬的。”

周旋久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荆复月很熟悉他这个反应，是被气笑了。

“你有点太宅心仁厚了吧？你是圣母还是神父，你不喜欢他，他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岁岁，我们是同学，就算没有异性之间的感情，那也是需要互相照顾的呀，他要是被我当众甩了，那以后怎么办？”

“荆复月，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讲话。”

“......”

恐怕听不懂话的另有其人。

荆复月突然沉默了，其实他很早之前就发现，周旋久的世界很简单，简单到只剩下了客观事实，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不会顾及任何“人情世故”，不会参杂任何情感。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自己，荆复月觉得，就算不是他老公，也是他哥哥，自己有责任去好好教导他。

“你叫我什么？”

“怎么，你改名了？”

“我说，你叫我什么。”

周旋久看着他像是生气了，心中的无名火更甚，他疯了？都有自己了，为什么还要喜欢别人？不接受妈妈再婚，自己却要领个新的人来家里？

“荆、复、月。”

“你该叫我哥哥。”

周旋久突然掐住他的脖子，没用多少力，但还是让他手里的信掉到了地上。

“哥哥？”周旋久推开他，弯腰捡起那封信，“我看你是想当他的哥哥了。”

说完，他一点一点撕碎了手里脆弱的纸，然后高高扬起，散落了一地。

荆复月看见他这个样子，突然觉得好愧疚，早知道他会这样，就不该让他看见，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两全其美，但是自己没做到。

“...对不起，是我不对。”

明明答应了周旋久要让他一直开心的，现在却惹他生了这么大的气。

“荆复月，你已经有我了，你不能再有其他弟弟了。”

荆复月一直觉得自己当时那些话，只是给大家增添了一点乐趣，却没想到完全影响了周旋久。

“......对啊，弟弟，我是你哥哥。”

“对啊。”周旋久开心地笑了，“那我们在吵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你哥哥。”

“......”

周旋久缓缓偏过了头，抬着眼轻声地说，“我听不懂。”

“意思就是，我喜欢你，但那只是哥哥对弟弟的喜欢。”

“我知道啊。”

“...你不知道，这个喜欢，不是只能喜欢你的喜欢，只有恋人之间才有那种独一的喜欢。”

周旋久精准定位到了关键词。

“你是说，你以后还会喜欢别人。”

荆复月觉得这话还是不对劲，但他现在也说不出来太多，只能这么承认了。

“是，我会有恋人，你也会有，我会喜欢上别人，你也会喜欢上别人，但我们永远都是兄弟，我对你的那份喜欢会永远存在，你对我的也是。”

周旋久突然哈哈大笑，眼睛直直地盯着荆复月，没有任何笑意。

“......”

荆复月愣住了，周旋久从地上捡起几张碎片，放在手里后吹到了他脸上。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哥哥，你是不是有点神志不清了？”

“......”

恐怕神志不清的也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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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是个完全的外耗型人格，精神状态十分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