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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11.01.01

随着时间推移，我好像已经完全沉浸这个恋爱游戏里，我们互换课表，时常陪着对方上课，他会在平常的日子里准备小惊喜，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被倾注了感情爱意再由他拿出来就好像格外的令人爱不释手，也会记住重要的日子，我们会在静谧的夜晚在一两只玫瑰花的相伴下互相交换礼物让生活富有仪式感。

我们每天都有很多话说，仿佛要把错过的那段日子里没说过的话全都倒出来。当得知陆舛出生在沿海地带时，我说我生长在群山环绕的偏远乡村，可能是内地孩子天然对海的憧憬，我从未见过海所以向往海，向往一片无际，波澜壮阔的大海，白浪茫茫与海连，平沙浩浩四无边，我想看看碧蓝的大海，白金的沙滩，想尝尝海是不是咸的，想听听海水波澜翻滚的声音，所以我们约定了以后一定要去看次海。

我们时常出去约会，有时我们会一起规划行程，有时又会随机上一辆公交车，没有目的地便会选一个听着顺耳的站点下车，我们都觉得这很刺激，虽然有时候很不幸停在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只能下车漫无目的的散步，欣赏沿街的风景，但有时也会发现一些有趣的宝地，吃着街边特色小吃，这样的生活很简单又很幸福。

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后悔又会涌上心头，我觉得我要精神分裂了，但是悔前莫如慎始，悔后莫如改图，徒悔无益也。明明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既然当初做出了这个决定，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追悔愧疚，不是已经决定当这个恶人了吗？我反反复复地提醒自己不要再有无意义的自疚了。

可是日日相处感情日益深厚伴随着的是夜晚时不时的梦魇，梦里惯常以陆舛知道了事情真相作为序幕，而我或深陷于泥潭中无法动弹，或被无穷尽的藤蔓缠绕越绞越紧，陆舛站在一旁眼中的哀伤，绝望慢慢演变成了冷漠。

我心虚的转过头却又看见一位相似的人也站在对立面上，哀凄地看着我，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甚至害怕看向他，我怕他眼里的失望，怕他问我对面那个和他很像的人是谁，我没有勇气面对他，于是匆匆瞥一眼又立马转向陆舛，随着梦境推进，我快要被虚无吞噬，惶恐不安地伸出手想祈求帮助，但陆舛只是望着我，眼神不再沉寂冷漠而是慢慢涌现怒火，然后对着我大声斥责，指责我为什么把他当替身，询问我有没有爱过他，他癫狂地说这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我沉默不语听着他的怒哄声一句比一句高，而我渐渐被黑暗包裹被卷入虚无中。梦境至此落下帷幕，而主角也在这个时候惊醒，后背一身的冷汗，然后坐在床头发呆放空思绪以此来度过剩余漫漫长夜。

2011.02.03

期末了，我们考完试后又在学校多待了两天一起出去约会享受最后能待在一起的时光。上大学后我就没有回去过，那个伤心地我不敢回去，我害怕，愧疚，又思念，于是快毕业了我决定回去一趟。到了预定的日期，他送我到火车站，我一直推脱让他别送了，这样来回太辛苦了，他说只是想和我多待一会儿，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

前往车站的路上，我们坐在出租车后面，他抓着我的手，反复摩挲着我的手指，我让他别玩了，他笑了一下，作十指相扣状又把我拉近，像只无尾熊一样贴着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注意事项，我用另一只手盖住他的嘴唇，笑骂到:“好啦好啦，亲爱的管家大人，我可是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不用担心我了。”

到车站后他陪着我坐在大厅等待，快检票前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说假期想来找我，我慌张地立马推开他，心虚胆怯的说:“千万别来，呃……我家很偏僻很远的，你千万别来，坐一趟车太累了。”

他也没在意，又抱着我丧气地说:“但是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假期好几个月呢，你不会想见我吗？”我闷闷地说我们可以打电话，总之你别来找我，真的很远别来了。

他松开我目送我检票进站，当我上车坐在绿皮火车车厢内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2011.02.04

等我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现在住的是原先哥哥租的房子，我和他一起从福利院搬出来后就租了这间屋子，身边的邻居都知道我们是孤儿，所以会额外地关心我们。

