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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周末人多，邱来陪着柏邱在各个科室轮转，中午到的，四个小时了还没走完，柏邱觉得自己被消毒水的味道腌透了。

最后一个了，去检查腺体。

这次检查的流程比上次的要冗杂得多，除了血液和唾液的样本，还有信息素的样本。

针管扎进后颈，针头细如银丝，但柏邱还是痛得哭出来了，腺体敏感，一点变动都能造成灭顶的痛。

拿上报告，父子俩推开科室的门，这么巧，竟然还是上次那个医生当值。

柏邱有点心虚，眼神躲闪。

“把抑制贴揭了。”

医生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他带上胶皮手套，站起来。

柏邱松了口气。

“高考体检？”

“是。”邱来道，“参加体育高考的。”

“嗯？”医生诧异道，“现在Omega也可以走体育了？”

一丝微弱的电流窜上后脑勺，手套很冰，柏邱手抓在凳子的两边，难以忍受。

腺体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快速发育，就算柏邱不想承认，身体上的变化骗不了人，越来越敏感了，除了蒋正青，谁碰他都会觉得别扭。

“嗯，他们是赶上好时候了。”

“是，是。”医生笑道，“总要支持大家全面发展嘛，AO刻板印象要不得。”

他一边在柏邱后颈上轻捏检查，一边和邱来攀谈起来。

苦了柏邱，针孔处被碰来碰去，隐隐的刺痛。他一直没吭声，低头装鹌鹑。

“经历过发情期了吗？”检查完毕，医生拿起检测结果，仔细地看了看。

“是怎么解决的？”

邱来当然不知道，他看向柏邱，柏邱愣愣的，“......没有吧。”

“嗯，你腺体天生就比正常的Omega要小。”

医生用比划出一个圈，解释道，“别人像你这个年纪腺体都有碧根果大了，你呢，还是开心果。信息素水平27%，算是很低的了，嘶，这种情况不太多见的，一般是因为遗传还有后天营养不良......”

遗传。

柏邱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才在车后座上看见的景象，邱来疤痕交错的皮肤下，也许也只有一个那么小的开心果腺体。

他爸一定讨厌过自己Omega的性别吧，否则怎么下那样的狠手，似乎.......想亲手将它剜出来。

“体育高考在什么时候？”

柏邱思绪被拉回来，“啊，年底。”

医生沉吟片刻，“那你们准备怎么应对发情期？”

“.......什么？”一句话让父子俩都愣了。

医生点着纸质的报告道，“看，你腺体内的信息素阙值马上要到达一个高峰——也就是发情期快来了。”

“马上是指多久？”邱来问着，身体下一秒就紧绷着坐直了。

“目前无法准确推测。”

“三天内？一周？”邱来拧眉，“还是一个月？”

柏邱一惊，邱来的反应太大，甚至算得上咄咄逼人。

“这个......”医生也被吓到了，“哎，他腺体小，意味着能容纳的信息素和激素都很少.......加上刚分化没多久，不像普通Omega那样又准确的周期，我也不能跟您胡说八道啊。”

“抱歉，我激动了。”

邱来沉默片刻，又道，“我家小子月底就得去外地集训了，时间很紧，在他离开洛城之前把这事儿处理了最好，家里人在他旁边，比较放心。”

“这......”

确实，AO的第一次发情期和易感期都不是开玩笑的，不只是‎‌‌性‍‎‌‌‎欲‍‎‌‌‍无法纾解那么简单，对人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不认真对待，疯了的都有。

医生理解道，“也对，也对。到时候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发情期动辄四五天，还是趁早解决比较好......”

迎着面容相像的父子，他想了想，“两种方法，找个Alpha或者用抑制剂。”

“我们用药。”邱来毫不犹豫，“您开抓药单吧。”

“.......”医生擦了擦汗，“邱师傅，你先别急呀。听我说完。”

柏邱也说，“爸，我们听听吧。”

“其实我比较建议第一种。”

邱来眉头一拧，“您说什么？”

“有Alpha帮助度过发情期当然是最好的选择了，注意避免永久标记和体内成结就行了。”

“我们有可以催发腺体分泌更多信息素的药，直接让孩子发情期提前。我给您开这个，今晚回去就能实践，顺利的话不用三天这就不是个事儿了.......”

柏邱觉得可行，不说别的，就说他和蒋正青本来也会做爱啊......他都帮蒋正青捱过两次易感期了，如果蒋正青也能帮他，不是更好吗？

可邱来不说话。

医生咽了口唾沫，接着说，“您孩子不是有固定伴侣么，上次来找我，他就被临时标记了不是？”

柏邱：“........”

