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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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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先上场的是庄乘风,闻新玉比较靠后,他路过观众席往准备区候场时,特地看向了路迢的方向,还摸了摸戴在头上的护目镜。

路迢一眼就认出来是去年他送给闻新玉的生日礼物。

当时的闻新玉信誓旦旦的承诺着,要戴着这副护目镜拿下大运会冠军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都镶嵌在他们珍贵的回忆中。

路迢回想起过去的许多年间,他都坐在观众席,注视着这个人意气风发的走入赛场中央,看着他自信从容的戴上护目镜,拿着枪的背影挺拔得像一棵春日里的白杨树,似乎照射在他身上的不是冰冷的射灯,而是春日里和煦暖阳般的春光。

路迢也是一步一步的,从观众席的最远处一步步走近了,近到对方一个回眸就能精准的将自己锁定,这些路,他走了时至今日十一年。

他终于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去呐喊,去喝彩,去祝福对方的胜利。

就像现在一样。

闻新玉戴着护目镜,站在属于他的靶子前,回头看着路迢,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笑。

路迢又一次、不知是第几次,被他深深击穿了心脏。

世界遁入静音,他仿佛听不到枪声,只隔着遥远的距离看着靶子被打穿,额间冒出的汗水顺着侧脸滴下,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等闻新玉比赛结束,下场后,路迢才终于听到了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毫无例外的,闻新玉拿下了冠军。

S市射击队包揽了冠亚军,亚军就是庄乘风。

路迢还在震惊,一旁的余柳苑早就跳起来了,看他还在发愣,强行把他也拽了起来,跟着场上的观众一起欢呼!

“冠军!冠军!冠军!”

场下S市的射击队队员早已抱作一团激烈欢呼。

路迢这才跟着嗨了起来,反手扯住余柳苑,激动道,“闻新玉拿冠军了!”

“这不是咋的!”余柳苑比他嗨多了,这下是真激动到发抖,道,“你反射弧够长的啊!”

随着国歌奏起,国旗也冉冉升起,领奖台上站在中间的闻新玉一手拿着金牌,一手捧着花束,抬头注视着红色的国旗随风飘动,越攀越高。

天花板上的聚光灯打下来,即使是这样的强光,那两抹红色的旗帜依旧非常耀眼,闻新玉的视线跟着国旗一点一点往上移动,被强光覆盖已久的眼睛终于眨了一下,酸涩难耐。

身边的庄乘风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状态不太对劲的,凑近不漏痕迹的问了一句怎么了,闻新玉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有些脑袋发昏,但他作为冠军受万众瞩目,是赛场上当之无愧的焦点,他就算再难受也要坚持到退场,决不能给国家蒙羞。

闻新玉是在去接受采访的路上倒下的,他退场后眼前都是重影,稍微闭目回神了一会儿,以为自己好一些了,便应下了程指导提出的赛后采访,谁知迈出去没两步,就扶着旁边的椅子倒下了。

“新玉!”离他最近的庄乘风一把扶住了他,程指导闻声也回过身来,几个工作人员一起抬起了闻新玉,只见他双目紧闭,额头上冷汗直冒,皱着眉头久久疏解不开。

“先送医疗室,顺便做一下药检。”程指导经验丰富,他笃定自己的队员不可能存在违规行为,只是闻新玉当众晕倒,为绝后患,他还是第一时间安排了自己队里信得过的医护人员护送。

观众席上的路迢和余柳苑一无所知,散场了就跟着大部队回了酒店。

等那边检查结果出来,确认闻新玉不存在违规行为,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路迢还纳闷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就接到了程指导的电话。

路迢急得一下就站了起来,道,“您说……闻新玉晕倒了?”

一旁的余柳苑听到,也跟着着急起来。

程指导:“现在已经醒过来了,还在医疗中心,晚点会转移到医院,他还需要观察几天,你要是方便就过来一趟吧。”

问清楚地址后,路迢:“好的,我马上就过来。”

余柳苑:“什么情况?”

路迢:“不知道,我先过去看看,你在酒店等我就好,要是需要带什么东西,等下庄乘风回来了,你帮我去找他一趟。”

余柳苑:“好,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路迢点点头,快速收拾了一些必需品,就急匆匆的出了门。

紧赶慢赶来到了医疗中心,路迢跟程指导在走廊上碰了头。

程指导就站在病房的旁边,“他是下了场以后突然晕倒的,幸好乘风离得近给接了一把,人没有受伤,但是他醒来以后情况不太对,这边的设备不足以进行太全面的检查,只能明天转院以后再重新检查,你先进去看看他吧。”

路迢听着程指导的陈述,感觉心里一顿,问道,“您说他情况不对劲,是怎么不对劲?”

