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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兔除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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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一篇

-----正文-----

中午试过晚上的宴席菜肴,管家便催着家下众人午歇,以备下午的待客硬仗。

柏兰冈似乎在卧房外间接了电话,迟了几步入内,卧室里已经漂浮着浅促的鼻息和轻柔细密的睡意。他拽下绸袍丢在床尾凳上,也不管那睡袍滑下来淌了一半在地毯上;他坐上床,掀开被子灌入一股风,旋即卧进了被人睡暖的被窝里。

柔软的、因为另一个人的体温而蔓延出温暖的床褥——他往奉星如那挪了挪,奉星如已经叫他连番地响动闹醒了大半睡意,他横出手臂,捞过自己的枕头,“你睡你的。”

但奉星如还是挣扎了一下,探出手,往他脸颊边上扫,像拍,又像抚摩,“乖,闭闭眼,马上睡着。”

柏兰冈看他这副分不清人鬼的模样,咬着臼齿牙根有点发恨地好笑:不知道又是在哪个野男人床上混来的招数,脑子睡蒙了来哄他——奉星如不论在他床下还是床上,都鲜有如此胆大妄为摸老虎胡须的举动——总好似有一条河横亘在他们之间似的,奉星如只在对岸边上遥望他,偶尔卷起裤脚下下水,但他似乎始终没有越过河面的意思。

但是他敢这样对别人,他同其他人之间有没有这条河,或许有——但不至于太宽阔,这认知令柏兰冈不快,然而他究竟也没推掉奉星如那只手,盯着奉星如的侧脸,好一会,才闭上眼贴着那只掌心睡了。

柏兰冈闻见自己细微幽曳的信息素——只是一个alpha正常萦绕的味道,他确定自己离下一次发情还有很远——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午休——在管家派人来敲门前,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果然下午佣人依言来叩门,柏兰冈睡足了一骨碌翻身落地,他洗了脸出来,手上湿淋淋的也不揩,一把抹上枕边人的额头,擦过奉星如的发缝才收手。“起床了。”

水痕挂在皮肤上,湿漉漉的,说实话不太舒服。奉星如抹去了他用掌心留下来的吻,点了点头。随后两人各自穿衣梳头,除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他们共享同一片简短的沉默。柏兰冈一身穿戴完整,在穿衣镜正立着端详自己,不期然碰上斜面的那一瞬抬眉挑眼,刹那间——就是这一抹不防备的时刻,柏兰冈似乎透过那人的皮囊,看见了那张照片里紧紧盯着镜头,冷硬而警惕的年轻人。

但蜻蜓在下一个眨眼的瞬间远走高飞了。镜子外的奉星如文质——驯静,去他的随便什么形容,他低下头卷起托盘上的领带来到自己的身侧,低眉顺眼,柏兰冈舌尖抵向牙龈,这个棘手到在军部留下爱恨两极的声名,劳苦功高又颠覆了自己亲手立下的血汗功勋的、拥有着专属代号的刺头,此刻一声不吭地给自己打领带,安静,恭顺,任劳任怨——甚至教人怀疑他是否从东洋偷渡来的日本小媳妇。柏兰冈像个高傲的皇帝轩昂地高站着,只稍微屈下他尊贵的头颅——以迁就他的爱妃,难免不是一种帝王的恩宠——他俯视着奉星如的睫毛、微微翘起的眼尾、鼻梁和鼻梁投下的暗区,底下的唇不太明显——奉星如似乎不热衷接吻——至少跟他不太热衷。

“了不得。”

柏兰冈闻言,才乜了眼斜向穿衣镜,一个得到殷勤服侍并赞美的帝王,自然有他的倨傲得意。奉星如拿起花簇往他驳头上的插花眼别好,都是花圃里就地取材的——今年花匠剪了些小朵木绣球和细条雪柳,缀在他这套深青底镶金线的战袍上,鲜妍夺目,也缓和了戗驳领太强烈的越权感。

他知道男人这身面料,毕竟他这身衣服最得裁缝师傅心水——金线是真正的黄金,镶嵌在美利奴羊毛里,三五步开外便以它浓郁的金芒昭示它的非凡身价。奉星如也只在此时此地多欣赏两眼,下了楼,要端着酒杯茶杯走走碰碰,他甚至不愿靠它太近。

柏兰冈选好了手表,推回表柜的抽屉,扣表链的时候,自然露出衬衫腕口的袖口——又是黄金,没有花里胡哨的镶嵌,就是一对实打实的金子。

他今天的含金量实在有点高。字面意义上的,含金量。奉星如别开脸嘴唇抿了又抿,才忍住太放肆的笑,在柏兰冈不解的注视里抬起手,想起他这身金装的奢贵,转而拿下台面上装领带饰品的托盘。“没什么,我先下楼吧,你要喝什么?”