收拾完后，我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零食，生活用品和祭祀用品，就走向不远处的希望福利院，刚进福利院就有一群小孩跑向我，他们抱着我诉说着思念，以及抱怨我怎么好久都没来了，虽然都是一群小孩，但我还是耐心的解释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读书所以才很久都没来了，我把零食分给他们，他们便无心再询问什么，又开开心心的和各自的小伙伴一起去玩了。

我又敲响了院长妈妈的房间，她已经很老了，老到只有带上了老花镜才认出我，把生活用品放在桌面上，扶着她坐到了凳子上后，我蹲下身把头轻轻地放在院长的腿上。

她摸了摸我的头感慨我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近乎撒娇地说:“哪有，回到这里看到院长感觉自己还没长大还像个小孩一样，那时候我总闯祸，不是翻墙爬树，就是搞破坏，您总是在院里手拿着竹条，大声地说尹书珏你给我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说着又忍不住笑了，“您不知道，您那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加上中气十足的话语，我相信我一定会被打得很惨。”

院长把手放在我的头上，一下一下抚着我的头说:“老了呀，已经想不起我中气十足是个什么样子了，不过你那时候啊，真的是最调皮的那个，偏又嘴甜，让我又爱又气，打你也只是做个样子，明明轻轻地打下去，你却嗷嗷大叫，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一副我把你打疼的样子让我下不了手，只有你那个哥哥能管的住你，唉……我知道你一向最喜欢那个哥哥，只是……你不要有压力也不要怪自己，我们院里的尹书珏最讨人喜欢的是不是，又高又帅的，你哥哥疼你爱你，希望你一生健康快乐，将来啊娶个漂亮妻子再有可爱的小孩，生活圆满和美，这才是你哥哥想看到的。”

听完这番话我心里轻道已经晚了，我已经在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了。但我不想伤了老人家的心于是点了点头又说:“我等会儿想去哥哥坟墓上个香，想和他说说话。去那么远的地方读书，我已经很久没和哥哥说过话了。”

院长叹了口气说:“去吧，让你哥哥知道你这个小粘人精回来了。”我和院长又唠了会儿家常便起身拿上祭祀用品走向后山。

福利院后面是一座小山头，哥哥就葬在那。踏上这条已走过无数次的小路，内心似乎已经习惯平静了，但是当到达目的地，看着眼前的小土包，还是鼻头一酸，我以为来的路上我做到了平和淡定随着时间流逝我以为我已经可以接受了，原来只是把自己哄骗了过去。

他那么年轻，那么优秀，那么好，心怀理想志在四方，小时候喜欢和他待在一起，长大了我仰慕他，爱恋他，把他当做偶像拼命学习追随他，我胆大妄为却又小心翼翼，以弟弟的身份无限向他索取爱意，以暗恋者身份却又不敢伸出手拥抱一下他，我精打细算，一步步慢慢来，必须在万全之下吐露心声，明明所有事情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我仰慕暗恋追随的人却化为一抔黄土，葬在这不知名的小山头里，我又怎么能接受。

平复思绪后我开始除起了墓边的杂草，本来没上大学前我经常来，杂草根本没有生长的机会，现在我去了外地，院长老了也没精力来这，竟让这野草作威作福。待收拾好后，我拿出祭祀用品，摆上他爱吃的水果，又烧了些纸钱，便盘腿坐在地上开始自说自话。

我说那个大学确实很漂亮，舍友们也很好，现在也学会挣钱了在温饱之余还能存点钱，和别人组队参加比赛也拿奖了……絮絮叨叨的样子就像陆舛一样，想到这我开始缄默不言。过了会儿我伸手摸了摸墓碑，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轻声道:“哥，我谈恋爱了，院长说你想看我生活圆满，想看我娶妻生子，真的是这样吗？

哥，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要是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也记不清了。小时候看你长得好看就巴巴地跟在你身后，后来熟悉以后我总是央求你陪我一起偷溜出去玩，回来被逮到挨训，你会站在我前面护着我。其实院长打得不疼，但总想故意大叫吸引你的注意，那时候我还会向院里每个小朋友炫耀你是我哥哥，那些新来的还会误以为我们是亲兄弟。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感情就变了质。也许是在出租屋的深夜里为我煮面条，暧昧的‌‌‍‍黄‍‌‎‎‍色‍‎‌灯光，咕嘟咕嘟的气泡翻滚声，还有我那乱了的心跳；也许是在寒冷的冬天里，你特意给我买得热乎的烤红薯，明明自己还在那里冷的吸气直抖打颤，太多太多的细节中，一次一次不寻常的心动，好像就是这样爱上了你。

