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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晚饭好像端上来了一些汤汤水水,具体咽到嘴里是什么滋味,不知道;甜咸如何,不知道;吃了些什么,不知道。

蔺元清只是拿着筷子,把不锈钢的饭碗凑到嘴边,大口大口的扒着饭菜。浪费食物不是好习惯,他的身体也要求他必须多吃、少熬。

夜色如帷幕垂地,蔺元清坐在床沿上,看着窗外细细窄窄的一轮月亮,目光没有焦点,涣散到几近麻木。

他看见门口的岗哨点亮了灯,一阵整齐划一的卸弹装枪声,四名警卫完成了交接,依旧将整个大门把守得滴水不漏。即便看不清,他也知道,此时此刻安装在墙头的数十个360°摄像头正在四下旋转,用红外探头扫射院子里的每个角落。

插翅难飞。

房门被指纹锁刷开,滴的一声,慕麒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站在那里,像是一株顶天立地但奄奄一息的树。他应该是喝了酒,身上的酒精味道浓郁到扑面而来,混合着滚烫的少年人气息,落在皮肤上的时候都能把人灼伤。

蔺元清忍不住惊颤了一下。

慕麒酒后迟钝,没有捕捉到他这一瞬间不慎流露出的防备和惊惧,反手将门带上,踉跄了两步,走到床边上。蔺元清往后缩,他便往前探,眉眼深刻,面上浮着通红的酒意,舌头也有点不听使唤:“元、元元,我没喝多少,你别怕。”

蔺元清咬紧牙关不说话。

一天没见,慕麒却好像是和他分别了好几年一般,坐在那里,没急着去洗澡,絮絮叨叨起来:“我爸让我去应酬了几个他的朋友,下半年我会想办法把你转去我学校那边读,我们别在南方生活了,你不开心我也不会开心......”

蔺元清冷冷说:“你想要我开心,就把我放出去,再离我远点。”

慕麒愣了一下,说:“不行。”

他这个不行简直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蔺元清懒得再和他讲道理,冷笑了一声,用自己能想到的最刻薄的语气说:“你是个疯子,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慕麒的眼睛瞬间黯淡下去,头也垂了下去,他坐在那里不声不吭了好一会儿,闷闷的说:“我知道。”

又过了几秒,他又说:“连我妈都不要我,你也不要我,这很正常,我是疯子。”

蔺元清一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慕麒抬起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落水狗。他抬手摸了摸蔺元清的小腹,说:“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如果不是我的,那就更好了。”

蔺元清说:“你别做梦了。给你生和给陆玖歌生都不可能,我只会和我的爱人生育孩子。”

慕麒的头又垂下去。他可能真的是喝多了,今夜难得萎靡,好像这几天的气势都是虚张声势,酒后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瘪了。

“你爱我吧,元元。”他很小声的说,几乎是央求一样,半跪在床上,将头贴在蔺元清的腿上:“求求你爱我一点点,可以吗?”

蔺元清看了他几秒,神色陡然和悦起来。他抓着慕麒的手,贴在他自己脸上,后者瞬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眼睛像灯一样亮了起来。蔺元清微微笑着,语气很温柔:“可以啊。你放我走,让我去比赛,我就爱你。”

慕麒看着他,沉默了好几秒,这几秒钟的时间挣扎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他毕竟最后还是抽出了手,低下头去,说:“不行。”

蔺元清冷笑了一下,扬手打了他一个清脆的耳光。这一下没留力,打得他瞬间偏过头。侧脸迅速肿了起来。

“我痛恨用暴力解决问题。”他说:“但是你们家真的太下贱了,我忍不住动手。”

慕麒就那么别过脸,也不敢用手去捂火辣辣的脸颊。

蔺元清的语气很淡:“还有,你的爱也很下贱。别再跟我提了,我恶心。”

慕麒在床脚坐着,几乎要缩成一团。僵持了好几天,两个人慢慢就成了现在这个模式,蔺元清对他堪称喜怒无常,他这几天挨的打甚至快超过在他爸那里领受的频率。

他是囚禁者,是这座牢笼的主人,但是蔺元清一抬手,他就下意识的想躲。

慕麒抬起眼睛,眼珠子红得像在滴血。他说:“元元,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想说,我真的是为了你好。现在想扣住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爸为了保住慕霖的名声不会放过你,你要举报的那个人也不会放过你。你走出这扇门,面对的就是深渊。

他想说,我真的想保全你,你的事情我愿意为你去解决。

他想说,你......

但是蔺元清听到这句话之后,只是惊愕了一秒钟,然后就笑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对你?”

“因为我......”

