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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吃住?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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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神仙~

-----正文-----

蜀国多仙山,平日里偶有樵夫游子会传出些烂柯骑羊的逸闻,大多难辨真假。

“虎娃啊,你拜入云壑宗,以后跟爹娘就仙凡有别了,一定要一心向善,痛改前非……”一对老夫妻拉着个少年的手涕泪纵横地嘱咐,那少年满脸无奈,安抚完老母又去安抚哭得比老母还大声的老父:“娘,别哭了,爹,你哭得好丑……不是,我是进仙门了又不是进衙门了,我每月都能回来看你们的,将来说不定还能我一人得道带着你们鸡犬升天……”

那老汉不哭了,老太更是一巴掌盖在少年头上:“你才是鸡犬!”

时逸打这三个人身边路过,明明也是个容貌清俊,身量修长的少年,却无端显得有几分阴郁,他看着这三人逗趣儿般的别离,面上不显,实则酸心都快揉碎了。

多大点事啊,让你仨闹腾的。时逸酸溜溜地想着,不就是有父母一路送到云壑宗门口还依依不舍吗?谁还没有了……哦,原来是自己没有。

时逸又艳羡地看了一眼,脚步不停,往宗门深处去了。他是逃难来蜀中的,魔界倾轧,乱世久久不休,他举目无亲,在世间颠沛流离着长大,讨过饭做过零工,流浪过大半个人间。直到有一日,时逸在书肆打杂,听到几个来买闲书的富贵公子哥闲聊,说是要去仙山里求仙缘,也做那餐风饮露,御剑飞天的神仙。

时逸不懂仙缘,但他听说神仙能餐风饮露,若是能成仙,那或许就不会再挨饿了。

测完灵根资质,时逸稀里糊涂地进了仙门,他鼓起勇气问测灵根的仙师,他这算不算是有仙缘,以后是不是就能餐风饮露了?

仙师瞧了他一眼,告诉他少年人不要好高骛远,想辟谷得先金丹,想金丹得先筑基。

原来有仙缘也不能直接餐风饮露啊,时逸想着,有些失望。

仙师:“每年通过年终考核的弟子,宗门包吃住。”

时逸:“我是说,我要为云壑宗卖命。”

晨起听课,过午修炼,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时逸数月如一日地下了早课,一点多余动作都没有,回到小院就想窝进房间,刚进院子,便看到一人已经笑眯眯地等在门口。

明明特意提早几分钟下了早课溜回来的,怎么还是没这人回来的快。时逸站定,问道:“怎么不进去?”

景焕笑眯眯的,答道:“总要等主人回来才好进去的呀。”

时逸不太明白,他以前没有过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这里的主人,但他不想露怯,便点了点头,装作懂的样子:“嗯……春在野呢?”还没等他憋出句话,手里便被景焕塞进了一个暖烘烘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袖炉。

“天这么冷,下午记得多穿些,”景焕一边嘱咐他,一边从他袖里摸出钥匙进了门,“春在野翘早课去山下买东西了,说是过年得置办些年货。”

……开门倒是比主人开得还熟练。时逸阴暗地腹诽了一句,嘴上却老老实实地道了句:“谢谢。”

景焕转头朝他笑了一下。

时逸觉得,如果世间真有精怪,那景焕应该是个狐狸精,他生得太过精致,眼尾微微上挑,若是拿去勾人,勾来的大概能挤满云壑宗山门。他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景焕似有所感地挑了挑眉。

坏了,好像要被勾了。

算了,阴暗潮湿的蘑菇跟漂亮狐妖是没有好结果的。时逸垂着头,抱着袖炉进了房间,景焕交待了他几句,打开他的柜子,往里放了几件过冬的新衣,又把紧闭的窗户打开,让太阳照进来。

时逸试图躲进墙角,被景焕不依不饶地拉到软榻上坐着:“晒晒太阳,说不定还能长高呢。”

时逸很乖,抱着袖炉任景焕摆弄,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炉壁上凹凸的花纹。远处有零星炸响的炮竹声,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的除夕——那时没人拉着他晒太阳,他缩在破庙角落里啃着半个沾满灰尘的馒头,寒风从破木板门的门缝里灌进来,可他连咳嗽都不敢出声,怕会在寒夜里招来野狼——他还想活。门缝里漏进来一些明明灭灭的光,是富贵人家的烟花隔着十里长街起落,于他而言宛如遥不可及的蜃楼。

“谁长高了?”忽然有饭食的香气紧跟着声音传来,时逸眼睛亮了一下,就看见一人提着食盒进来,身上佩环珠玉叮当作响。“过来吃饭。”

时逸欢喜地凑过去,殷勤地接过春在野手中的食盒。

景焕已经沏好了茶过来,在阳光底下支好了小桌子,时逸将食盒里的东西一一摆开,把两人爱吃的菜都摆在各自面前。

春在野端起茶,眼睛一亮:“好香,是古茶树的头春料子吧……用今年梅花上的新雪泡的?”