“Rum,要金的。”

他走出客厅,到门边时,忽然扭回头,他们中间隔着诸多家私,离得远,因此柏兰冈只能隐约捕捉到他被空间削减的揶揄:“不愧是名震常青的柏二爷,含金量果然非同一般。”

来到楼下,已是忙得团团转的场面——小黄捧着册子向柏闲璋确认酒水,柏淑美手里也是一份鎏金勾银的花名册,他一水长发今天打理得柔光熠熠,又着一身赭石,相当亮眼。只是他神色仿佛有些不虞。奉星如踱步去,侧边瞟了一瞟,随后酙了杯酒。

“谁不得五爷中意?”

柏淑美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随后还给奉星如。这是他的定量,他那患了炎症的胃好好坏坏,江河日下,如今竟沦落到从奉星如这里混吃混喝的程度了——当然,除了奉星如,也不能是别的人,谁要吃他的口水?怪恶心的。

“搞什么,这么甜?”

奉星如晃了晃酒瓶,金灿灿的标签和红棕色的金浆,他神秘地笑,“cash cow——我不懂经济,但是我知道经济学和你们都喜欢这个词,我改个名,叫它tax cow——在18世纪的美洲大陆上,它可是给英吉利殖民政府赚了暴利税收。蔗糖蒸馏朗姆,酗酒使它堪比货币——为了一加仑酒,奴隶主可以随意交换奴隶。奴隶,糖浆,朗姆——北美殖民地上的血腥三角兄弟。1764年英国通过了《食糖法案》,给从英国进口的蜜糖征税。原料成本加重;1775年美国独立战争,这下子连原料都没了。不得已,美国人开始寄托玉米,毕竟他们国土上横着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好在玉米争气,果然酿成了。后来还成了他们的国酒——波本威士忌,连华盛顿自己都建了酿酒厂。”

“巧言令色。”对他这番着急卖弄,柏淑美以这四个字定性,“又从哪里学的,老大,老二,还是千乐?”

奉星如抿了口酒,不太满意,“我离了你们家的爷就不会走路了?”

“星如,说什么呢。”柏闲璋料理了酒水这单,正听见了他这话,警告般地回身走来。他解开衣扣抽出领带坐下,端起奉星如推来的酒杯先满灌一口。他这话令奉星如无端联想到某部抗战片的经典桥段,倒教他自己幽默了一把。他矮身后靠,用同样闲适地姿态学出那句话:“我说,二位高见。”

男人显然是知道这个著名桥段的——柏闲璋脸色迅速一变,惕着眉眼伸出手隔空点,可惜恰逢柏兰冈盛装亮相,奉星如起身迎去,远远地听到楼梯边传来的小两口的对话。

“怎么样?”

“很靓。”

柏淑美歪了身子,不耐烦听这班腻歪话,问柏闲璋,刚才什么意思?柏闲璋为他满了杯酒,“他那句话前头还有一句,stank tones,fun of foolish talk.”

柏闲璋毫不顾忌他的脸色,笑出了微妙弧度,仿佛有一种莫名的胜利。他补充道,“翻译过来,奇腔怪调,满嘴放屁。”

他太过分,柏淑美横他一记眼刀,“倒也不必劳你大驾,我听得懂。”

柏闲璋朗声大笑,见弟弟这一对虚假的贤伉俪终于双双登场,而柏兰冈更把自己打扮得——不似个人,倒像一樽会动的奢侈品。也不知道是为了给他老婆增光添彩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总之相当令人费解——他从头到脚都堪称闪闪发亮,喷了金粉的摩丝背头不必说,连皮鞋都蹭得反光,柏闲璋拧着眉头上上下下端详他许久,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千乐呢?”