程指导:“听他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不上来,你先进去看看吧。”

路迢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面色凝重的走近了那扇门,他看到,门上的玻璃透着光,闻新玉坐在白色一片的床上,一手拿着手机,在跟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闻新玉敛着眸子,看不出情绪,开合的嘴唇也读不懂唇语。

路迢不知为何,像被定住了一般,手搭在门把上,久久下不去力气。

程指导看他皱着眉的样子,不知他在犹豫什么,说了声,“进去啊。”说着,接过他拧开了门把。

床上的人看了过来。

蓝色的双眸没有完全睁开,半收着,但眼底的情绪却一览无遗——或者说,并没有任何要隐藏起来的意思。

这陌生的视线让路迢心里发慌。

更不用说,他听到闻新玉在讲俄语了。

闻新玉并没有因为两人的到来而停下,继续在跟手机对面的人讲话,这两人都听不懂俄语,而闻新玉的语气十分平缓,也无法从语气判断他的情绪如何。

但毋庸置疑的是,看向路迢的视线,令他过于陌生了,是这一年以来,他从没看到在闻新玉双眸中出现过的情绪。

或许是质疑,还带着一些不解,但更多沉在海底的气息,似乎是恼怒的情绪。

路迢没有见过,但是他忍不住猜测。

在电话没有挂断的这两分钟里,天知道他都想了一些什么。

闻新玉终于挂了电话,从路迢进来,他的视线就一直停留在路迢身上,这时才转移到程指导那边。

程指导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闻新玉:“挺好的,就是脑袋还有点晕。”

程指导:“人没事就好,你那边药检结果也出来了,你的比赛成绩没有任何问题,这你放心。”

“我知道了,谢谢程指导,还有一个事,”闻新玉道,“我觉得我现在的情况,或许不适合参加明天的团体赛了,我想申请退出明天的比赛。”

程指导看上去松了一口气,他原本就是想找闻新玉商量这件事,不想倒是对方先提出了,“行,你好好休息,你今天的表现特别好,我为你感到骄傲。”

闻新玉咧嘴,有些牵强的笑笑,“谢谢程指导。”

程指导拍了拍路迢的肩膀,将他的一身僵硬稍微缓和了一下,道,“那好,小路,你陪一下新玉吧,我先去忙点别的事。”

路迢:“好。”

程指导从外面关上了门,路迢却还直挺挺的站在床边不知所措。

他无法确定闻新玉现在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记忆恢复了吗?恢复到什么程度了?车祸以后这一年来发生的事情都还记得吗?他是不是要跟自己说穿?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实话实说吗?还是干脆离开呢?

脑海中被各种无端的猜测挤得满满当当,以至于路迢当下什么反应都给不出来,只愣愣的站在那里。

闻新玉也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才道,“坐吧,站着不累吗。”

路迢这才觉得自己的状态太不对劲了,立刻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呼吸,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试图若无其事的跟闻新玉搭话,“你……”

闻新玉打断道,“你帮我充一下话费吧,刚才打了个国际长途,好像欠费了。”

“哦,好的。”路迢赶紧摸出手机,给他充了话费。

闻新玉:“不想知道我打给谁了吗?”

讲的俄语,还用问吗?路迢:“是祖母吧。”

“对,”闻新玉又道,“不好奇我跟她说了什么?”

路迢对于闻新玉的试探有一些烦躁,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道,“报喜吧,毕竟你刚拿了冠军。”

闻新玉:“我拿冠军,你高兴吗?”

路迢扯了扯嘴角,道,“我当然高兴,祝贺你。”

闻新玉低下头,扯着嘴角自嘲一般的笑了笑,随即扭头看向窗外。

许久后,他才道,“过年我回家的时候,跟祖母说,我认识了一个人,他好像是突然之间出现在我生命里,又好像已经存在了很久,祖母说我前后矛盾,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我们之间必然非常熟悉,怎么会是突然出现的呢?我没敢告诉她我失忆了,什么都忘记了,就连我自己是谁都忘了,后来,我想,如果真有这样一个人,或许祖母也会知道他的存在,我就想,要是他也回洛杉矶过新年就好了,他愿不愿意来我家,跟我的家人见面呢?”

闻新玉将视线转了回来,紧紧的束缚在路迢身上,像是疑问,又像是自问自答一般道,“他愿不愿意见我的祖母呢?”

话说到这里,要是路迢还没反应过来,闻新玉已经恢复记忆这件事,那他就太傻太傻了。

可惜路迢不是傻子,他只曾经是一个不顾一切的赌徒,以至于造就今日的局面,是他即使想象过,推敲过,也永远找不到解决方案的死局。

不等路迢回答,手机铃声先响了起来。

路迢摸出手机,看到来电提醒是何教授,正要起身出去接听。

闻新玉:“就在这里接。”

路迢没办法,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何教授,晚上好。”

何教授:“小路,我知道你跟小余在A市,现在时间还不算很晚,你跟他赶紧坐最后一班高铁回来,你们参赛的作品出了一点问题,我已经通知小余了,剩下的等你们回来再细说。”

路迢有些犹豫,道,“现在吗?”

何教授:“对,现在,我在系里办公室等你们。”

挂了电话,路迢还有点发懵,任他在不愿意也只能抬头直视闻新玉,“我得回S市一趟,你……”

闻新玉倒是很干脆,“你走吧。”

路迢:“我……”他们还处于窗户纸将破未破的游离状态,甚至于经不起一声咳嗽就会吹破,他不确定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要是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闻新玉是否还愿意听他辩解什么。

如果这段未知的时间里,让闻新玉想通了,可怎么好?

路迢还试图再说些什么,却看闻新玉背对着他躺了下来,一把拉起被子盖过了半个脑袋,很明显的防御姿态让路迢霎时间哑口无言。

路迢:“那我,我先走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再联系我,或者找庄乘风也行。”

直到路迢走到门口,床上的人都没再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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