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正文-----
“我知道了。”
李凭语挂断电话,从保时捷911中下来时,如变魔术般捧了一大捆红色杜鹃花在怀。透过墨镜,他能看得更清晰,自柳鸠离开后,他便搬了出来。白色绑带短靴停在门前,密码,他没改过。
大门在身后关闭,他来看过一次,虽然婚没结成,但定期有人打扫,并清理过期食品,再填满。随手把风衣挂在衣帽架上,再换鞋,拾起放在玄关长椅上的杜鹃花,走进厅堂。
“肚子饿不饿?”李凭语边说边把花枝一一插入胭脂红釉壁瓶里,期间他没有往沙发处看一眼,“是要出去吃?还是我去煮碗面给你。”
许是客厅灯没开,窗帘也没拉的缘故,柳鸠仿佛一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呼吸粗重。被他所锁定的李凭语把握不住他的心思,谁让他身上携带了一把左轮手枪?能随时要了他的命,想到此,他便笑了。他想摆脱他,可一旦他杀了他,他们将在他人口中永久流传,也许情杀,也许遗憾。无论故事怎么变化,他们之间的关系是绑定在一起的,如婚姻。柳鸠嗅到了一股腥气,是从他身上传来的,仿佛重回到了去年八月,李凭语伏在地上的情形。不过11个月15天14小时30分。子弹被取出,与空枪一同放置在台几上,李凭语听得动静,移步去往厨房。他在来的路上,无比渴望用这把枪亲手杀了李凭语,甚至在脑海内幻想过李凭语的死相,他定像一株粉荷萎垂。然而当李凭语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下不了手。不是恐惧。他原本是想着先杀了他,随后自己再伪装成他杀的死去。
厨房是开放式的,在李凭语忙碌的身影中,柳鸠起身,拉开红丝绒的窗帘,仍可见一片惹眼的红。柳鸠推开其中一扇窗,清风拂来,池中粉荷正微微摆动。
“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冰箱里没有青菜,他给他煮了两个溏心蛋,边剥壳边问:“我们也好去接你。”
柳鸠用筷子戳破蛋白,只见蛋黄从一道缝隙流淌而下,他边搅拌面条边问道:“母亲呢?”
“哪个妈?”李凭语抬眼,瞧着坐在他左下第一个位置的男人。
“你的、我的。”柳鸠呼出气,吹了吹面,“有区别吗?”
他常常做一个梦。
梦里他和李凭语,走在同一条路上。
路边杨柳轻拂过李凭语的发,似没有尽头。
“麻烦殷先生了。”
“不麻烦。”
李凭语再次见到殷危亭,是与柳鸠同去A市见柳太时,碰得面。他挺意外的,他没想到殷危亭是A市人,又碰巧与柳太有合作。殷危亭也挺意外,他事先是调查过李凭语的,他知道他与柳总有婚姻。“柳”这个姓或许在其他市不起眼,但在C市却是赫赫有名,甚至C市绿植都为此全改种柳。
听柳市长说,婚期定在下个月。他与李凭语的偷情本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艳遇,早该结束这段关系了。
“你平常干一单多少钱?”
“按时间单位算,一年以上,几千万,一年以下,几百万。”
殷危亭呼出一口烟,隔着烟雾,打量着坐在长沙发上打扮性感的女人,他知道柳鸠的口味。
“我先出五千万。”殷先生把几张照片扔过去,“事成之后,另外八千万会打进你卡号里。”
她的公司是专门为有钱人解决情感问题的,按照客户要求“破坏感情”,俗称“小三”,有时候会是小四,然后勾引小三,使人回到原配身边,不过都出轨了,或是被勾引的人能是什么好货色?
“做小三,如果最终目标不是为了上位,那么一切将毫无意义。”
做了美甲的手拾起照片,眉毛一扬,确实被男人说得心动了,但只是一瞬间。
“我尽力。”
如果真像他所说,她有能使男人着迷她的魅力,她早金盆洗手,当富太太了。有钱人的世界哪里是那么容易上位的?动不动就小三上位,怎么可能呢?她顶多是一场艳遇。并且据她所观察,他们二人是联姻,既然是联姻,那她就更不可能上位了。
那晚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殷危亭也就此失去了她的联系,她像是一艘无法靠岸的渡船。他查了她最后是跟着柳鸠与李凭语搭乘飞机去往了C市。殷危亭也是在他们结婚前一天晚上,才回过味来,她不是一部悬疑片。既然她能被他用金钱收买,那么对方呢?
