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装,奉哥娶姨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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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明日较今日更吃紧,货币一日一换,从纸钞变成银圆,法郎,金圆券,昨日的一沓钞票,一觉醒来兴许连袋面粉都买不到。南京、重庆两立,延安远在天边;势力太多而人心太散,世道不济,他们这南方的小城几乎成了孤岛。街面上鲜有行客,挑夫歇了担子在墙根棚下吃一碗热茶,空气里除了战后的冷淡,还弥漫着浅浅浮动的药腥。
那药的苦腥来自衖堂最深处的老洋房。墙漆是有些剥落的,灰黄色,灰粉色,腻子剥落处露出粗粝的砾石。这房子不见得光鲜,但架构很有它曾经豪迈的底气——几根半嵌的爱奥尼式柱,做了些四棱八角的窗台,窗子自然都拢得比女人的内衣还紧密,像严守什么秘密。窗棱倒漆了新的猪血红色。门楣倒还算干净,但门板终日深深掩着,只露一条细微的缝,缝里幽深洞黑,街边的小孩常常靠近了凑上脸往内才一觑眼,便呼啦啦你推我攘地散开。
那漆黑的一线天,有种神秘的恐怖。报童清晨要特意将《时报》叠上一叠,才能卡进那天逼仄的缝。每日的报纸像一种声明:这终年不见天光的门洞里,尚有活气。
偶尔那扇门也会吱扭扭——咿呀,随后头发梳得齐整、系着蓝麻布围裙,紧身袄子黑麻窄脚绔的老妈子挎了藤篮出门,倒马桶的街坊见了,也招呼:
“蓝妈。”
“哎,陈太太。”
“你们奶奶好喔?”
“你们小姐好喔?”
“今天鸡蛋不鲜。豇豆蛮可以。”
“哎。”
于是仍旧各归各路。
蓝妈挎了藤篮回来,她连推门都极轻微——仿佛生怕那生锈的活页惊动日光,贴着门缝钻进去了。门缝的扩张程度,只如书页卷了边角。
房子太暗,白日里也点起一盏小电灯——灯下斜签一抹骨立的影,光泽的墨绿色生丝似水,波澜出电一般的亮光。
指甲涂上浓郁的红,夹着酒杯,眉目笼罩在一片愁郁里,蓝妈在裤边抹了抹手,他愁眉不展,她也不敢高声说话。
“奶奶,摆早饭?”
“随你吧。”
“奶奶,你又没胃口了。”
那暗红色的指甲在灯下一晃。绿色的裙幅缓缓摇曳着,潮水一般褪回楼上。
蓝妈对着那绿色消失处暗叹一声,摆头。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奉少爷娶了她家少爷填房,却宁愿在外头挤着宿舍。他就这一栋房子,如今越发连家也不敢回了。
也不知造的什么孽,她家少爷终日悒郁,姑爷偶尔回来一趟,陪着吃饭还好些;姑爷不在时,柏淑美是连搪塞都懒待了。
出嫁前一路从北边避难南下,他路途里一直怀持着一种压抑的欣喜,是蓝妈服侍他多年少见的喜气;但自从那新婚夜久无人烟的岑寂,他眼里的那股喜悦像骤然垮塌,连生机都萎靡。
灯下还悬着红红紫紫的花绸,楼梯墙纸上还帖着囍字,大大小小,落了灰,红不红,新不新,旧不旧。
她知道,她的少爷仍在等,还没有完全心死。
她不知道,她的少爷曾经很伤了姑爷的心。满腔赤诚,原来不过美人拈花一戏。
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等到夫婿再次垂青,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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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微博抠出来的脑洞,想想还是搬过来。那个短一点就不搬了,想看的可以去大眼仔翻翻
有模仿张爱玲的写法,就当练笔了吧,正好一直想写民国背景的女装五妹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