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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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已经乱成一团。走廊里挤满了伤员，哭喊声、呻吟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刺鼻气息。

顾明远和沈清羽一进急诊大厅，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到处都是浑身是血的伤者，医护人员在人群中穿梭，却依然显得杯水车薪。

"顾医生！"护士长看到他们，立刻跑了过来，"手术室已经满了，我们在走廊搭了临时手术台，但是人手不够..."

"我知道了。"顾明远快速扫视了一圈，"沈医生，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临时搭建的手术区。这里用屏风简单隔开，条件简陋得令人心惊。但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准备手术。"顾明远戴上手套，目光已经锁定了一个伤势最重的病人。

沈清羽立刻进入状态，开始准备麻醉设备。他的动作依然精准而优雅，仿佛刚才的恐慌从未发生过。

第一个病人是个年轻女孩，被倒塌的墙体压断了腿。顾明远快速评估伤情："开放性骨折，需要立即清创固定。"

"血压90/60，心率110。"沈清羽的声音依然清冽，"已经给予镇痛。"

手术开始了。顾明远专注地处理着伤口，却依然能感觉到沈清羽的存在。他的每一个指令都能得到及时准确的回应，这种默契让手术效率大大提高。

"止血钳。"

"纱布。"

"准备缝合。"

两个小时后，女孩的腿保住了。顾明远长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术服已经被汗水浸透。

"下一个。"他简短地说。

就这样，他们连续做了七台手术。当最后一个病人被推走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顾明远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连摘手套的动作都变得迟缓。

"休息一下吧。"沈清羽递给他一瓶水，"你已经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了。"

顾明远接过水，这才注意到沈清羽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青影。

"你也是。"他说，"去值班室躺一会儿？"

沈清羽摇摇头："我没事。"

就在这时，一阵余震袭来。虽然强度不大，但还是让整个医院都晃动了一下。顾明远下意识地抓住沈清羽的手臂，却发现他的身体再次变得僵硬。

"看着我，"顾明远轻声说，"深呼吸。"

沈清羽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顾明远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但握住自己手臂的力道却没有放松。

"能告诉我吗？"顾明远问，"关于你害怕地震的原因。"

沈清羽沉默了很久，久到顾明远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但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沈清羽开口了。

"三年前，我在仁和医院实习。"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天也是地震，我在手术室里。病人是个孕妇，已经开了八指..."

顾明远的心猛地揪紧了。他大概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手术做到一半，余震来了。"沈清羽的声音开始发抖，"手术室的灯掉了下来，砸中了主刀医生的头...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声音哽咽了。顾明远将他拉进怀里，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那不是你的错。"顾明远轻声说。

"如果当时我能反应更快一点..."沈清羽的声音闷在顾明远胸前，"也许就能救下他们..."

顾明远收紧手臂。他能感觉到沈清羽的眼泪浸透了自己的手术服，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你救不了所有人，"他说，"但今天，你救了很多人的命。"

沈清羽抬起头，眼中还带着泪光。顾明远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休息一下吧，"他说，"我陪你。"

值班室里，沈清羽蜷缩在沙发上，很快就睡着了。顾明远坐在旁边，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顾明远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皮肤。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对沈清羽的感情已经超出了普通同事的范畴。

他想起手术室里沈清羽专注的侧脸，想起他颤抖的手指，想起他强装镇定的样子。每一个细节都让他心动不已。

但顾明远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沈清羽需要时间，而他愿意等。

第二天早上，沈清羽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顾明远的风衣。而顾明远本人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勾勒出他俊朗的轮廓。沈清羽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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