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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恒言,你要自己想。”

-----正文-----

激动的余韵久久不散,他们在餐厅落座,徐恒言眼睛还发着亮。

他叮嘱沈邀:“回去之前记得提醒我去买一个玩偶。”都列进日程提醒里了,还要告诉沈邀,生怕自己忘记。

回程机票早就预定好了,就在明天,沈邀看起来想说什么,但徐恒言兴致很高,把菜单推给他,自己撑着下巴看隔壁桌过生日的热闹。

在外面,徐恒言像一朵鎏金的花,很难不吸引别人的注意,他真心祝贺的目光一再克制下,只能称得上友善,可小女孩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么多陌生人祝贺的声音里,她把蛋糕率先分到他的手上,一句温柔的“生日快乐”,就让她喜出望外。

沈邀点单点得频频走神,他对徐恒言的关注深入得过分,有意想要遏制这种苗头,却一再放任。

“点好了吗?”

“嗯。”沈邀不知道自己点了什么,随意念了几个菜名,就把菜单放到一边。

徐恒言吃东西很克制,沈邀以为他只会象征性吃一口,但半个都快吃掉了。

沈邀看不出蛋糕的特别之处,好奇道:“有这么好吃?”

“不是……”徐恒言让奶油在口中化掉,仔细咂摸着过分甜腻的味道,轻轻摇头,说:“原来生日蛋糕是这种味道。”

徐恒言不可能没吃过生日蛋糕,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并不难懂,让沈邀在意的是,就在方才还流光溢彩的面容,一瞬间就黯然了。

沈邀的心脏像老式电灯,被拉了一下开关,也跟着暗下来。

徐恒言把剩下的蛋糕吃完了,没想过分给沈邀一口,沈邀只能看着他仿佛吞咽苦涩一样,每一口都吞得很慢。

沈邀觉得自己爱的是这个时刻的徐恒言,但是衷心希望徐恒言以后可以永远不要有这种时刻。

“待会儿吃不下饭了。”沈邀揩掉他唇角的果酱。

徐恒言伸出舌尖舔了舔,像是现在才吃到让他开心的东西,稍稍雀跃起来:“不会啊,你点的刚好都是我想吃的。”

沈邀笑了一下,他就算再不过心,也知道这种游乐园餐厅的食物不合徐恒言口味。

低劣的谎言把戏居然也讨好到沈邀,他作势把菜都往徐恒言那边挪,说:“那得多吃点,别浪费。”

徐恒言哽了一下,勉为其难咬了口牛排,嚼得腮帮子都累了,也没能下咽,好不容易吃下去,去夹炸物,磨得他上牙膛疼。沈邀在他脸色凝滞的时候,就把自己面前的意面换到徐恒言面前:“你吃这个吧。”

“你是不是嫌我多事?”徐恒言对他的语气很多疑。

“没有。”沈邀知道怎么哄他,怕被人听到似的压低了声音,“这里的厨师水平太差了,下次再来,晚上就回市里吃饭。”

沈邀的“下次”搔到徐恒言的痒处,还说着“本来想让你一整天都开心”的话,这里是带着真心的,沈邀开始觉得回去之后可以重新做一顿更好的,徐恒言需要被爱、被照顾。他是精心养在温室里的玫瑰,为什么要移栽到其他地方。

徐恒言发现沈邀看自己出了神,认真的样子看起来很呆,平时的游刃有余看不出踪迹,有点像小时候隔壁邻居养的大狗。

徐恒言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忍不住发笑:“想什么呢?”

沈邀一把拉住他的手,指腹下意识摩挲着:“有些事……”沈邀停顿了一下,迅速否定掉原先的想法,他笑了笑:“等回去以后再说吧。”这段休假已经到了尾声,句点该是幸福美好,沈邀不急于这一时。

徐恒言预感到什么,心头一跳,但沈邀的笑意如同幻彩泡泡,于是他怔愣之后,也笑着颔首,说“好啊”,没有戳破。

桌面上的食物大部分进了沈邀的肚子,从小到大都被说吃猫食的徐恒言,既羡慕又匪夷所思地看着沈邀轻易吃掉这么多东西,感叹道:“你真的吃得好香。”

但之后,徐恒言盯着沈邀的视线偏移方向,这两天都快有触觉记忆的手蜷缩了一下,沈邀腹肌的手感在掌心复苏,徐恒言却难以抑制地想到刚刚那些食物变成脂肪后的样子,精神了起来。

他旁敲侧击:“酒店有健身房吧,我们回去的时候应该还开着?”

沈邀没太注意,看了眼时间,说:“开着吧。你想去?”

“我就不用了吧。”徐恒言瞄了眼自己的盘子,又瞄了眼沈邀的。

这提示对沈邀来说够明显了,他失笑:“健身房就不用去了,回房间做别的运……”

徐恒言的手机忽而响起,他警告性瞪了沈邀一眼,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

“和你的包养对象还没玩够?”

徐恒言脸色一僵,与沈邀说话时前倾的上半身向后靠在了椅背,抿了下唇,声音也绷了起来。

“怎么了?”