“你的爱很下贱,别让我再重复。”蔺元清冷冷道:“你想说你是为了保护我?别让我恶心。慕麒,想保护我,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个时候杀出来,挡在我通往成功的路上,你就该死。”

在我被陆玖歌胁迫雌伏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冒着危险调查宋而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被姥姥的病情折磨得寝食难安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只会在我在通往成功的路上,爬得遍体鳞伤的时候,忽然跳出来,说“我是为你好”。

慕麒揪着胸口的衣服,看着蔺元清的脸。极冷,极艳,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真的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他踉踉跄跄的跪下去,伏在床边,几乎要贴在他小腿上:“元元,我求你,就放过这一次好吗?等把慕霖安排好,我保证带你姥姥去光复治病,我和你也去北方上学,这里的一切都和我们再无关系。”

他哽咽了一下,喉头仿佛有刀割,却还是泣血般说了下去:“......你讨厌我,我可以不再出现,但是这次你真的不能去,我父亲、我父亲......”

他手上染过敌人的血,权势是他的命,你真的不能去触动他的利益——

蔺元清垂着眼睛看他,半晌,嘲讽般笑了一下。

他抬起慕麒的脸,令他对着自己,动作很温柔。

慕麒好像就从这个动作的温柔中汲取到了某种力量和希望,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满怀希冀的看着蔺元清,脸上全是对于他回心转意的渴盼。

下一秒,一个耳光既快且响亮的落在了他脸上,打得他甚至倒向一旁。

“滚。”

他听到对方这样说。

陆玖歌跪在大门口,听到院子里的汽车引擎声渐渐平息,慢慢抬起头。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跪了两天,粒米未进,只是在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灌了些水。

陆令察下令宅子里所有人都不准理他,这几天没事的佣人都不用来上班,家里就他们父子两人,和偶尔出现的陆令察的秘书。

陆令察也当他不存在一般,该出门出门,该回家回家。陆玖歌白天跪在这里,晚上也跪在这里,全靠一腔意志力撑着。

可是他快撑不住了。

陆令察看到他的脸色,也知道他快撑不住了。他进门的时候,黑色的皮鞋油光锃亮,落在地毯上,很轻捷。

那皮鞋稳稳的落在陆玖歌眼前。

他垂着头。

“脑子清醒了吗?”陆令察的声音很低沉:“我看你还能再跪一天,就先不叫医生了。”

“......爸。”陆玖歌的声音嘶哑,刚开口就破了音:“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听话。”

陆令察冷笑了一声:“你难道还有不听话的机会?”

陆玖歌的脸上泛起一阵难堪,但被他自己咽了下去,他抬起头,尽量直视自己父亲那双深邃、冷漠、被岁月侵蚀的眼睛。

“我知道你介意我带累了家里,但是,那是我心爱之人。”陆玖歌说:“我对不住他,他现在落难,我必须帮他。”

陆令察的脸上浮现非常细微的讥讽:“我且不说那是个男人,陆玖歌,为了‘爱人’拼上前途,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种道理。”

陆玖歌没说话,两人之间蓦然沉寂下来。少年人看了年长的父亲片刻,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很冷:“你当然没教过,因为你根本没有爱人。你没爱过我妈,所以能放她去死,但是我爱蔺元清,所以我做不到。”

陆令察勃然大怒。

他的声音像是结了冰:“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嘴闭上。”

陆玖歌跪得很直,腰杆笔挺。他知道自己终于刺伤了他年长、强势的父亲,于是微微一笑,毫无惧色:“为什么不能提?这个家已经很多年没人提起她了,你也不敢提吗?”

“你没资格提她。”陆令察说:“我再说一次,你妈是病逝,你给我记牢了。”

陆玖歌轻声说:“她是得了病,但是那只是身体上的痛,止痛针、麻醉药,什么都能救她。你的冷淡和漠视,才是送她去死的真正原因。”

陆令察抬起手,就要压下来一记耳光,陆玖歌早有防备,就算虚弱至极,也勉力架住了他的手。

他扬着脸,用那双与母亲十成十相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令察。

“你欠她,陆令察;你也欠我。”他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溢出来的,压抑着这些年不见天日的恨意:“你救了我和蔺元清,就是救了你自己。你放我们去死,就是再杀你自己一次。”

陆令察的瞳仁几乎震颤,他罕见的失神,被长得比他还高的儿子架着手臂,怔怔地看着儿子的眼睛,眼眸深处泛起非常细微、非常隐蔽的痛色。

陆玖歌一把推开了他,因为反作用力,自己也跌了几步,几乎倒在地上。

他喘着气,说:“爸,帮我这一次。”

他说:“我妈在天上看着,这次,你还会因为自私放弃我们吗?”

陆令察半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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