他扭头环顾,人也该齐了,唯独少了他们的最应该被万众瞩目的新家主,“千乐呢,怎么还不下来?”

奉星如意识到或许柏千乐那里有些情况,于是他果断抛下了自己闪闪发光、奢华璀璨的丈夫,到楼上去寻他那还舍不得亮相的小情人。

果不其然,叩门却无人应答,奉星如等了一等,随后拧开把手推门入内。柏千乐这里不要人伺候——而衣服扔在客厅沙发上乱七八糟,同时内间传来斥责声。

奉星如掩去笑意,来到衣帽间,只见一道叉着腰、宽肩阔背的背光身影——那真是一个雄厚、精壮、力量充沛、盛气凌人的肉体,连火气都裹挟着年轻帝王高涨的胜负欲望,正是他不容分说的刚愎,狂暴竟然也赋有魅力。很难说是因为肉体的性还是权力的性——在激发性激素与荷尔蒙的过程里,二者密不可分。

奉星如叩了叩玻璃板,柏千乐才肯回身,手机还在通话,他像是被臣子悖逆了一般勃然大怒:“我说过别进——”

那双眼睛触及奉星如,盛怒的帝王霎时哑火,奉星如并不畏惧他的锋芒,踩着一地敌军陷落的丢盔弃甲上前,拉开玻璃藏柜,选了几只手表、袖扣、项链托在盘子里端向他。

柏千乐扭过脸去挂了电话,乖乖捡起衬衫披上,奉星如为他穿领扣打领带,做好这些,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生气么,也是好看的。”

柏千乐于是垂在他掌心里蹭了蹭,“你们等我很久了?”

“也还好,只不过我看他们都在,上来看看你。想必你是被什么绊住了,不肯亮相呢。”

套好马甲,挂上银搭扣,奉星如趁他低头系袖口,抓了抓他的额发。“等下让人来给你梳个头?”

柏千乐说好,奉星如便去拨电话叫人。柏千乐隔着墙滋滋地喷香水,他转出来,人还没到,先扑来一股暖融融的脂粉香味。

一个男人用这样的香水是不是腻了些——但他本人的信息素可谓万花争蕊,比这还烈得多,奉星如习惯之后竟然也接受良好。这股香花脂粉缠着他,就那么两分钟的接触,奉星如下楼后已然惹上这段风月,花香和粉妆的醛味包裹着他,令柏兰冈歪了鼻子,脸色更臭了。

“怎么了?”奉星如抬手闻了闻自己,不敢置信,这点味道不至于就让男人甩脸色吧?柏兰冈自己不也顶着香水招摇过市,何况他们alpha的味道——那才是极尽夸耀之能,恨不得八百米开外都要彰显自己优越的基因。

“过敏。”

楼梯传来笃笃的鞋跟声,柏兰冈言简意赅,撇过脸走开了。奉星如莫名其妙,柏淑美撩了一眼,很习惯了,用他惯有的阴阳怪气的腔调冒冷气:“他什么时候不过敏?多余理他。”

柏千乐下来讨了一杯酒,捏在手心晃荡,柏兰冈不在,他仰起头,奉星如便俯下身子在他额上印下一吻。他又成功了,年长的情人总教他称心如意。

会梳头的姑娘给他抓了个背头,他额枋饱满,下颌圆阔,剑眉圆目,厚唇高鼻,越发衬得他英姿勃发。要撑起后拢的背头,有骨有肉才是上流,显然,柏千乐生了张好脸蛋。

奉星如摸着他的脸颊,很难舍这幅盛景,又亲了第二下。

柏淑美摸着手机回消息,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碰巧错过了这一幕,碰巧也需要时机罢?柏闲璋掩着唇边重重咳了一声,奉星如依依不舍地收手,来到他身边,只听大煞风景的柏大少爷指着花名册煞有介事地问:“人都记得了?”

打蛇七寸,奉星如心虚了,含糊混道:“七八分熟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跟着太太、二少爷再认认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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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大师一把创下除夕番外过完年好多天才更上来的盛举。

闲话休提,大哥的面料原型世家宝的达利系列,二哥的也是世家宝的宝箱系列,24k真黄金丝线。下午把图片整理一下发围脖上。

梗:“我说,总座高见”出自电影《大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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