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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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丘水盯着金梓发来的那三条消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像是要敲出什么，又像是在空气里画圈，半天没落下。

他脑子里乱成一团麻，金梓这语气，怎么看怎么像在生气。

可里头又带着点撒娇的味儿，像是跟高中那会儿一模一样——笨手笨脚摔了东西，嘴上不服输，心里却怂得要命，等着他去哄。

但是现在，他还能哄吗？

程丘水喉结滚了滚，硬着头皮回了一句。

HILLS：我没打哑谜，就是

HILLS：就是觉得你过得好就行。

发完他就后悔了。

这话怎么这么像敷衍啊！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可脑子一团浆糊，愣是挤不出更像样的话。

那边，金梓看着这两行字，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过得好就行”？

这算啥？施舍吗？还是客套话？

他过得好不好关你程丘水屁事啊！

金梓咬着嘴唇，手指戳屏幕戳得“啪啪”响，像是要把满腔怨气全敲进去。

玻璃海苔夹心碎：哦，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关心了

玻璃海苔夹心碎：我过得可好了，天天摔车砸蛋糕，棒极了^^

玻璃海苔夹心碎：你呢？体大帅哥，毕业当助教，人生赢家啊

发完他就“咚”地把手机扣在桌上，捂着脸倒在沙发上无声尖叫。

他干嘛要这么阴阳怪气啊！

这不显得自己更小气了吗！

可他就是忍不住！

程丘水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像是在说“咱俩过去的事儿就翻篇了，你别多想”，可金梓偏偏多想了，想得脑子都快炸了。

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发呆，脑子里全是高中那会儿的事儿。

那时候程丘水有多好啊。

他数学考砸了，卷子都不敢拿回家，怕老姐骂，程丘水就硬拉着他去操场坐着，一道一道给他讲。

讲得结结巴巴，脸憋得通红，可还是耐着性子陪他磨到天黑。

有次他被那群混混堵在楼梯口，书包都被抢了扔水池里，程丘水二话不说冲过来，揪着那群人领子就往墙上怼，声音低得跟从地底冒出来似的：“谁敢动他？”

金梓那时候就觉得自己特没出息，眼泪汪汪地缩在旁边，可心里又暖得不行。

程丘水就是他天塌下来也能顶着的那根柱子。

可后来呢？

他自己把这根柱子推倒了。

高考前夕，那些闲言碎语传得满天飞，说什么“体育生和吊车尾凑一块”，议论他俩是不是同性恋，会不会得病，是不是会乱搞，还有些跟程丘水熟的说不了那么难听，但也阴阳怪气地骂程丘水是瞎了眼。

金梓越听越觉得自己拖后腿，又怕程丘水因为自己考不上好学校，就咬着牙说了分手。

那天晚上，他躲在被窝里哭得喘不上气，可还是觉得自己做对了。

现在想想，不论对错，可太难受了。

太难受了。

他以为这些事情对自己来说早就过去了，都这么多年了，他复读过，硬着头皮上大专过，也在社会摸爬滚打一无所获过。

他没想过谈恋爱，但没想到会在一切都步入所谓正轨的时候，又和程丘水撞上。

这不会是金梓临死前的幻想吧？

手机“叮”的一声，他从胡思乱想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抓过手机。

HILLS：我不是那个意思。

HILLS：那天在学校门口看到你摔了，我……挺担心的。

金梓盯着这两句话，心跳漏了一拍。

担心？他担心自己？

那那那那你干嘛不说清楚啊！还在这儿绕弯子！

他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想回又不敢回，最后憋出一句。

玻璃海苔夹心碎：哦，那谢谢你了

玻璃海苔夹心碎：我没事儿，皮糙肉厚，摔不坏

……自己没救了。这语气怎么还是这么硬邦邦的啊！他明明不是想这样的！

程丘水看着金梓的回复，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

“皮糙肉厚”？

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嘴硬得跟石头似的，明明那天摔得裤子都破了，还在这儿逞能。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了半天，又敲了一行字。

HILLS：那天是我撞了你，挺过意不去的。

HILLS：你腿还疼吗？

金梓看着这消息，眼眶莫名其妙有点热。

他低头瞅了眼腿上那块青紫，昨天抹了药，今天还隐隐作痛，可他不想说实话。

玻璃海苔夹心碎：不疼了，早好了

玻璃海苔夹心碎：你不用老想着这事儿，没啥大不了的

程丘水盯着“没啥大不了的”，心里一堵。

没啥大不了？他那天看着金梓摔得满身泥，蛋糕砸烂在地上，心里跟被针扎似的，可金梓倒好，轻飘飘一句就过去了。

他手指攥紧手机，半天憋出一句。

HILLS：那就好。

HILLS：有空的话……还能聊聊吗？

金梓看到“还能聊聊吗”，手一抖，手机差点砸脸上。

聊聊？聊啥啊？

聊以前的事儿，还是聊现在的尴尬？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手指在输入框里打打删删，最后硬着头皮回了句。

玻璃海苔夹心碎：行啊，有空就聊

玻璃海苔夹心碎：不过我挺忙的，店里活儿多

发完他就捂着脸倒回沙发上，心里跟打鼓似的。

程丘水看着金梓的回复，嘴角不自觉翘了翘，又很快压下去。

“挺忙的”？

他还记得金梓高中那会儿，天天嚷着作业多，结果一到课间就趴桌上睡得跟猪似的。

他回了句。

HILLS：那你忙你的，有空再说。

金梓看着这句“有空再说”，气得想跺脚。

这算啥啊？敷衍吗？还是真不想聊了？

他咬着牙，手指飞快地戳出一行字，又删掉，反反复复好几次，最后还是没发出去。

算了算了。

他俩现在这样，隔着屏幕都别扭得要命，还是别自找没趣了。

可手机一扔，金梓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冒泡。

程丘水到底啥意思啊？

真就只是随便问问，还是……还有点别的想法？

他烦得抓了抓头发，干脆爬起来去后厨找点活儿干，省得在这儿胡思乱想把自己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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