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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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城风景很不错，休闲一天后，外婆提议让刘师傅带他们去附近一个5A景区爬山。

早上刘师傅换了一辆商务车，把方予清接到星魁里，再送他们几个去爬山。

大约一个多小时，就抵达了山脚，刘师傅在这等他们。

于是，穿着黑色冲锋衣，身材靓丽的三男一女到了游客中心后，乘坐景区的摆渡车进入登山口。

这座山并不是很高，800多米，一个小时左右就可以爬上去。

起初和普通的山并没有什么区别。

道路两旁丛林密植，冬日里略显萧条。四人说说笑笑一段时间后，有一个开明禅寺，门口有一鼎香炉，据说已有千年历史。尹存希好奇想进去看看，四人便踏进了这里，但她环顾一周后却有些失望，寺庙不大，不如以前看到的一些寺庙宏伟。

正当她想提议离开的时候，夏明渊却突然说：“上柱香吧。”

尹存希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个了。”

夏明渊含糊道：“来都来了。”这几个字真是杀伤力十足，饶是见过许多新鲜事物的他们也未能免俗、

寺庙规定每人可以免费拿三支香，点燃了香以后，夏明渊朝着神像虔诚地拜了拜。方予清看夏明渊认真的侧脸，随即也学他的样子，闭上了眼睛。

但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有什么心愿，眼前只有一片黑暗，无欲无求。

供上了香以后，夏明渊没有问他许了什么愿望，只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拉了拉他的手。

出了寺庙继续向前，就是一段狭窄“隧道”。上面是重重的岩石，题着“与仙言”三个字，男生们个子高，都得弯着腰才能走过。

穿过低矮的“隧道”，视野开阔了起来，向旁边望去，可以看到对面山上的摩崖题刻。

这座山最出名的便是威武雄壮的三爿石。三座片状的山峰矗立，犹如利刃，又奇又险，鬼斧神工。

沿着蜿蜒的木栈道前行，四人最终来到了三爿石脚下，“一线天”。置身于近四百米高、狭窄至极的山峰裂隙之中，不禁由衷地发出惊叹：

“天啊，这山远处看着不怎么样，近看真的能感受到人类的渺小。”尹存希真诚地说道。

方予清都被震撼了，嘟囔着：“是啊……”

“方予清，你是本地人也没有来过吗？”尹存希问道。

方予清悻悻道：“没有……我不怎么出来玩。”

“那你平时都在做什么啊。”

“呃。学习？”

“天哪那你好努力啊。我不上课的时候就喜欢出去玩，我妈妈都说我玩心太大。小时候跟着夏明渊来找外婆，长大了就跟朋友到处玩，过年想去欧洲那边玩玩。”她做出一个捧心状，语气里满是期待。

这么说着，她突然扭头看向身后的魏宗其和夏明渊：“你们过年在哪里过啊。”

魏宗其：“家里。”

尹存希点点头：“也是，你每年都在家里过的……明渊呢？”

夏明渊看了一眼方予清，含糊道：“不知道。”

尹存希若无其事地说：“要不我们两家一起去北欧吧？蓝阿姨往常都喜欢趁着过年假期带你一起出去的，她应该会喜欢的。早上起来透过窗外就能看到白茫茫的雪，多漂亮啊。”

夏明渊笑笑：“临城也可以看到雪。”

尹存希说：“不一样的嘛。那里还可以追鲸。”

他们二人聊天时，方予清就神情自若地听着，没有多言。

夏明渊不太配合，尹存希也渐觉无聊，转而和魏宗其聊了起来。

夏明渊瞥了尹存希一眼，悄悄拉了一下方予清的帽子，方予清侧目看他，眼里满是疑惑。他伸手勾住方予清的手指，示意他走得慢一点。

二人慢吞吞地跟在尹存希和魏宗其的后面，夏明渊温和地问他：“以前很少出来玩吗？”

没有想到夏明渊会问他这个问题，方予清坦然地说：“是的。我不太喜欢出来玩。”他顿了两秒，继续道，“而且，没人带我出来玩，我妈妈以前上班太忙了。”

