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婉眨了眨眼睛，鼻端还残留着酒香。狐狸村长的脸在眼前闪了闪，她皱起眉头，坐直身子。

脑海中的片段残留在胡媚手心金光闪现，在胡小离额头轻点，微微一笑，然后决然迎向花破子。

那个笑容绝美，嫦婉听到她垂首在胡小离耳畔道：“小离，你要好好的。”声音温柔，令嫦婉心痛。

胡小离得以幸免于难，或许是苏红出于内疚劝说花破子留无知幼儿一条生路，或许是胡媚所下法术的缘故，后面的事情不得而知。

嫦婉望向旁边的胡小离，他还没醒，眼睛紧闭，眉心蹙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嫦婉叹息，这一场梦做下来，仿佛经历了胡媚与韩凌烟的人生，她自己都有些唏嘘，胡小离恐怕更难以释怀吧。

“是你故意让我们看到这段记忆的吧。”嫦婉道，望向仍旧穿着大红喜服的村长狐狸。

村长笑弯了眼睛，也不欺瞒，点了点头：“我也是忠人之事。”

“是苏红吗？”嫦婉问。

村长笑而不语，指了指胡小离道：“妖王也该醒了。太阳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是啊，”嫦婉看向胡小离，唇边泛起一抹温柔，“新的一天开始了。”

大长老端坐在石室内那把胡小离曾经坐过的椅子上，尖脸上满是肃穆之色。

妖族各个部族的首领分列两旁，交头接耳。所有的声音被石室的墙壁反弹，全数收入大长老生满白毛的耳朵里。

“王上病危，我听到消息也实在是难过得很。但天命所在，强求不得，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册立新王，将妖族的气数延续下去。”大长老道，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座下的臣子们。

“情报可否属实？”狮王道，“我们都未曾见到妖王。”

蚌精点头附和：“妖王有妖元附体，即便极日珠力量强大，也不会要了王上性命。大长老还需找医者为王上再诊治一番。”

大长老白色的眉毛几乎屏蔽了他黑豆似的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们是不相信我的话？”

鹬精跳出来叫道：“大长老才是天命所归！胡小离他不过是只奶狐狸，妖力弱到无法化‍‎‎‍成‎‌人‍‍‎形，即便没被极日珠伤到，也没有能力担任妖族的王。只有法力高强的大妖怪才能带领我们收回二十年前丢失的土地。跟着胡小离，我们一辈子都要窝在这佛樱结界里！”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位部族的首领附和。大长老露出门牙，点了点头。

“既然意见不统一，我们投票表决。”大长老起身，权杖指了指左边，“支持我成为新王的站这边。支持胡小离的站到另一边。”

鹬精立刻蹦到了左边。狮王失望地摇着蓬松的大脑袋，站到了右边。

各部族首领们纷纷选择站定，明显右边人数多于左边。大长老黑豆眼望着左右两边，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用权杖敲了敲脚下地板，叫道：“你们固执己见，不愿变通，我也没有办法，妖族的王我是当定了！”

纯金的权杖落到地面时，石室右边的地板突然往下陷落，站在上面的各族首领没有防备，全数掉了下去。惊呼声和嚎叫声响起一瞬，刹间又被恢复正常的地板阻绝。大长老清了清嗓子，很是满意。

“这石室下面有禁锢结界，除非从上面打开，否则你们是出不来的。”大长老嘿嘿一笑，望向余下的部族首领，“你们都是有远见，有眼光的妖精，此事成后，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大长老。”鹬精眼冒精光，第一个谢恩。

大长老捋了捋胡子，石室大门轰然开启：“走吧，去看看我们的妖王。这个时候他应该是死了，若是没死……”

他哼哼了两声：“我们就送他一程。”

“送他一程！”鹬精随声附和，领着狼妖熊精等首领们跟在大长老身后，浩浩荡荡地朝胡小离寝宫走去。

胡小离躺在床上，听到殿外乱哄哄的叫嚷，擡起头，就见大长老披着镶了金边的斗篷走了进来。

大长老眼睛从头到脚扫视了胡小离一圈，见他面容愁苦，身体虚弱地团成一团，顿时得意起来，扬声道：“王上身体可好？”

胡小离摇头，还未答话，先咳嗽起来。

“如此严重。”大长老唏嘘，“若是好不了，就此殒命，妖族不可无王啊。”

胡小离的咳嗽声止住，黑色的眸子望向他，道：“那大长老想让谁当下一任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