小时候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但渐渐的在我眼里却又不止好看，好像更有魅力，更有一种能够吸引到尹书珏的荷尔蒙。你的呼吸，目光，声音，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我，让我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你。我本来已经做好了计划，打算高考完就告白的，在那之前我会努力听话懂事，让你更爱我一点，这样告白后即使被拒绝你也舍不得让我滚。

但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抱有我们会在一起的希望，我不信你对我的所有好里只有亲情，我也幻想过我们是双向奔赴，但是过去现在以后我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

深埋心底的的秘密终于窥见阳光，然而聆听者只有这片山里的花树鸟虫，还有刚刚那堆野草。这个秘密像是从一个虚无走向另一个虚无，苦笑一声后，擦了擦眼泪，趁天黑前下山。

返程路上，我选了一条黄泥土小路，两边是田野，翠绿的稻田里是悠闲自在的鸭子。这时手机响起，是陆舛打来的。

“喂，小珏你是不是到家了，累不累？算下时间我们已经超过24小时没见了，唉，好想你，好想你，你想我没？”

“你怎么这么粘人，像只离不开主人的小狗。”

“汪汪，我只黏小珏一个人。小珏，猜下我在做什么。”

“不猜，你在做什么？”

“铛铛铛，可惜你看不见，我做了一桌子菜。”

“是吗？怎么突然学做菜了。”

“当然是想给你做好吃的，咳咳，虽然现在说有点早，但是快毕业小珏我希望以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你想去哪个城市工作我就跟你一起去，我们可以先租一个小房子，到时候家里总是需要一个能下厨的。我们不会有孩子，所以我还想着以后可以一起养只猫或者养只狗，当然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二人世界也很好，还有我们以后也可以……”

“陆舛，我们分手吧”

......

“算了，我开玩笑的”

“小珏我不喜欢这种玩笑，你是发生了什么吗？我现在就买票去找你”

“别来找我，我有事先挂了”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脱口而出一句这样的话，可能是刚上坟时的那段无人倾听的告白，又回顾了一遍我与韩夭的点滴，我是那么那么那么地喜欢韩夭，儿时的竹马之交，年少的情窦初开，生死相隔的刻骨铭心，谁能取代他？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我怀缅我的爱人后却在这里听着陆舛规划着未来，规划着有我的未来，我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我与他有什么未来！他居然在谋划着和一个骗子的未来！真是可笑，他真是一个傻子！他知道我这个骗子从没有爱过他吗？他知道我每天面对着他是什么感觉吗？愧疚，兴奋，怀念，甚至还有恨，他的存在一次次提醒我韩夭已经死了！多么荒诞的可笑的爱情！

挂掉电话后我便收起手机放在口袋里，隔着衣物我能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我知道是陆舛发短信过来，但是现在，最起码这个时候，我不想面对陆舛。我知道他没有错，作为一位男朋友他做得已经很好了，我要整理一下感情，我得好好想想。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简单冲洗后，煮个面条当晚饭应付一下。我坐在床头，终于拿起手机点开短信——

“小珏，你是怎么了，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珏，你回个消息，我有点担心你……”

“尹书珏，不管是不是开玩笑我都不会分手的”

叹了口气，我回他什么事也没有，真的是一个玩笑，只是上了趟山很累瞎胡说的。刚发出去马上就有短信发过来——

“爬山了吗？那你好好休息，睡前可以泡个脚，我不打扰你了。”

看着他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所以躺在床上的我确实在思考未来，不过是在思考如何与陆舛分手。

我其实可以当做无事发生继续这么骗他骗自己，给他一段他理想中的恋爱，甜蜜幸福，给我自己圆个梦。但他貌似陷得有点太深了，为什么要提以后，为什么不能谈一段甜蜜又短暂的恋爱，不是都说爱情的保质期很短吗，不是都说毕业是分手季吗，我只是想做一个人生路上流光瞬息的美梦，并不是要和他规划什么所谓的未来，我不能就继续这样放任下去，我只是想要一个心理慰藉，弥补我从未和韩夭在一起的遗憾，他不应该幻想和我的的未来。他应该和一个真心爱他的人在一起。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最起码得等到开学后再找到他说清楚，不然他一冲动找来事情就会很难收场。不过到时候我该怎么提分手，是直接了当提分手还是逐渐冷淡自然而然地分开。

身体其实已经很累了，但是混乱的思绪又刺激着我无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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