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会爱上纳西瑟斯吗？我想会的，就像我深爱着哥哥

克劳德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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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沉入一个梦中，我的灵魂被一分为二，我感觉到自己正被哥哥紧紧拥着，他的悲痛将我淹没，他将脸埋在我的颈窝，泪水濡湿了我们相连的皮肤，这一刻他简直像只无助的小兽。

其实说是感觉到也不够恰当，因为我的感知形式并不类似于视觉听觉和触觉的任何一种，也许这是因为我的灵魂已经不在躯体中了。也因此，我无法再回抱住哥哥，或是给他任何回应了，事实上我早就试过这么做了。

这样的事实让我感到既挫败又无助，我不适应这种陌生的感官，更不适应直面这世间最残忍的死别。于是我又沉沉睡去，陷入无尽的虚无之中，我像是时光中的溺水者，不断下沉和漂流，周围的一切都像是隔着层模糊的薄膜。

但我却莫名地知道哥哥告别父母孤身一人来到了波尔多，我猜测是因为波尔多是远近闻名的红酒之乡，也可能是不想留在我去世的伤心地。哥哥仅用一个月时间就凭借昳丽的外貌和温柔的性格成为了口碑极佳的“外乡来的绅士”。

受大革命浪潮的影响，古老的高门贵族首当其冲，即使部分贵族侥幸逃脱断头台和路灯的灭顶之灾，也被没收了大部分产业和积蓄，几个世纪所积攒下的财富缩水，这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巨大落差。万幸的是，依拉索恩斯家族一向作风谨慎，所剩家产足够哥哥支撑一个庄园的开支，看着哥哥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我总算放下心来，也由衷为他感到高兴。

但很快我发现这些都只是表象，哥哥将我小时候画的幼稚简笔画锁在了梳妆台的抽屉中，有次他心情低落地喝了太多葡萄酒，手忙脚乱来翻画的时候不小心将手中的酒杯打翻了，胸口被打湿他也没顾上擦拭干净，只牢牢攥着画有我和他的简笔画，他心满意足地看着画，姣好的脸上一片红晕，眼神迷离地坐在了暗红色软皮沙发上。

我焦急不安地想制止他不爱护自己的行为，可我的意识只稳定在他梳妆台的铜镜中，我猜是因为他总在镜子前束起他如同金币般散发光亮的金发，在颈上戴上象征着祭奠故人的‍‍‎‌‎黄‌‎‎色‎‌丝带，然后对着铜镜模仿我的神态。

但他似乎总是对自己的模仿不够满意，我们从来不认为看着对方像在照镜子，因为我们太清楚我们不是同一个人，而是一体两面的命运共同体，反过来也一样，他并不能从镜中自己的倒影看到我的身影，我却能看到他眼眸中深深的痛苦和挣扎。

古希腊神话中，少年纳西瑟斯路过湖泊时深深爱上了自己的倒影，他为湖中倒影思念过度，最终香消玉损。众人遗憾他错误的痴情，可是少有人想过湖中倒影是否也爱他。我想我能给出答案，倒影是爱纳西瑟斯的，正如我也深爱着哥哥。

我有太多时间思考了，其实我知道哥哥在做伤害他人的实验，也知道哥哥信了书中的传言吸食了水银，可是我怎么都不能狠下心来责怪哥哥，无论是他伤害自己还是伤害他人，都只是在自救，更何况我也没有办法责怪他了。

我看着哥哥写下一封又一封的信件，写完后他认真地用火漆印封上信封，他从没有自嘲地说这是永远也寄不出的信，只定定地看着信封，然后将它们也锁进抽屉中。

不知过了多久，哥哥的卧室迎来了难得的客人，那位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我不太喜欢，他看起来动机不纯，但他也不像是真正的客人，因为随后我就感到奇怪的共鸣感，那是不能被人类所感知到的不可名状的存在，毕竟我也不知道我算是怎么样的存在，按旁人的说法我算是孤魂野鬼？应该也不算，毕竟我是有名有姓还有自己家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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