夏明渊定定看了他几秒，沉默地摸摸他的头。

感受到他的动作，方予清懵懂地看着他。

突然，他眉头紧锁，左耳里传来音调很高的蝉鸣声，极大的嗡嗡声响隔绝了周围其他声音，像有一层膜包裹住他的耳朵，几乎听不清夏明渊说话的声音。

有一瞬间的耳聋，他头歪向左侧，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耳廓，试图像修电脑那样拍好他的耳朵，后又去拍脑袋。夏明渊看到他混乱的动作，赶紧把他的手拿开阻止他拍打自己，双手做碗状捂在他的耳朵上，试图帮他减轻痛苦。

方予清难耐地闭上了眼睛，数分钟之后，耳朵里吵闹的噪声才逐渐减弱，最后只剩微弱的蚊子叫。

方予清感觉好多了，松开了眉头，但眉心还是保留着一丝皮肤褶皱，他睁眼看到面前那张布满担忧的脸庞，缓缓进行温和的安慰：“我没事。”

夏明渊松了一口气，手松了松，虚虚的拂在耳朵上：“耳鸣？多久了？”

方予清顿了一秒说：“以前没有过，刚才突然这样的。”

夏明渊脸色还是不好看：“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回去。”

方予清急忙道：“别，已经没事了，还没登顶呢，别因为我影响大家。”

夏明渊不客气地说：“有什么关系。”

方予清温柔笑笑：“真的没事，而且我也想上去看看。”

听到方予清说想上去看看，夏明渊沉默片刻道：“好。不舒服马上跟我说。”

前方不远处的尹存希和魏宗其说完了话，扭头去找另外两人。

她刚转过身，就看到两道瘦高的人影侧身站在狭长的石道中。

两侧是高高的山峰，远处是朦胧的山林、天空。今天游客少，一眼望不到头的长石阶上只有他们二人，略高的那个微微低头，认真地看着他面前的人，双手摸着他的耳朵，神情专注又温柔，而方予清扬首看着夏明渊，眼里盛着满满的依恋。

这一幕让她内心复杂，有点怪，有点酸。

她沉默一瞬，还是扬着笑脸大声喊道：“夏明渊，你们干嘛呢。”

听见轻快的女声，二人齐齐侧目看去。

然而在尹存希看来，夏明渊投向她的那一瞥，却使她仿佛置身于画外，似乎在夏明渊的世界里只剩下方予清与夏明渊。

方予清回头，虚握了一下夏明渊搭在他耳朵上的手示意他放下，然后向他们走过去。

“怎么了？”魏宗其问。

“刚有点不舒服，已经没事了。”方予清抢先说道。

魏宗其沉默地点点头。

而夏明渊凝眸看着他，没有说话，片刻后他提议：“我们爬上去看看。”

众人不置可否，继续前进。

前面的路可就非常难走了，狭窄至极的木道，沿着山峰盘旋而上。爬到一半尹存希已经面色涨红，气喘吁吁：“呼，这山看着不高……没想到这么累。”

方予清虽没有说什么，但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原本没什么气色的脸蛋因为血液的流动而泛起了粉。

夏明渊看上去没受什么影响，还时刻注意着方予清的状况。

而魏宗其甚至说得上闲庭信步，悠然自得。

方予清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心跳一声一声打在他的胸腔。他喉结滚动，试图滋润干痛的喉咙。

夏明渊打开背包，拧开了提早准备好的水杯递给他，他接过大口大口地喝着温水，随后夏明渊接过水杯也喝了一口。

尹存希已经快累死了，蹲在了地上，耍赖不想走了。

尹存希的水杯放在魏宗其那里，她向伸手魏宗其伸手：“我想喝水。”魏宗其从包里掏出她的水杯递给她。

她无力地接过了水，却转而看向夏明渊，把水递给他，有点撒娇的意味：“夏明渊，你帮我拧开，我手没力气了。”

夏明渊面无表情道：“自己开。”

“我真的没力气了！”

夏明渊微不可查地拧了拧眉。

气氛顿时僵在了那里，正当尹存希想收回水杯的时候，方予清接过了她手里的杯子。白皙修长的五指握着那只银色保温杯，右手略微使力，温和地说：“给你。”

尹存希没有料到会是这种场景，沉默地接过：“谢谢。”

