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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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晚,信城里。
方予清看到夏明渊信息的时候,距离信息发送已经过去了十五分钟。
他随便套了件长款羽绒就跑了下去,拉链没拉,脚上还穿着拖鞋。
下楼后,方予清瞥见了夏明渊的侧颜,脸部与颈部轮廓勾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鼻梁挺拔,喉结微微凸起,性感又克制。
夏明渊离单元门不远,微微低头,嘴里叼着烟,两指夹烟正要拿下来吐出烟圈时抬了抬眸,侧目,定住,朝着方予清的脸意味不明地笑笑,吐出了烟。
烟雾升起,遮住他的眼,方予清脚步急切,来到他身边。
二话没说,夏明渊就揽住他的腰,左手手腕用了些力让他贴近自己的身体。方予清自然地轻微后仰,夏明渊把烟送到嘴边深吸了一口,右手夹烟嘴唇轻启,随后伸展手臂把烟拿远,低头去够方予清的双嘴,把烟渡给了他。
烟雾从他唇边溢出,呛得方予清有些咳嗽。
“你、你干嘛?”方予清惊诧道。
夏明渊却没理他,再次猛地吻上他的唇。舔咬含吮,极尽柔情。
他嘴里混合着烟丝燃烧后的淡淡余味和一股意外的清新气息,很矛盾,很着迷。
夏明渊丢了手里的烟,踩灭,把他往单元门里推。
十指紧扣,下身相贴,手慢慢从腰上滑下去,逡巡流连,温柔爱抚。方予清被他亲软了,一双眼睛都是雾气。夏明渊扬眸望着这双琉璃眼,慢慢退出他温柔的口腔,嘴唇贴着方予清柔软的唇,温柔缓慢地说:“想我没有?”
尾音里全是蛊惑。
方予清眼尾发红,显得左眼眼尾那颗小痣更加艳丽。
夏明渊伸出舌尖,慢慢地从方予清的唇纹上划过,又轻声问了一遍:“想我没有?”
一股足以令四肢麻痹的电流顺着脊柱往上爬,方予清投降道:“想、想了。”
听到了想听的,夏明渊由衷地绽放出一抹笑容。远处夜色弥漫,他的眼眸却灿若星辰,这一笑他身上那股雅痞贵公子的气息渐渐淡去,转而弥漫开来的是无尽的温柔与甜蜜。
他垂眸看到了方予清脚上的拖鞋,俯身握了一下他的脚后跟。很凉。他皱皱眉,帮方予清拉好拉链,说:“怎么不穿厚一点。下次不用着急。”
“不冷。”
夏明渊没有再和他纠缠这个问题,说道:“好了,上去吧。太冷了。”
“明天学校见,穿好衣服。”
方予清点点头。
夏明渊穿了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羊绒大衣,内搭同色线衫,像冷傲不羁的秀场男模。
太惹眼了。
看着就不保暖。
气温很低,方予清想让夏明渊早点回去,转身欲走,夏明渊却拉住他的手,无奈笑道:“……真走啊。”
手心被人一直撩拨,方予清为难道:“太、太冷了……你早点回去。”
“……”
夏明渊没说话,伸手抱住了他,右手大拇指抚着他的耳垂,左手自然地贴在他背上,亲了亲他的侧脸,鼻子还不住地在他脸上轻蹭。
方予清被撩拨地实在难受。
干脆推开,拽衣领,歪头,亲。
夏明渊暗笑,两个人温柔似水般接了个吻。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让方予清上去了。
……
正式开学后日子过得飞快,天气回暖,方予清每天忙的昏天黑地,甚至都没什么时间和夏明渊相处。
不过夏明渊从没抱怨过,尽量默默照顾好他,偶尔偷一个吻。
早晨起床的时候,方予清口渴难耐,没有力气去倒水,就着床头柜上放了一夜的冷水喝了一口。冷水下肚,冰得方予清一个激灵,胃部立马冷硬了,隐隐不适。
夏明渊今天给他带的是周阿姨自己做的纸皮小馄饨,皮薄味美,但吃完后,方予清一直有想吐的冲动,且腹部、肚脐周围持续性发痛,时而闷痛,时而剧痛。
为了不让夏明渊担心,方予清一直忍到早自习结束,趁着夏明渊趴在桌子上补眠的时候,偷偷去厕所吐掉了胃里的食物,清洗了一下。
胃部清空以后,方予清舒适了许多,但他脸上还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他捂着肚子,无力地趴在夏明渊送他的那条围巾上。
林运瞟到他苍白的脸色,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推了推他的手臂,喊他的名字:“方予清,方予清,你怎么了?”
