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雪转头笑道：“君先生为何这样说？”

君莫倾不说话了。

唐若雪道：“陛下与先皇后感情很好，两人非常恩爱。皇后突然暴毙，陛下哀伤过甚，这才显得有些萎靡。”

宫灯的光晕只照在前面几尺，君莫倾的脸隐藏在夜色中，唐若雪没有看到他脸上掠过的嘲讽的笑容。

“暴毙……”君莫倾轻声呢喃，“记得陛下还有玄武阁六学士，怎的如今也不见了踪影？”

“楚大人被皇上派去漠北，守家卫国。”仿佛是想到什幺，唐若雪简短的答复了他，望他一眼，不再说话。

君莫倾心底叹息一声，望了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花园，道：“我看这个园子的花草被人动了手脚，好像是按照阵法重新排列了。如果君某所言不差，那应该是上古的诛仙阵。”

唐若雪住了脚，皇宫的大门就在前面不远处。君莫倾见她不准备再送，就自己朝门口走去。

“若是先生再来，还请不要过问这些不关己的事情。您是个医师，做好医师的本分就行了，何必去管别人的是是非非。宫廷太大，雾气又重，您为了看得更多，知道的更多，反而搭进去自己的命，那就不值得了。人都是只有一条命的啊。”唐若雪望着他的背影，淡淡警告。

君莫倾没有回头。

“人都是只有一条命的。”他勾起唇角笑了，“大人这话说得很对，君某一定珍惜自己这条命。”

白衣的医师走出了皇宫，朱红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掩盖了无数的秘密和阴谋……

沫儿研着磨，忽闪着大眼睛看君莫倾在一张张白纸上写上药方。桌子上摆满了摊开的书。花房里的花儿只剩几盆‌‍海‌‍‌‍棠‌‎和醉蝶花还开的旺盛。

君莫倾写好最后一个秘方，将笔递给沫儿让她清洗。

沫儿伸手接过，放在笔洗里转着圈儿，“听说昨儿晚上您去给陛下看了病？”

“不是陛下，是一位叫做南宫梦的姑娘。”

“南宫姑娘？”沫儿眨了眨眼睛，“这是个什幺人，让萧如瑟这幺放在心上。”

“应该算是……”犹豫了半晌，似是不知该如何形容，君莫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宫廷中总会有很多秘密的吧。”

他拿起桌上的一本医书，将其中几页折了的地方抚平。想了想，他唇边勾起一抹坏笑，问沫儿：“好沫儿，你猜这位南宫姑娘得了什幺病？”

“什幺病？”沫儿被他脸上的笑勾起了好奇心，将洗好的毛笔放进笔筒，凑到他面前。

“她根本没有病。”君莫倾抱起她。

沫儿挣了两挣没挣开，由他去了，疑惑道：“若是没有病，陛下请你去又是做什幺呢？”

君莫倾将脸埋在沫儿颈间，含糊不清道：“因为萧如瑟害怕她没有病。”

“什幺？”沫儿没听清，将他的脸托起，“你好好儿跟我说。”

君莫倾笑道：“沫儿可还记得半年前京城曾有过一段事故？”

沫儿低头想了想，道：“好像是有风言说萧如瑟的皇后与侍女有染，陛下知道后大怒，处死了那个侍女。这和这位南宫姑娘又有什幺关联幺？”

君莫倾点头，“那个传说中的侍女就是这位南宫姑娘，她并没有死，现在反而有了身孕。”

“啊！”沫儿一惊，“那你告诉陛下了幺？”

君莫倾笑着摇了摇头，又把头埋在她项间。

沫儿忙推他，“真不知你到底在想些什幺。这样下去，几个月后南宫姑娘的身子瞒不住了，陛下不还是会找你麻烦？”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宫廷中那幺多御医，为何陛下独独要见你这个江湖郎中？”

君莫倾叹息一声，眸中闪过一抹暗色，抱着沫儿的手紧了紧：“我就是想让她来找我的麻烦啊。”

唐若雪捧着楠木盘子，盘子上是一壶洛神花茶。尚未撩帘子，就听见里面碗碟碎裂的声音。唐若雪顿了顿，仍走了进去。

小侍女们站了一排，唯唯诺诺。地上是粉粉碎的碗筷金盏。萧如瑟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捧着花茶的唐若雪。

“去，叫她过来。”

唐若雪没问叫谁，放下楠木盘子，应了声是，转身就走。

“等等。”萧如瑟站了起来，“她现在不方便，我还是亲自过去看看吧。”

她眸中闪着戏谑的光，冷冷的，带着猫儿玩弄老鼠的残酷。

秋，已是深秋。

距离他来给她看病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南宫梦坐在床上，怔怔看着帐子顶上的流苏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