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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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似乎掠过一阵初春温度的料峭寒风,秘书直接打了个哆嗦。“这好像是……大哥的内心独白?”他看向其他人,从表情上判断出大家都得到了一样的答案。Cease叹了口气,随后淡定地发表对此的评价:“不愧是H,轻而易举地就成为了我们这的男鬼榜首。”
Beata向John竖了个大拇指:“挺好,真让你找到宝贝了。”得到夸奖的秘书刚开心没几秒,医生翻了个白眼提出反对意见:“得了吧,这玩意儿大概率就是仓库残余融合出来的。我去给处理了。”说罢,他拿起桌上的录放机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地出门,却不想刚巧议会的吉祥物金毛寻回犬先生摇着尾巴叼着绳子推开了门撞上了Yago:“有没有人遛我?我要出门——”
啪嗒。医生手中的录放机摔到地上,不偏不倚地撞到了切换键。
【雨水:江南谜案】
这座镇子从来都是在这个季节下雨,淅淅沥沥柔意缠绵,将所有事物浸拢在朦胧的湿气中。闹腾的孩子们被囿于屋中无所事事,听风湿发作的年长家人唉声叹气。
他也是如此,除却没有年长家人之外。父母在去年暴雨引发的洪水中不幸遇难,孩子邻镇的亲戚自己家中也难以负担,最后还是他进城打工的哥哥回了镇子同其相依为命。其实哥哥的年纪也不比他大多少,最多算是少年的年纪。他们一家似乎从来都生活孤僻,父母活着时鲜与他人交际,开着家无人光顾的雕刻制品店,偶尔出一趟远门。
也许是这样其他孩子才不肯和他玩,又或者因为他真的如他人所讲的那样,“脑子缺根筋”。其实他听得懂老师上课讲的那些知识,只是“回忆”本身对孩子来说十分困难。脑海中总是有不属于这座烟蓝雨镇的画面,鲜红的沉闷的,肉铺上时常会出现的声音。他想事情太多就会看见这些东西,恼人得紧。
为了填满孤单的店面,孩子学着那些年长者的模样叹气。他撑着脑袋乏乏地坐在门槛上,看不绝的绵长雨线织满街道。刚刚放下的刻刀于一块废料上留下笨拙的线条,父母与哥哥都会雕刻,他却不会。缠着哥哥教过,得到的回答是莫名其妙的“你不需要学。”好吧,连他都不愿意带自己玩。孩子又叹了一口气,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突然他看到几个年龄相近的大孩子在雨幕中跑了过去,渴望拥有同伴的心再一次被勾起。“喂,你们去干什么呀?”孩子站起来,向他们喊话。领头的那人闻声回头,湿漉漉的嘴角露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笑容,说了句话。既然是在笑的,应该是欢迎一起去的意思?他开心了,连犹豫都没有,立刻迈步踏上湿滑的青砖。
对外来者说雨季在街道奔波大约是不可想象的,任谁都会担心踩到那些光润的石面摔得狼狈。孩子稍微想起了一点事情,他跟着家人初来乍到时就摔过印象深刻的一跤。但现在他已经长大,脚下的步子也稳了许多,不再会轻易地摔倒。不过追上身高更高的大孩子们还是有些困难,他勉力跟着不落下太远,同其他人一起将好心人的叮嘱甩到身后去:“这时节你们干什么去?最近可不太平——”
回过神来发现不知不觉中跑出了镇子,在比成人还高的芦苇水田的泥地里艰难跋涉。“这么远?你该不是骗人的吧。”孩子听见了先行者的声音。“没有,没有,那真有艘船。我看也没人在,就算我们的秘密基地吧?”
“那万一要是有人的呢?”
“嗨,那小孩不是跟过来了么。就说是他的主意,咱们趁机跑。哎,他是还跟着吧?”
哗啦。面前的芦苇丛被拨开了,孩子看见领头者带着清晰的笑容冲他招招手:“过来,小孩儿。帮我们看看,前面的滩上是不是有艘船?”
他们需要我!我交到朋友了。被委以重任的孩子开心地点点头,带着朋友们的殷切希望勇敢地踏开路途,抓着摇晃的草杆努力站稳脚跟。不远处的确泊着一艘小木船,钉着的牵绳证明它并非被某次洪流冲刷偶现,而是被谁人特意留在此处。他回头向身后的同伴们汇报情报,得到了更多的鼓励:“上去转转,我们跟着你。”
最多承载四五人的小船,孩子跃上甲板,雨水中嗅闻到一丝记忆中的味道。“是不是有点臭?”后面的某个大孩子抱怨着,随后在“你好久没洗澡了吧”的接茬声中恼羞成怒,半真半假地扭打起来。大伙起着哄给他们让开空间,孩子也急忙往旁边站,试图参与一些类同的笑声。那两人如是推搡进了船篷,玩乐在短暂的寂静中霎时化作尖叫:“死人啊——!”
先触及局面的争斗者仓皇而逃,其余看清他们扑开空间的人也作鸟兽散。唯有孩子看呆了,被不知道谁推落到泥沼里。他发着抖,原因却是他熟悉这一幕,在那段鲜红的回忆里,他与许多同伴被强迫性地,必须盯着这样的场景看直到习惯。落下的雨滴洗去斑驳的泥点,孩子站起身,浑浑噩噩地走进无边际的芦苇丛中去。
来时的路他已不认得,也不知那里究竟是不是家。那么,他们是逃出来的吗?多半现在还在逃离中吧。苇草在无风的静雨中无声无息地晃动,孩子寒毛倒竖,他扭过头去,看到了从中钻出来的哥哥。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少年拍了拍孩子的头,把雨披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别感冒了,家里有热水吧,回去洗澡去。”哥哥说着牵牢了两人的手,握着的刻刀被他放进工装裤的侧边口袋里。
血水混着雨水藏进沼地的烂泥,滋润两株新冒出的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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