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骗我

-----正文-----

暮色如血，垂落渭河，芦苇荡里飘起磷火，皇帝的船舷惊起一片栖息的水鸟，在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渭水河上有小坻，月圆之夜方可见，我的尸骨就在那里。”

“停舟。”帝王的靴子陷入松软的河泥中，江上小岛的腐泥里半埋着箭簇与盔甲，他回头，看似不经意地对我说：“难怪我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站在他身后，抬手指向那些骸骨，“我就在那里，你看哪一颗会是我的头颅。”

“我怎么会找不出你呢？”他说，“无数次午夜梦回，我都在这河岸边找寻着你。”

我望着面前的皇帝，竟觉得魂魄也在刺痛。月光穿过云层，照见地上白骨森然。皇帝在白骨中穿行，似乎轻而易举，停在一具枯骨前，他眼中流露出哀伤怀念的神色，“这就是你。”

那残骸身上穿着祭祀的白袍，不知道多少年光阴过去，肉身都已化为了白骨，而这白袍却依旧如新。皇帝伸出手，碰到了遗骸的指尖，他从那一节指骨上摘下一枚青铜戒指，轻声道：“我不会认错。”

我安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天边已露出一点鱼肚白色，太阳将要从东方升起，这是我在岸上徘徊的第七天，若是不把这个男人推落水中，我大概会化作河上的泡沫吧。

我看着他收敛我的遗骨，那头骨处掉下一支断掉的羽箭，我生前就死于这样一场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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