他两脚扣成内八，有点局促。

敢情您记得我呢。

"......"邱来陷入沉思，回头看柏邱，“和小正？”

“.......嗯。”

“你让他标记你了？”

“.......”柏邱不知道怎么回答，那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Beta啊，寻思蒋正青就是喜欢啃他呢。什么标记不标记的？他根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回去吃避孕药了。”

他不敢看邱来的脸，声音越来越小，“吃了一周，所有的药都吃光了，没怀孕。”

邱来眼睛微眯。

“哎，这不就好办了！”

医生一听邱来能报出那个Alpha的名字，这不有现成的么？他一拍大腿，“大人还是要多支持孩子们自由恋爱的！......只要有止咬器！避孕套！没什么大事的，小子，我上次都告诉过你的，对不对？”

“.......”柏邱用指甲扣了扣凳子，“嗯。”

“药物总归是有副作用，我们倒是有可以延缓发情期的抑制剂，不过.......如果要一直服用到年底，对孩子的身体也会造成一定的影响。”

“没关系。”邱来道，“我家小子体质很好。”

“也不能这么说......影响可大着呢，长期服用抑制剂可能会导致人嗜睡头昏，情绪抑郁，食欲不振甚至影响他的生育功能.......他不是还要训练么？到后期，会受不了的。”医生颇有些苦口婆心了，“邱师傅，这天时地利人和，没必要用药物。”

“不。”邱来仍道，“还是开抑制剂的药吧，医生，辛苦。”

“.......”

就算是十个人来，也照样拗不过邱来钢筋一样固执的性格，柏邱在心里叹了口气，“麻烦您了，我打抑制剂就行。”

哪种方法都无所谓，他实在不想再跟邱来起冲突，只想着顺利地通过高考。

别怀孕就好了。

医生心里纳闷，但别人的家事，他又一个劲儿的掺和什么呢，只好答应。

打抑制剂前他还得先打一个适应抑制剂药物的脱敏药，要一周，疗程拉得相当长。

邱来站在柜台前， 事无巨细地向医生咨询，就连这个药最好是什么时候打他都问了。

邱来的侧脸线条尤为刚硬，不窄收的下颌角其实很挑人，稍微胖一点脸就方了，可印象里邱来两颊总是消瘦的，那是因为常年体脂率都很低的缘故。

医生的叮嘱还没停，邱来时不时地轻轻点头，眉骨上皱出几条若隐若现的细纹，“好，嗯，明白了。”

“辛苦。”

邱来简洁地客套一句，“柏邱，走。”

“啊......好！”

药有两大兜，非常夸张，柏邱一手提一个，邱来向来步履急，又跨大步，柏邱几乎是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不舒服一定要联系我，发微信，打电话，什么都可以，我看见了就会回。”

邱来道，“或者直接去店里找我也可以。”

“嗯。”

“这不是能儿戏的事。”邱来的语气有几分严肃，“刚刚医生说的都听见了吧，记不清的问我，或者我提醒你吃。”

“.......”柏邱总觉得邱来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了。

发情期有这么吓人吗？

“还有。”邱来又想起来了什么，“你和小正自从那次以后，还........”他抿了抿唇，“有过吗？”

邱来在这方面极其传统，孩子和爱人之间有一道万米深的沟壑，那些床第上的事如果拿出来跟儿子说，他总归有些拘束。

他看不见柏邱的表情，自然也没能捕捉到柏邱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

“没！当然没有啊。”

“你张叔跟我说是因为小正当时易感期，强迫你了。”

邱来没甚察觉，他们走进地下车库，他给柏邱递头盔，“从小你就贴着人家，估计是半推半就的就同意了吧。”他倒是很懂自己儿子。

“.......”柏邱嗯嗯哈哈的。

“我还是那句话，小正是个好孩子，但你们也要注意分寸。有些事以后有的是时间做。”邱来长腿一抬，跨上摩托，“我不会干涉你们交往。”

“嗯.......”

邱来话比平时多了些，柏邱很不适应。

“不过结婚有点难。”

柏邱下意识接话，“啊，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张叔还不想离婚。”邱来道，“你们俩先忍忍。”

柏邱噗嗤一声笑了。

邱来这句话甚至可以说的上是调侃了，这可真少见，父子俩中间那道裂缝，似乎在慢慢愈合。

“我都没成年，你就想我结婚了。”

柏邱上车，主动环上邱来的腰，他小声道，“谈都没谈个把月呢爸，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说不定你跟张叔还能过个十周年.......金婚什么的。”

“金婚？活不活得到那会儿都难说。”邱来轻轻嗤笑一声，“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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