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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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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前方尚未消逝的黄昏,而此时出现在他眼前,更像是一个即将破晓的青色黎明。

-----正文-----

杨羽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一边给余笙桥打电话,一边赶往余笙桥家里。

他害怕余笙桥会出事,所以一刻不停地打电话。电话处于接通状态,但一直无人接听。

当他赶到余笙桥家里,看到余笙桥安然无恙时,方知是虚惊一场,心底不由松了口气。然而杨羽刚放下了最大的担心,马上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余笙桥静静地坐在客厅里,已经打包好了行李,身边放着一只行李箱,似乎特意在等着他。

余笙桥看着杨羽走进屋。杨羽脸色发青,额上全是汗,发丝凌乱,神情狼狈至极。余笙桥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杨羽看着余笙桥,又环视了一圈屋内的景象。

房间里被收拾得很整洁,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杂物摆放陈列。可能带不走的东西全都被余笙桥扔掉了,这房子像是久无人居般空旷冷清。

杨羽瞳孔微缩,眼睛逐渐发红,目不转睛地盯着余笙桥看了许久,声音也沙哑得厉害,“你一定要……这样做?”

余笙桥也看着他,没有任何逃避,静静地和他对视着。半晌,他终于开口道,“我说过分手了,是你不肯答应。”

杨羽抿紧了唇,喉结上下滚动,却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余笙桥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将手表也脱下来,放在了茶几上,拉着行李杆站了起来。

他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缓缓说道,“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就全都留下了。你可以收回去,也可以扔了。”

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听上去有些飘忽,但他目光坚定,冷静异常,显然这并非冲动行事。

杨羽脸上终于出现了慌乱之色,在余笙桥提着行李箱出门之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

余笙桥转过头,目光平静又冷漠地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杨羽和他僵持一阵,却见余笙桥毫无动摇,且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万事俱休的空洞与苍凉,隐隐有着令人不适的死意。

余笙桥苍白消瘦得厉害,神情麻木如行尸走肉,仿佛他再继续抓住不放,眼前的人就会如玻璃般碎裂,如幻影般消失。

一股未知的恐惧与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杨羽下意识松开了手。

余笙桥趁机甩开他,走出了家门。

电梯铃声响起,余笙桥脚步微顿,但并没有回头,拉着行李箱走进了电梯里。

这里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一直都是他的家。然而余笙桥离开时,却不能有任何留恋。

这座房子就跟被他一起留在身后的男人一样,从来都不属于他。

余笙桥走到小区外面的街道上,正准备横穿马路,到对面的街道上去打车。他正站在路口等红绿灯时,杨羽却再次跟了上来,从身后用力死死扣住他的手腕。

余笙桥转头看着他。

杨羽眼中流露出痛苦懊悔之色,张了张口,语气接近恳求,“你不要走。”

余笙桥垂着眼睛,漠然无应。

这时几辆豪车也开到了他们附近,急刹停下。为首的商务车上下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保镖,急匆匆跑到杨羽面前,满脸焦急地道,“少爷,先生和太太找你回家问话呢!大家都等着您,快跟我们回去吧!”

江慕和林然,端木谨等人也跟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眼见杨羽和余笙桥一直僵持着,江慕无奈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按住杨羽的肩膀,沉声道,“杨羽,放手吧。你如果不想逼死他的话。”

杨羽浑身一震,神色一阵扭曲变幻,咬紧了牙关,几乎将牙龈咬出血来。

保镖们见他顽固的姿态有所松动,互使了一个眼色,便上前去拽住杨羽,将他的手指从余笙桥手腕上一根根掰开。

红灯转绿,失去了身后人的禁锢,余笙桥得以脱身,拖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杨羽望着余笙桥离去的背影,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想起很多年前和好友的一场对话,那个时候他才刚认识余笙桥。

“我喜欢上了一道我从来没有吃过的菜,我该怎么做?”

“什么山珍海味,天天吃都会腻吧。”

“如果……我不想腻呢?”

“那自然是荤素搭配,营养均衡,偶尔尝一尝。况且,这道菜要是没什么营养,让你吃出个好歹来,给你爸妈发现了,就可能永远从你餐桌上被撤掉了。”

……

那天他喝了很多酒,也没有真的搭理朋友为他找来的那个女人,凭着熟悉的记忆,一个人独自来到余笙桥家里。

“笙桥……”

余笙桥扶着他高大的身体,跌跌撞撞往卧室走,不满地抱怨,“你能不能别喝了酒就往我家跑!”