方予清不应,眼睛紧闭,头发上沾了水,黏在额头上。
夏明渊听到林运喊方予清的声音就醒了,一个箭步冲到方予清面前。
“方予清,予清,醒醒。”夏明渊把他的脸转过来面朝自己,方予清在他的呼喊推搡下,双眼半睁,迷蒙地看着他。
夏明渊见情况不对,语气急切地跟林运说:“帮我扶好他,我背他去医务室。”
他俯身背起了方予清,无视了来上课的英语老师,大步跑出教室。
夏明渊双手托住方予清的大腿,快速往医务室方向跑去,同时扭头喊方予清的名字和他说话,感受他脸颊的温度,时不时把他往上颠一颠。
在颠簸之下,方予清真的醒了,气若游丝道:“夏明渊……我……没事。”
“哪里没事?”夏明渊眉头紧锁,又急又气。
方予清不答,转而说道:“我听见……你喊我了。”
“好黑,什么……都没有,也没有……你。”
“后来,我……听到,你的声音了……”
“我……有一点,痛。”
耳边是方予清虚弱地说痛,夏明渊心烦意乱到慌张,心脏传来阵阵闷痛,急忙说:“不会……不会的。”
“宝贝,没事,没事的。”
“看了医生就不痛了。”
“马上到了。等等我。”
医务室医生正昏昏欲睡,看到夏明渊急匆匆的架势,顿时清醒,帮忙把方予清放平在小床上。
方予清歪着头,难耐地半阖着眼。
医生问了方予清几个问题,判断他是急性肠胃炎,不过症状比较轻,可以先观察一段时间,给他开了止吐药和解痉剂,让他好好睡一觉。
医生出去后,夏明渊走到方予清面前,满面阴沉。方予清看他不近人情的样子,伸出手去勾他的手指,虚弱地笑笑。
夏明渊顿了一下,反手握住他的手,俯身摸摸他的头发,轻柔地说:“睡一觉吧。”
对上那双满是期盼的眼,夏明渊继续道:“我在这里陪你。”
得到夏明渊的保证,方予清才闭上了眼睛。
药物起效没那么快,他时不时还是会皱紧眉头,但都固执地尽量不发出声音。怕热水袋压在肚子上会不舒服,夏明渊向医生要了一个热水袋,把自己的大手捂暖后,小心翼翼拉开方予清的毛衣,隔着贴身衣物去暖他的胃部。
胃部热烘烘的,果真缓解了疼痛。
躺在床上,方予清数度睁开眼想确认夏明渊的存在。
他看到夏明渊正看着他,身后是只拉了一半的陈旧浅色窗帘。窗帘横杆上的一个挂钩已松脱,有一小块布料孤单地垂下,窗帘底部的流苏也因磨损而略显零乱,拖曳出一缕缕细长的丝线。
夏明渊面向着方予清,他的脸部隐没在阴影之中,方予清看不大真切。然而,每当方予清睁开眼时,夏明渊都会给予回应。慢慢的,方予清陷入了沉睡。
夏明渊脸上没什么表情,定定地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那人嘴唇紧抿,脸色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苍白,难看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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