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心。

-----正文-----

02.

那天他和燕珣在山上一直待到太阳出来，中途因为他怕冷燕珣还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给他披着，一起看完日出后燕珣开车送他回家，车按照他给的地址直接开到他家楼下，车停下以后柘蘅却没第一时间下车，直到燕珣用有些疑惑的目光看过来，柘蘅才有些犹豫地问：“要加个联系方式吗？”

燕珣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要自己的联系方式，但很快就对他露出一个笑，像是怕他会后悔一样，动作很迅速地给柘蘅亮出了微信的二维码。

直到燕珣看到自己手机上发来那条“您已经成功添加对方为好友，现在可以聊天了”的默认提示信息后才低着头状似不经意地跟他说：“如果你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联系我，我的手机基本24小时开机。”

“好。”柘蘅答应下来，心里却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个一晚上过去似乎有点安分得过了头的人。

还是得说清楚，他想。

…………

虽然燕珣说是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联系他，但柘蘅其实并没有要和燕珣短期内再发展些什么的打算，毕竟他还没有跟胡淖说清楚，也还没有把胡淖在他生活里、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迹完全抹消掉。

不把自己的心腾干净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和燕珣发展一段关系固然可以，但那太没品了，柘蘅做不出这种事，好像自己是个没有爱就活不下去的人一样，哪怕燕珣愿意充当一个过渡性的角色和他在一起柘蘅也不会同意……那对燕珣太不公平。

燕珣这样的人值得最好的爱，他想。

…………

燕珣大概真的是存了要利用自己哄他开心的心思，在那之后经常约他出来散心，有时是一起吃顿便饭，有时是一起逛个画展，如果柘蘅不想出门，就和他远程共享一个屏幕看看电影，还会跟他讨论哪个镜头拍得不错，为什么不错，用的什么拍摄手法，他大概是真的喜欢摄影，提起相关话题的时候情绪总比平常要高一些，柘蘅一边听得忍俊不禁一边又觉得他这个人简直有点太好懂，忍不住担心燕珣这样的性子在那些富家公子的圈子里会受欺负，很容易吃一些闷亏。

柘蘅笑笑，嘴上却只是有些不走心地问燕珣：“你这么喜欢摄影呀？大学是学的这个吗？”

他以为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可燕珣听到他的这句话以后却沉默了，柘蘅不知道他为什么沉默，却从中读出了不太好的意思，于是想开口把话题揭过，燕珣却先他一步把话往下说。

“啊，一开始是学的摄影来着，”即使燕珣知道屏幕那头的柘蘅看不见自己表情也下意识地笑了一下，又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补充道，“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觉得父母说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就听了他们的话去学经济管理了。”

“……这样啊，”柘蘅隐约觉得燕珣的情绪好像不太对劲，就另起了个话头哄人，“明天一起吃饭怎么样？”

难得柘蘅主动约自己，燕珣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笑着答应下来，答应下来才想起确定时间地点。

“晚饭吗？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午饭也可以，看你什么时候方便。”

“都可以呀，两顿饭都跟我一起吃我也不介意。”燕珣笑笑，好像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话说得也坦然，柘蘅却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燕珣好像察觉到他的犹豫，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愿意的话就吃一顿就好，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其实你愿意和我出去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燕珣……”柘蘅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话说得明白一点，“你不用对我总是这样小心翼翼的，胡淖喜欢你是他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

“而且在我们目前交往的过程中我也觉得你很好，喜欢上你是很正常的事，虽然胡淖犯了错，但那是他的问题，我不会因此而迁怒你，也希望你不要因此妄自菲薄、不要因为别人犯的错而擅自在心里剥夺了自己被爱的权利。”

“……燕珣，你是很值得被爱的人，我希望你知道。”

“虽然我现在还没办法接受你，”柘蘅说，“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因为我还没办法把他的痕迹完全从我的心里乃至生活里完全抹去，对于我来说，能那么迅速地把胡淖放下是假话，我不想骗你，我和他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就算没有爱情也总还是有一些别的情感在，我不想因为自己受了情伤就把另一个人当作我开启新生活的跳板，如果我那样子做的话我和胡淖又有什么区别呢？而且那对你不公平，在我心里你值得更好的爱。”

“我不能够因为知道你喜欢我就这样肆意挥霍你对我的喜欢，那太没品了，不是我能做出来的事。”

“哦，当然，我不是要你等我腾干净心来爱你的意思，你还那么年轻，又那么招人喜欢，不需要被一些短暂的好感困在我这一隅之地，我并不是什么‘无可替代’级别的人物，世界上还有很多比我好的人，如果你真的和除了我以外的人谈恋爱，我也会衷心地祝福你。”

“所以你喜欢我？”半晌，燕珣的话回过来，关注的重点却落在柘蘅完全没提到的部分上。

“……”柘蘅觉得他的重点完全错了，所以没有回应，结果燕珣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又发了消息过来。

“柘蘅，我依稀记得我还没表白吧，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急？”

“很怕我误会你不喜欢我吗？”

“你上面说你也认为我招人喜欢，招你喜欢了吗？”

“你再说这种话我们明天就不见了哦？”柘蘅在屏幕那头试图威胁，燕珣就乖乖不说了，有些傻兮兮地笑起来，轻微的笑声被电波拆散又重组，传进柘蘅耳廓，大概是手机太烫的缘故，连带着把他的耳朵也染上一点热度。

挂了电话，柘蘅把餐厅地址发过去，跟他约好中午十二点碰面。

然而燕珣没老实一会儿，就又很得寸进尺发来消息问他：“晚饭呢？”

柘蘅：“看你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