“笙桥……”他又唤了他一声,语调甚是凄切。

余笙桥呆呆地站在床头看着他,短暂迷茫之后,神情逐渐惊慌,“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杨羽抬手抚摸他的脸,目光迷蒙地看了他许久,然后凑过来亲吻了一下他的唇,便又倒回了床上。

“对不起。”

听着他梦呓一般的呢喃,余笙桥彻底呆住了。

那个时候,余笙桥根本不知道他在道哪门子的歉,他甚至都无法把杨羽和悲伤痛苦这种情绪联系起来。

杨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一次也没有回头。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选择题,然而,没有人能轻易做出这个选择。一旦真做了只会被骂昏了头的傻瓜。所以他在一开始就向他道歉过了。

“对不起,笙桥。”

这么多年走过来,他或许真的很爱他,但并没有给他想要的东西。

而事到如今,这个选择即使被他推迟了十几年,最后杨羽还是必须做出选择。他拥有的一切和余笙桥,他只能二选一。

在余笙桥上了出租车,彻底消失于他的视线之前,杨羽终于按捺不住汹涌的情绪,隔着一条大街,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余笙桥!”

余笙桥一直处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因着他这一声呼唤,不由浑身一颤,仿佛洪水溃提,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簌簌而落。

余笙桥望向后视镜,看着他的身影逐渐远离,然后消失不见。

余笙桥闭目靠在座椅靠背上,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他止不住自己心中的悲戚,便放任自己眼泪长流。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为他流泪了。

******

杨家主宅内,因着杨羽订婚宴泡汤,杨家的气氛也是十分沉重,人人自危。

杨太太坐在自己的书房内,翻看着助理临时做好的一堆资料,听着助理的汇报,脸色极为阴沉。

“医学博士?舟济医院心外科的主治医师?”杨太太沉着脸把那叠资料往案台上一扔,简直有些难以置信。

她严厉地看着助理,冷冷地问,“这种人为什么会和我儿子搅和在一起?”

杨太太虽然一直都清楚他儿子身边红男绿女很多,但这余笙桥怎么看都跟她儿子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两个世界的人。

助理扶了扶眼镜,满头大汗,战战兢兢地说,“太太,他是少爷的高中同学。”

“所以呢?”

助理汇报道,“我们都找宫律师和宋秘书问清楚了。这余笙桥读书时家境很困难,据说是孤儿,少爷为他交了学费,还为他还了一笔赌债,大学时也经常去看他,这么多年,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断过联系……”

杨太太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助理,“你的意思是,杨羽从高中开始,就在包养自己的男同学?”

助理缩了缩脖子,嗫嚅着不敢吱声。

杨太太冷笑了一声,声音也跟结了冰一样,“而且,这个人我还见过!”

助理脸色一僵,紧转移话题,道,“但根据我们调查到的,余笙桥并不是孤儿,他母亲叫余佳荷,曾是李家的情妇,他是李家的私生子……”

“荒唐!”杨太太拍案而起,气得脑门发昏。

可能杨羽身边的女人实在太多了,杨太太都忽略了儿子还会找男人的可能性,才让她疏忽大意到现在。

她在舟济医院住院时,还见过余笙桥。杨羽介绍说是他高中同学,她也没有任何怀疑。这余笙桥看着朴实内敛,性格也成熟稳重,完全不同于他儿子周围的狂蜂浪蝶。若不是订婚宴上闹了那么荒唐的一出,这个人哪怕是跟她儿子手拉手出现在大街上,她大概仍然会误认为是普通朋友!

难怪余笙桥一个主治医师天天过来给她查房,对她关怀备至呢。再一想起杨羽提到余笙桥就乐呵呵的样子,杨太太已经完全不能自欺欺人了。

杨太太越想心情越是不豫,目光冰冷,眼里寒气直冒,“十六岁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我竟然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这也意味着,杨羽有意隐瞒他的存在。

杨太太正生着气,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个西装革履,面目英俊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面色凝重,道,“妈,李家的人到了。”

杨太太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捂了捂心口。助理及时递过来一颗速效救心丸,杨太太服用之后,才跟着大儿子杨光一起下楼,去应付李家的人。

杨羽被保镖带回了杨家,刚踏进别墅门厅,大哥杨光就急匆匆地从入户走廊处迎了过来,焦急地道,“小羽,你去了哪里?怎么现在才回来?”

杨羽一脸疲惫颓唐,只冲他点了下头,“大哥。”

杨光回头瞅了一眼客厅的方向,将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叮嘱他道,“李家的人都在。爸妈都很生气,爸在楼上书房等你,你得好好跟爸谈谈,知道吗?”

杨羽神思不属,双眼无神,只机械地点了下头。

杨光皱着眉头看了看他,抬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再三不放心地叮嘱,“妈身体不好,你也不能再惹她生气了,知道吗?”

杨羽又点了下头,然后就游魂似的绕过他身边,径直朝客厅内走去了。

客厅里围坐着杨太太和李家的人,见杨羽出现,目光全都聚焦到了他身上,神色各异。杨羽没空理会他们,抬脚就上了楼梯,去到了二楼父亲的书房。

******

听到登机广播,余笙桥跟着人流一起登上了前往一座内陆城市的航班。

飞机起飞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了。

余笙桥坐在靠窗位,凝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飞机由东向西飞行,西方天际逐渐出现了一抹橘黄与青色交织的光线,云层中漂浮着数朵火红绚丽的彩霞。

那是前方尚未消逝的黄昏,而此时出现在他眼前,更像是一个即将破晓的青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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