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毁了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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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晚周岁时,恰撞上沈氏父母祭日。
沈孤鸿状态一直很低落,沈见溪有意惹他不快,沈孤鸿都只淡淡瞥他一眼,继续出神。没人知道他的心飘去了哪,他总有自己的世界,沈见溪被阻隔在外,就算面对现实存在的肉体,仍然幻觉这只是一道虚影。
沈见溪大声喊沈孤鸿名字,沈孤鸿转身,静静地望向他。
被这样看着,沈见溪结巴起来,“你……”故作凶狠来掩饰:“你聋了吗,喊你都听不见。”
换成平常,沈孤鸿就算不生气,也必定会嘲讽回来。
今日不同。
沈孤鸿垂眸又扬起,托着下巴又发起呆。好像确认沈见溪找他没有重要的事,就不愿意理会了。
任凭沈见溪如何挑衅,沈孤鸿都维持着出神的状态,对任何事都不专注,甚至有些马虎。
沈见溪脖子伸得老长,看他电脑上处理的文件,试图抓到错误。然而失败了,即便如此,沈孤鸿仍然做得完美,挑不出任何错处。
反倒是他,被沈孤鸿幽幽盯着,忽然有种自己很蠢的耻辱感,气得爬过去咬沈孤鸿。
沈孤鸿“嘶”了声,提着他后颈上的衣服把人拽开:“你是狗吗?”
“你刚刚干嘛那样看我。”
沈孤鸿嗤笑:“你不能看吗?你是古董看一眼还要收门票吗?”
沈见溪往往吵不过他,只能加大音量:“你就是在看不起我。”
“对,我就是看不起你。”沈孤鸿居高临下的,沈见溪很想打他,偏偏又吵不过又打不过。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被激怒!”
“你被激怒了又能怎么样,蠢死了,滚开,我要回卧室。”
“除非你今晚和我睡,不然我不让。”
“你爸妈明天祭日,你还想着上床,”沈孤鸿带着恶意补充:“还是跟你的灭门仇人?反正你觉得你全家都是我杀的。”
“你就知道翻旧账!”沈见溪拿毯子蒙住自己,“行了行了,谁要和你做啊,回你的卧室去吧。”
算了算,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和沈孤鸿同去祭拜父母。
轮椅在山上难以活动,沈孤鸿在身后推着他,想必也很吃力。
越靠近父母的墓碑,沈孤鸿就越是沉默。
他先是把花放在墓前,又无言注视许久。
沈孤鸿是聪明人,聪明人往往心思复杂,可沈见溪弄不明白他,只知道他大概不开心。
半晌,沈孤鸿摘下眼镜,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覆住脸颊。
沈见溪猜他是在抹泪,实在很好奇,究竟独自想了什么,竟然把自己想到哭。
他歪着脑袋瞧沈孤鸿,直到沈孤鸿将他推上前,叫他跟父母说几句话。
青灰色的石板上,印有父母的脸。
他们看着他,笑得依旧和蔼。
沈见溪想了想,转头问沈孤鸿:“他们走那天,你应该也不高兴吧。”
他们有同一对父母,也是同一天变成孤儿。
作为哥哥,沈孤鸿尽职尽责,堪称“忍辱负重”,作为养子,沈孤鸿为公司牺牲了许多许多。只是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这两重身份,只记得沈孤鸿是自己的丈夫,而丈夫对自己并不好。
沈孤鸿凝在一处的眉眼舒展开来,在触目的碧翠之中,他白色的皮肤格外显眼,像误闯进来撞了许多钉子的外来客,直到今天才听见了第一句想听的话。
但沈孤鸿只是皱眉,“跟你有关系吗,你还是没少惹祸。”
沈见溪把视线放回父母脸上,突然说:“爸,妈,我现在还跟沈孤鸿在一起。”
“你们想得很对,我照顾不好沈氏,但他可以。”
“不过他对我不好,他毁了我的一辈子。”
闻言,沈孤鸿讽刺地笑。
沈见溪话锋一转:“我们有孩子了。我和沈孤鸿生了一个小女孩,名字是沈孤鸿取的,叫沈归晚。她现在长得特别胖,可健康了。等她再大一点,就带来给你们看。”
“沈孤鸿没有出国,没有和喜欢的女人结婚。他想跟我离婚,重新申学校的,但没有成功,所以他现在还留在这,还跟我在一起。”
“他也被我毁了。”
沈孤鸿攥紧手掌,又缓缓放开。
诚然,他读书时是所谓的模范代表,工作后是光环加身的商界新秀,自幼有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夸赞他,相比起来,沈见溪平庸,性格恶劣,不学无术。
可放眼他的前路,依然只有沈见溪这一条选项。在这种事上,他最厌恶看低的沈见溪永远是一颗绊脚石,踢开了还能爬回来,他正因高傲而屡次受害。
有妻有子,事业有成,享尽赞誉,可在虚幻的美名下,高高在上的沈孤鸿才是真正的输家。
沈见溪得意地扬起下巴:“你们要放心,他哪也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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