景焕见他喝出来,微微点头,笑道:“正巧今年雪下得早,前几晚得空去收了些。”

时逸听着二人交谈,垂头看了看自己杯中的茶水,色泽温润,茶叶悬停,他喝了一口,只能喝得出确实是茶。

分明是同样的茶叶,同样的雪水,一人所沏,一壶同出,时逸却觉得,自己这杯是不一样的。因为给了自己,所以这杯茶与其他两杯不一样,这杯被“浪费”了。

正发着呆,胳膊被景焕轻轻碰了一下。

“怎么了?”景焕问他。

“没什么……你沏的茶很好喝,谢谢。”时逸连忙摇头,他哪里敢把自己那些阴湿的想法剖出来给旁人看。

景焕笑了一下,也没追问,伸手去春在野兜里翻东西。时逸正羡慕地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就见春在野一边喝茶,一边配合地掏出来两个小罐和两个小袋子,景焕把那些东西拿过来,加进了自己和时逸的杯子里。

“喝吧,加了煎炼乳和蔗糖,很甜的,你应该会喜欢。”景焕道。

时逸看着变成乳色的茶水,喝了一口,心想自己弄错了,景焕应该不是狐狸精,书里说狐狸精会骗人,要吸人精气的,可景焕既不骗人,也不吸人精气,他只会拉着自己去晒太阳,而且茶真的很甜。

……喜欢。

头上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摸了一下,余光里,景逸也被揉了一把。

春在野道:“吃饭,要凉了。”

刚认识时,时逸只当他们都是住在同一间院子里的普通同门,春在野不爱吃云壑宗的饭堂,大多自己做饭,还要拉着时逸和景焕一起吃。吃的多了,时逸发现每次春在野做的饭菜都是自己爱吃的,之后才慢慢意识到,原来那些是景焕爱吃的,景焕和春在野似乎是旧识。自己只是沾了景焕的光。

春在野道:“这两天先别只知道修炼了,把我们的小院子布置一下,我买了桃符和小灯笼,然后来厨房给我打下手,要开始准备年夜饭了……你俩只许切菜不许碰锅灶,知道吗?”

景焕不服:“上次那是意外!你再让我试一次……”

春在野吹了吹手里的茶:“可以啊,不过只能再试一次,因为我们还剩最后一口锅,只够你再炸一次。”

时逸乖乖地点头表示不碰,他不知道该如何示好,又怕被丢下,大部分时候都是默默记住景焕和春在野的喜好习惯,或者直接听他们的安排。

景焕的喜好很好记,跟自己喜欢的几乎一模一样,连一些小习惯也完全相同。时逸一度怀疑他是喜欢自己,但很快就否决了。

时逸想,怎么会有人喜欢自己呢。

春在野的喜好要稍微难一些,得去发现,不过说难也不难,只要学着景焕是怎么做的就可以了,景焕似乎什么都知道,天生就讨人喜欢。

时逸想,景焕这么了解春在野,那么景焕一定喜欢春在野,春在野口袋里也总有景焕喜欢的东西,那么春在野一定也喜欢景焕。

时逸想,他们还愿意来找自己,这样就好。

三人住在一间庭院里,布置起来也方便。时逸有心报答两人平日里的照顾,里外里忙了两天,把三人的房间都布置得漂漂亮亮,院子大门上贴了春在野买来的桃符,三人各自的房间窗户上贴了时逸自己剪的窗花,连院里的梅花树枝桠都一枝一枝挂满了小红灯笼。

时逸还是第一次和人这样亲近地一起过年,他平日里大多安安静静地躲在小角落,今日却一早就被景焕抓出来晒太阳,梳洗打扮成清俊少年郎,套上了新做的红色夹袄。

“很精神,今日是漂亮的阳光菇。”春在野看见时逸这副模样时评价道。

蘑菇再精神也还是蘑菇。时逸不无悲伤地想……等等,春在野也觉得自己是蘑菇?!

阳光菇肉眼可见地蔫巴了一点,景焕见状揉了把阳光菇伞帽:“春在野很喜欢蘑菇哦,他也应是觉得你可爱,才用蘑菇比你的。”

他说也。

所以景焕也觉得自己可爱吗?

阳光菇又不蔫巴了。

除夕夜,春在野盛了三碗满满的饭,嘱咐着不许全吃完,尤其特意嘱咐了时逸,说除夕夜的饭要留一些到第二天再吃,这样才算“年年有余”。

“今日做的都是你们爱吃的,你两口味一样,挺省事儿,”春在野给他们一人夹了一颗四喜丸子,“来,团团圆圆。”

时逸心里一动,原来春在野是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的,而不是因为沾景焕的光吗?他伸碗去接那颗丸子,眼里亮晶晶的:“嗯,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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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快乐!吃好喝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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