这座山想要登顶非常难爬，最狭窄处只能容纳一人度过，身材高大的人甚至要微微侧身。但后来的路程尹存希没有再抱怨，沉默地登顶。

山顶有一个亭子供游人眺望，四人静静地在山顶吹了吹风，就准备下去了。

但尹存希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快下山时有几处台阶较高，她走在台阶边缘处，神情恍惚没有注意，便一脚踩空崴了脚，直直地向前摔去。

道路陡峭，摔下去可能会很危险，她身旁的魏宗其率先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但重力向下速度太大太难拉，魏宗其也被她拉了下去，向下滚的过程中，魏宗其只能尽力护住她的头，身体后仰，手肘撑地，冲锋衣都磨破了才止住下冲的趋势。

方予清见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夏明渊急忙上前想要拉住他们但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他们摔了下去。他们停住后，方予清和夏明渊跑到他们身边伸手去扶。

魏宗其挣扎着站了起来。

然而尹存希已经吓坏了，顿时哭得一张小脸都皱了。

她捂着右腿小腿哽咽道：“我的腿…好痛…呜呜……”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大大的圆眼中落下，眉头轻蹙，花瓣唇抿起，梨花带雨，委屈又可怜，教人怜惜。

“怎么样？”夏明渊蹲在她面前轻声询问。

她抬眸看了夏明渊一眼，哭得更委屈：“我的腿好痛……”

“哪里痛？骨头感觉怎么样？”夏明渊伸手查看了一下伤势，只见尹存希白嫩的小腿上大片淤青，泛着深色。

夏明渊皱了皱眉面色凝重：“还可以走路吗？”

“走不了了呜呜。”

夏明渊看看身旁的方予清和魏宗其。

方予清满脸担忧，而魏宗其刚也受了伤，衣裤都磨破，全身重心压在右腿上，手上渗出了血。

他想了想说：“好了，别哭了，我背你下去。”说着就背对尹存希，做了个背人的姿势，尹存希慢慢趴到他背上，双手圈住他的脖颈。

夏明渊稳稳托住尹存希的腿站了起来，扭过头看向魏宗其说：“我先背她下去找游客中心的医生处理一下，你腿伤了慢慢走。”他顿了两秒又深深地看了几眼方予清，见方予清朝他温和笑笑，才说：“我先走了。”

夏明渊走远了一些，方予清才问旁边的魏宗其：“怎么样？可以走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魏宗其淡淡道：“走吧。”

一路上二人沉默寡言，淡淡的尴尬弥漫在他们之间，正当方予清绞尽脑汁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魏宗其说：“别担心，夏明渊从小就是这样。”

方予清闻言好奇地问：“是哪样？”

魏宗其看了他一眼，说：“有责任心。”

方予清点点头：“他是个很好的人。”

魏宗其轻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给他发好人卡。”

“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确实觉得他很好……”

而魏宗其却没有再说话了，看着眼前的风景下山。见状，方予清也看着眼前的风景没有出声了。

虽然魏宗其腿伤了，但他们走的还算快。找到夏明渊的时候，尹存希的腿伤已经简单处理过了，医生判断骨头应该没事，但这里没有设备，还是建议去医院进行全身检查确保无虞。

刘师傅收到消息早就等候着，等魏宗其、方予清下来后压着最高限速，直奔市里最好的医院。尹存希和魏宗其拍片检查后，确认只是腿部手部软组织挫伤，大家的心才稳了下来。

出了这样的事，四人都没有什么心情了。夏明渊让刘师傅先把方予清送回家才回了星魁里。仅仅过了一个白天，尹存希和魏宗其就受了这样严重的伤，外婆心疼又自责。

当天夜里，蓝风电话就来了，语气严厉：“夏明渊，怎么回事？希希跟着你们出去玩一趟怎么会摔伤？”

电话这头的夏明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意外。”

“意外？在山上摔下去你知道多危险吗？你怎么不照顾着她一点，还有宗其是不是也受伤了？”

“嗯。”夏明渊没有为自己辩解，默默应了下来。

“好了，明天你们就回来，你外婆那边没人照顾，让希希和宗其回家好好养着。”

沉默片刻，夏明渊说：“妈，明天让尹存希和魏宗其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闻言，蓝风不高兴道：“你有什么事呀？明天一起回来，正好快过年了，这也是你爸的意思。好了，就这样。”

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夏明渊皱了皱眉。良久，他找到那个星空头像，发过去一条消息：

明天早上八点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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