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丹田中气息逐渐变得微弱，洛卿尘握紧苍玄剑，站定脚步。

“找不到他了。”苏浅道，声音也透露出疲惫。

他们跟邪神已经缠斗了半个时辰，既要保证自己不被满是毒物的烟气侵染，又要应对上古邪神的进攻。几番下来，体力渐渐不支。

“以守为攻。”洛卿尘道。

苏浅应了声，与他背靠背站着，努力打起精神，防备黑烟里不可知的危险。

“呵呵。”苍老的笑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判断不出方位，“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老道不陪你们玩了，这就送你们去阴间，做一对苦命鸳鸯。”

一条黑蛇在黑雾中游弋。洛卿尘挥动苍玄剑，斩断了蛇头。那蛇是烟气所化，断了的蛇头处喷出一股浊气，直击洛卿尘面门。

“小心！”苏浅道，催动圣火咒，将那邪气挡住。突然手臂剧痛，皮肤像是要裂开一般。苏浅额头沁出冷汗，咬牙隐忍。

“阿浅。”洛卿尘急忙扶住她倒下的身体，将她右手衣袖卷起，如同罗网般的血红丝线从本已愈合的伤口中央蔓延开去。伤口底下仿佛有一颗心脏，在莹白色的皮肤下跃动，妖异的红光映出纵横的血管，可怖非常。

洛卿尘抱住苏浅。黑雾幻化成无数条黑蛇，在他们周身游走，尖利的毒牙一次次掠过他的咽喉。

苏浅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洛卿尘左支右绌。那些碗口粗的黑蛇后伸出一个水缸大小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朝洛卿尘咬去。

一道金光飞入大蛇口中，然后飞出，大蛇悲鸣，狂躁地摇动庞大身躯，蛇尾将甘泉殿顶出个大窟窿。

那金色的物事飞回殿门口，在嫦婉面前邀功，口中衔着的一丈长的血红蛇信如同红绫，尚且滴着血水。嫦婉点了点头，那金色飞虫扔掉蛇信，钻入嫦婉袖中。

大蛇化作黑烟消散，邪神从烟中走出，唇边滴落鲜血。那条蛇信在地上盘旋了一圈，飞入他口中，消失不见。

“魔界金龟，”邪神浑浊的眼睛望向嫦婉，“玉靥是你什幺人？”

嫦婉不理会他，快步走到洛卿尘身边，担忧道：“洛师兄，你还好吗？”

“无事。”洛卿尘摇头，蹙眉望向怀中的白衣女子，“只是阿浅……”

苏浅已经完全昏迷，右臂奇异的伤口正以缓慢的速度朝全身蔓延。

“那是药石斛，等到蔓延至全身，她就会变成一尊石像，只剩一颗心还在跳动。灵魂也会被困在石头内，永世不得超生。”邪神冷冷道，略显阴险的眸子望着嫦婉，“既然你们与魔尊有牵连，我暂且放过你们。”

邪神冷笑着看了眼昏迷的苏浅，化作一股黑烟，飞出了甘泉殿。

“药石斛，”嫦婉喃喃，“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苗疆的一种巫蛊。”

洛卿尘望着苏浅毫无生气的脸，右手紧了紧，道：“婉婉，你随我一同回归子山，将阿浅放在丹朱师叔的碧水棺中。然后，我会去苗疆。”

“我也同你一起去。”嫦婉忙道，她对黑眸洛卿尘的感情还有些不确定，让他跟苏浅单独去苗疆是万万不能的。

其实这段日子本应是金眸的洛师兄占据身体，但不知为何他退位让贤，躲进了识海深处，嫦婉几次试图联系他，都失败了。

洛卿尘看她一眼，嫦婉坦然与他对视。洛卿尘移开目光，淡淡道：“好。”说罢，抱起苏浅，出了破败坍塌的宫殿。

嫦婉垂首，心中泛起一抹委屈。洛卿尘望她的最后那一眼，有种淡漠的疏离。是因为自己跟魔族的人扯上关系的缘故吗？可她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借助玉靥的力量，她根本没有把握逼退邪神。

或许洛师兄只是因为圣女生死未明，心情不好罢了。嫦婉想要说服自己，但心下仍旧郁郁。

夜色已深，甘泉殿内没有燃灯，漆黑一片。嫦婉站了许久，才朝外走。出了宫门，不辨方向，随着心意，来到一幢雄伟宫殿外。

殿外侍女东倒西歪，躺了一地。嫦婉脚下微顿，擡脚越过高高的门槛。

在皇案后找到胡小离的时候，他抱着个拳头大小的七彩坛，一脸落寞。

听到脚步声，胡小离擡头，看到是她，将脸扭到一边。

嫦婉在他旁边坐下，道：“人死不能复生。”

“我没有伤心。”

声音有些堵，显然是哭过一场。

嫦婉点头：“没有伤心，只是大仇得报后喜极而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