废物。当小三都做不好。难怪赚不到钱。他也真是气疯了。妒火在他体内乱窜,这些话何尝不是在骂他自己。
按照习俗,新婚夫妻结婚第三天,需要回门。
柳鸠以为是回李重烟的房子,然而当车子开过别墅时,这才意识到,李凭语要回的不是这一个家。
弃车之后,转而搭船走水路。四周迷雾缭绕,就像是一艘没有灯塔指引,迷失了方向的船,突破迷雾的是三根香,香后是一列列牌位。李凭语跪下,双手合十,磕头。那三根香是柳鸠点的,至于李家人是不需要上香的,没有这习俗,除了外人前来拜见“大仙”这才点香。李凭语掉过身来,柳鸠忽然觉得空气不流通,不然他为什么喘不上气?苍老的、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人一一围绕在李凭语周围,一齐睁开双眼望着他,仿佛从一座座坟头走过。
“李忆要见你。你自己上去吧。”
她边说边递给他一盏珠灯,李凭语接过后,扭头,嘱咐柳鸠待在房里,别乱逛,他很快就回来。说完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便提灯朝石阶走去,如登天。
他走动时,有风,带动檐铃。
她们传授他知识,技艺,却唯独没让他见识世界。李忆低头含住他的单边金耳环,他竟还戴着。李凭语愣了愣,触手摸他的脸,似是嫌不过瘾,干脆用脸去蹭他的脸,虽然李忆的体温有点低,但他的皮年轻且嫩滑,触感很柔软。
“怎么办到的?”
“蜕皮。”
剥离死去的老皮,长出新生的肉,宛如蛇蜕皮。
如坠梦中,柳鸠神智不清的跟随诡异的吟唱,涉入深潭,渐渐没了头,沉重的服饰,一入了水,皆化作水鬼缠身,拖着他往下坠。柳鸠呼吸困难的躺在千工拔步床上,魇住了般。李凭语一手端着碗血酒,一手挥下去,一巴掌打醒了他。他们不会在这里待多久,或许明天,又或许是后头就得走。
“喝了它。”
虽然柳鸠睁开了眼,但脑子还是处于懵圈的状态。看到妻子给他端了碗水,怼到了他唇间,他张开口,乖乖喝了下去。舌苔立即受到异味刺激,大脑被迫清醒了过来,李凭语双眼一眯,似是察觉到他要吐出来,命令道:“咽下去。”
见他不解的苦皱着个眉头,李凭语便把碗随手放在台几上,爬上床,骑在他身上,张嘴,含住他的舌头,手解开他的裤子,掏出勃起的阴茎,插入他湿润的逼肉里,面色潮红的呻吟。柳鸠双手掐住他的腰,欺压了上去,李凭语正爽得不亦乐乎,柳鸠却拔了出去,露着个挺起的鸡巴,见他不解的眨了眨眼,又纯又欲。
“你刚和谁上了床?”
李凭语静默了好一会,声音冷了下来,情欲也差不多冷却了。
“操进来。”
“不操。”
李凭语侧过身,不惯着他,不给操就睡觉。在静默中,柳鸠的唇碰到了他背,密密麻麻的啄吻,他抬起他的腿,鸡巴从两腿之间的缝隙里插了进去,缓缓抽动。
到了第三天,竹叶青死在了他们的床上,李凭语的双腿之间。
来时,二人。去时,却是三人。
太清洞天,不分昼夜,每天不是在喝血酒,就是频繁的做爱。这种日子,柳鸠以为过了很久,其实不过才几天。
柳家好事成双。
第一件事是李凭语怀孕了。
第二件事是柳太当选为了总统。
虽然他们的母亲口中反复念叨着“双喜临门。”,但她们各自欣喜自己所渴望的其中一件事,另一件可有可无。
李凭语怀孕期间,很容易饿,即使是刚吃完饭,也会立马反胃吐出来,饥饿感仍然在折磨着他的胃,疼的他身体轻微抽搐,连呼吸都会牵动到胃疼。他妈已经搬到了A市。柳鸠见状,遣散了别墅里的佣人,抱着他,轻抚他的背。他给李重烟去了个电话,却是李忆来到他们面前,接过他怀里的李凭语,并用刀放了一碗血给他喝,这才安静下来。柳鸠怀疑他肚子里的胎是个怪物,根本不是他的种。
“他吃不得食物,一吃就呕吐。”
自那以后,李忆便搬了进来,方便照料李凭语古怪的孕期反应。李凭语孕期只爱吃一样东西——蛇肉,而且必须得是生吃,吃相粗犷的像个野人,肚子迟迟不见大。他的肚子仿佛是一夜之间胀大的,并伴随极强的性欲。柳鸠看到血水从他们下体相连之处流出,他惊讶的发现自己仿佛丧失了力气,竟推不动李凭语。李凭语似欢愉,似痛苦般的,站起身来,张开腿,伸手,在体内摸索,掏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婴孩。
一个新生的女,一个死去的母。
他们的女渐渐长大,柳鸠发现她竟怕蛇,或许跟她的母亲在孕期吃太多蛇而产生的逆反有关。她降生之日,李重烟死了。李忆忙着回去处理李重烟的白事,她的白事不是在这里举办的,而是送回了太清洞天。自此,李凭语便失去了有关太清洞天的一切,他不知道李忆怎么样了,他也曾尝试过回去,然而雾散了,太清洞天也不知所踪,由“大仙”构建的扭曲世界正离他而去。
他的女伫立在草丛中,一动不动,当他走近,他才赫然发觉她正盯着一条花蛇看得入迷,它在她目光下,痛苦的扭曲,翻腾。李凭语猛地意识到,李重烟死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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