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约

她也迷茫，我也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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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孟枝涵就又上了山，蜿蜒难行的山路她也没有一点抱怨，但不知为何越向上心里就越越慌乱，原以为是因为爬山导致的心跳，又觉得与往日运动的心跳全然不同。

到了店里，发现里面有客人，邵老板似乎在跟什么人小心地谈话，她只好先在外间等，墙上古老的壁挂电话旁边挂着一个泛黄的本子，她走上前去翻看，鬼使神差地存下了池桑榆的号码。

过了有一会儿，邵老板才谈完，送人出来时孟枝涵才看到，来人是个道袍装扮的人，她站起身，和邵老板一同把人送出门，才一同进了里间。

孟枝涵原本想质问邵老板为什么不回她的消息，还想要插科打诨，却看见邵老板面色阴沉，身后的长牌匾也换回了从前的那一幅“相庄如宾”。

“知道你想问什么，”邵老板甚少这样严肃，“桑榆道人昨晚出事了。”

孟枝涵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昨天没救过来，夜里已经去了。”

孟枝涵的身体凉了大半截，什么东西哽在喉头，眼眶也发涨，头顶像是被敲了一棒。

她险些站不住，故作镇定地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什么缘故呢？”

她尽量让自己的话简短，但还是掩盖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昨晚道士协会急召，让他去海河一趟，半路有车祸，抬担架的时候有点情况，桑榆道人热心，想过去帮忙，晚上天黑，医生护士都穿着反光衣，他只穿着他的道袍，一下车就被一辆大货……”

邵老板的声音在耳边越来越远，孟枝涵却不能表露出过多的伤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表演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过世时正常人的表情，长叹一声，望着邵老板身后的牌匾，等他的声音落了，尽量置身事外道：“世事难料，前阵子还一起吃饭呢。”

“可不是嘛，”邵老板坐到另一边的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他可算是一位世外高人，可惜了。”

孟枝涵想到上一次邵老板如此介绍池桑榆，还是在他们初见的时候，彼时正值夏初，草木生长，花肥雨润……

深秋的风裹挟着逼人的凉意从窗棂横冲直撞过来，孟枝涵怕掩盖不住自己的情绪，急匆匆和邵老板告别，下了山。

回了家，孟枝涵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日光灰蒙蒙的，照得人也提不起劲。

昨晚没怎么睡，好不容易隐隐约约失去意识，又收到了邵老板的消息，她瞥了一眼，长长的一条，大概内容是桑榆道长的丧礼，说池桑榆与她有缘，所以她也可以去参加。

孟枝涵把这条消息按照上面的日期设置了定时提醒，但这何尝需要专门提醒，即使她努力想其他事情，这件事也在她脑海挥之不去，更遑论遗忘。

浑浑噩噩不知多久，丧礼的日期如约而至。

孟枝涵努力调整了几天的心情但也无济于事，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到衣柜前，找了一身黑色长裙，黑色大衣，梳妆整齐准备去参加。

她以为她这几天已经能够消化这件事情，足以完美表演出一副相交甚少的寡淡悲伤，但当她走到玄关换鞋，看到壁龛里的那个白瓷罐子时，脸上的假表情瞬间倒塌，心痛虽然迟来，但汹涌澎湃，眼泪像一串串廉价的珠链，滚进灰尘中，震耳欲聋。

孟枝涵明白了，她根本没办法假装，在家里尚且如此，更不必说到了那个环境当中。

孟枝涵穿好鞋，站起来，对着镜子把脸上的泪痕擦干，编辑了一条信息告诉邵老板她不能去了，随后骑上摩托车，开往五棵松。

她一身庄严的黑衣与酒吧的氛围格格不入，走到吧台时，她拉低了帽檐，徒劳地挡住酒保异样的目光。

“B52一组。”孟枝涵点了单，就匆匆走到角落靠窗的位置。

酒端上来的时候，还跳动着橙色和蓝色的火焰，孟枝涵接过了不锈钢吸管，拿起一杯就一饮而尽，熊熊燃烧的火焰也仿佛奔蹿进了她的身体。

这时，她才觉得身体暖了起来，接连几杯，浓烈的奶香让她根本体会不到酒味，只当是一块又一块巧克力慕斯融化在喉咙，直到喝完了，胃里才开始灼烧。

她走出门，在一棵树边干呕，呕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她已经忘了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

她回过神，站起身，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那张脸，身穿着深青色道袍。

是梦，孟枝涵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扑到他的怀里号啕大哭：“我也好想去参加葬礼，但我不能去……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怕别人看见我，看见陌生女人在你的葬礼上，还，还哭的这么难过，我怕他们猜疑，我怕影响你的名誉……”

他回抱住她：“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还不能让人发现……我不是故意不去的，我怕……”

“没事，我都知道，”他轻轻拍了拍孟枝涵的后背，“车放在哪儿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回去，回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

“好好好，”他从孟枝涵的口袋里拿出车钥匙，“不回去。”

一路上孟枝涵都紧紧抱着他，仿佛怕他再丢了，那一股皂香怡人，像是她失而复得的味道。

直到被放到沙发上，孟枝涵还是紧紧抓住不肯松手。

“乖，等我一下。”他走进厨房，不多时又回来，抱起孟枝涵，走进卧室，放到了床上。

“你别走。”孟枝涵梦呓着。

“我不走。”

他脱下了那身复杂的道袍，孟枝涵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费力地把他拉到床上放倒，骑在他身上。

她摸到那样东西，坐上去。

“别急。”

她听见撕开安全套包装的声音，既是做梦，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不要戴了。”

“要戴。”

孟枝涵醉醺醺地根本用不上力气，眼前也雾蒙蒙，黑漆漆的卧室里，她只能任人摆布。

她平躺在床上，拉过刚刚扔在一边的道袍，贪婪地闻上面存留不多的皂香，被进入的时候，厨房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机器声。

孟枝涵吓得捂住了耳朵，生怕被声音吵醒，搅散了梦境。

“没事，没事。”他轻轻抚摸她的头，继续运动。

孟枝涵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生怕一松手，自己已经变成了冬夜街头冻毙的一具尸体。

“放松点。”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似乎让她宽慰了些许。

厨房机器的嘈杂声再次响起来，孟枝涵惊恐地高呼挣扎，他没有按住她，倒是抬起上半身：“马上就好，乖。”

孟枝涵喘着粗气，他停了下来。

厨房的声音也停了下来，随后是清脆的嘀声。

他下了床，把道袍重新披上，走出卧室，重新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米糊。

他把孟枝涵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拿着小勺，轻轻吹着喂到她嘴边。

“不要。”孟枝涵累得眼皮也抬不起来，把头转到另一边。

“听话，别闹觉，”他又吹了几口，“你应该好几顿没有吃了是不是？”

“嗯。”孟枝涵闭着眼睛点点头，终于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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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观众老爷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