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布再次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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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休

自那日后，谢庭柯也找不到谢正民身影，连歌舞厅和饭店茶馆都无人，刚开始也无人在意，毕竟谢大少爷总是喜欢找乐子的，直到四五日，王秀娟在病中都遣人来问，大家才自发出去找，谢庭柯险些在大街上贴画像了，才听闻谢正民这几日都在东郊买了个小宅子，每日只如寻常人般买菜买烟，便不再出来，蹊跷得很。

刚巧得知消息时，沈木河在宅外等他，一见面便焦急得很，谢庭柯险些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一问才知翠萍居然也消失了好几日，王大娘急得不知怎么得了他的地址来找。

“大娘险些以为我做了什么···柯布，你知不知道翠萍姐去了哪儿啊！”

“那日我回来三子也说没有见到，我刚要去找大少爷，不如你和我一起，找完大少爷我在陪你找翠萍。”

“好。”

两个人匆匆聊了，便和三子还有谢成，也就是阿勒一起往东郊去，东郊多富贵人宅邸，大大小小林立，谢庭柯得了那人信息往里找，果然一个买吃食的见过，带着他们去了一家隐在巷子里的狭小门口，便收了银钱离去。

他敲了几声，里面却毫无声响，好在三子带了把斧子一斧头劈开，里面是个二进四合院，院子不大，只是四处散发着奇异的味道，屋子锁着，里面有一个女孩的哭声。

沈木河忽然想到什么，让三子把门锁劈开，只是话音刚落，里面的哭声变成了尖叫声，屋子从里面被打开，出来的居然正是谢正民。

“又是你！小杂种！少管老子的事！”

谢庭柯拉住沈木河，表情毫无触动：“老太太叫你回去。”

“死老太婆滚！爱死去死！别耽误老子！”说完他呛咳几声，吼叫了一声让里面的人送“红土”出来，刚刚哭泣的女孩子尚在抽噎，拖拉着探出一双带着伤痕的手。

“那是翠萍姐！柯布！”沈木河用力挣脱谢庭柯的手，“给我送过饼子，照顾我的翠萍！你知道的呀！”

他知道的，是啊，他知道的。但是如果谢正民想要抢夺，他又能怎么办？谢老太太还没死，谢家也不是他的，他只是一个略有权柄的下人奴从而已，这里是奉天，如果被谢家赶出去，他也什么都没了，到时候他怎么办？沈木河怎么办？谢成怎么办？

女孩子的身影终于全部显现，确实是王翠萍，不过四五天未见，那个略带羞涩，迷茫的少女已经变了样子，脸上手上都有伤，看着沈木河也麻木的沁着泪光，只是看见谢庭柯微微晃了晃，怯弱地弓着腰背，把手里的“红土”鸦片奉给谢正民。

谢正民蹲在地上，极其痴迷地吸起来，院子里全都是鸦片的味道，谢庭柯正要劝，忽然间沈木河居然拼命跑向谢正民身后，牵住王翠萍的手，不管不顾地奔出院子，只是电光石火间，谢正民也见状暴怒，跳起来抢过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三子的斧头，往门口掷去。

这一掷把几个人都吓傻了，那斧头被吸食了鸦片的瘾君子全力扔去，不死人也要见骨头，谢成和三子已经来不及反应，跑向门口的沈木河只觉得一阵可怖的风声追在脑后，他如果来得及回头，便会看见一柄斧头朝他面门而来，呼啸着死亡的声音。

只是凭借着幼时草原打猎的本能，他微微错了一步，而下一刻院子里一声巨大的令人几近耳鸣的声音响起－－

“嘭－－”

一声之后，沈木河愕然回首，刚刚可怕的风声已经消失，斧头偏离重重砸在地上，旁边掉落一颗子弹弹壳，几乎挨着沈木河的脚尖，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便已经成为被砍成两半的尸体了。

急促的呼吸声中，沈木河一身冷汗，木然往枪响处望去，谢庭柯脸上毫无血色，呼吸却平稳如水，冷静无比的扭转还在冒着硝烟的枪口，慢慢移在了被枪声吓倒在地的谢正民脸上。

“柯－－”沈木河声音沙哑，嗓子里塞着棉花般，第二个字还没出口，那平静的仿佛在吃饭写字的谢庭柯毫不犹豫地微微下压枪管，又一声枪响炸开，谢正民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愕然地被子弹穿额心而过，睁大眼睛倒在地上，血水和白色‌‍‍‎‌黄‌‍‍色‍‌的液体不断流出。

杀人了。

谢庭柯木然的想，终于可以杀掉他了。

第一次杀洋人时，夜里看不清隔着窗户，他如同打猎一样，这次确实真真切切直面自己同类的尸体，源源不断流出的血的腥臭味，死不瞑目的眼睛，慢慢僵直的尸体，他才恍然初醒：幸好刚刚的子弹和斧头，没有击中阿木尔。

脑子里一边想，这个地方是那些有钱有势的私宅，一般无人管，他只需要处理好，再回去拖延王秀娟···

“呜呜－－”先响起的是翠萍的哭声，断断续续的延绵，声音渐渐大了，露出几个字来：“呜呜－－我要回去－－都是我···”

沈木河回过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杀人的场面，手还在抖，却走过来拉住谢庭柯：“柯布···你，我们需要跑吗？”

谢成也站过来：“枪，”他沙哑着嗓子，“先藏枪，埋了再走。”

反而三子最洒脱：“活该！早就该死了！之前他还想抢俺姐，已经抢了好几个了！”他过去安慰蹲在地上哭泣的翠萍。谢庭柯慢慢冷静下来，绕了院子一圈，便把谢正民扔在屋子里，又洗了地擦了血，几个人才带着翠萍出了东郊。

临走时，外面已经是沉沉黑夜，谢庭柯让三子和谢成铺了柴，滑动一根洋火柴，轰然烧起院子一角。

血色化为焦土，黑夜里亮起一片橘红，烧得几个人脸色泛红，等跑出东郊，那火依然熊熊不断燃烧，好在院子是单独的，今晚无风，烧不到别人家屋檐，也难得惊醒其他人救火。

沈木河带着翠萍回诊堂治伤，一片夜色里，谢庭柯一行回到谢宅时正是灯火通明，下面人说是谢有德回来了，要传谢庭柯话。

谢庭柯冷静一如往日，让三子和谢成回去，自己独自换了衣物，孑然一人往大堂去。

“思南，大少爷找到了吗？”谢有德显然匆匆忙忙，还未喝完一盏茶便问道。

“小的无能，还没找到。”

“那个逆子恐怕又去哪里风流了！也罢！思南，我谢宅养你几月，也有功吧？”

谢庭柯立马跪下：“老爷老太太是我再生父母，思南做牛做马都愿意的。”

“那就好。大帅府明日要南下出关和人闹革命，你跟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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