“马上回家。”大哥下的指令简单短促,语气生硬。

徐恒言顾不得小心翼翼,满腔的抗拒让他脱口就是一个“不”字。

电话那头的沉默让徐恒言收拾回一些理智,补救地解释:“已经定了明早……”

大哥不容置喙道:“就今晚。现在、马上去机场。”

“为什么?”

沈邀把手放在他手背上时,徐恒言才意识到自己该压一压音量。

“这么突然,总有一个理由吧?”

大哥仿佛就在他面前嗤笑一声似的,徐恒言像小时候那样,提心吊胆地反省自己做了哪些错事,心虚得大气不敢出。

“他现在就在你身边吧?”大哥说,“可妈却进了医院。”

大哥没有给他说任何话的时间,把电话挂了,屏幕里的忙音响到自然结束,退回到主屏的画面,很快就跳出来自大哥的微信。

他只发来了一张照片,上面是徐恒言和沈邀在游乐园里牵手的背影。

大哥也许耻于跟他说话,直到屏幕熄灭也没发来其他的话。

徐恒言求救般往沈邀脸上看去。

沈邀不知何时坐在了徐恒言旁边,看到照片时,眼皮飞快地颤抖着,他抬手按了按。

“我要去机场。”徐恒言深呼吸了一下,眨了眨眼,逃避地把视线移开,“你……”

“先回家把衣服换了。”沈邀顺畅地接过他的话,替他说出安排,“我送你去机场。我会等明早的飞机。”

九点,烟火秀准时开始,徐恒言和沈邀坐上与人流相反的车,布满灰尘的后窗将焰火模糊成转瞬即逝的彩色像素,将他们带离了象征欢乐和童心的游乐园,驶向成年人的现实中。

目送着徐恒言离开的沈邀在机场外站了一会儿。

摸进裤袋空空如也,他问旁边拉客的大哥借了支烟,三两口吞云吐雾,又觉得没有意思,把烟夹在指缝自燃。

徐恒言赶的是最后一趟航班,从下车到登机都很紧促,简略的道别可以理解,徐恒言歉意的眼神也可以被体谅。

只是沈邀在想,他们错过的烟火秀、没买的玩偶,是不是会在没约定好的“下次”里兑现。而徐恒言说的“再见”,会在明天之后的哪一天。

没人回答。

沈邀慢慢抽掉了那支烟。

徐恒言落地后没有回家,司机等在外面,接到人立刻开往医院。

大哥没再给他任何消息,无论是他还是父亲,谁都不接电话。徐恒言很没办法地问了司机,司机却说:“小少爷,你去医院就知道了。”

徐恒言攥紧手机,发现这也是惩罚之一。

折磨他的忐忑不安,让徐恒言刻意地把沈邀排除在思绪之外,连想起他的名字都会觉得愧疚。

推开高级病房的门,母亲靠着堆叠的软枕,小口喝着保姆喂的养生汤,她看见徐恒言,第一句话是:“你太丢我和你爸爸的脸了,你知不知道你叔叔他们怎么说的?”她的手揉着心口,仿佛替徐恒言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父亲和大哥一坐一站,谁都没说话,给徐恒言的压迫感一点没少。他们连眼神也欠奉,父亲给了母亲安抚的眼神,大哥则一下一下地给母亲顺气。

他们不费吹灰之力给徐恒言营造出一种局外感,好像被排斥是他应得的,谁叫他做错事情,除了认错别无他法。

徐恒言真的很想沈邀了,说着不能,可根本控制不住,因为想到他就全是快乐的事,他喘不过气的时候,希望找个地方躲一躲。

但就连这样的想法也是错的,母亲对他止步不前的举动有了其他理解,说着“吃不下”把保姆拿着的汤碗推开,转头拉着大哥说:“你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徐恒言只好为所有举动道歉:“爸、妈、大哥,对不起。我会挽救……”

“怎么挽救?”父亲沉声问。

“找到照片的来源,让对方删掉,封锁所有有可能曝光的渠道……”

“那是你小叔发给我们的。”父亲不耐烦地打断,“他早就找到拍照的人了,保证绝不会散布出去,毕竟整个徐家都丢不起这个人。”

“林小姐。你还记得吗?”大哥看着他,皱起了眉头。

徐恒言不可能忘记这位林小姐。他点点头。

大哥说:“照片是她拍到的。她现在跟小叔的儿子订婚了。”

徐恒言晕乎乎的,搞不清对方的动机,也不明白当下的局面。

父亲已经不想多费口舌了,他叫了大哥的名字,说:“你妈妈不能受刺激,把他带出去说话。我们放纵他太久,以至于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你教会他,把他重新带回正轨。”

徐恒言抿着唇,连母亲的床边都没挨上,又被大哥带出病房,但他是没有反抗的资格的,父亲一句话否定了他几年的努力,他灰溜溜地跟在大哥身后,医院走廊里顶灯的冷光拉长大哥的影子,徐恒言就被罩在阴影下。

“妈身体怎么了?”即使多余,徐恒言还是忍不住问。

“轻度高血压,生气以后头晕胸闷。医生说休养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徐恒言轻吁一口气。

大哥话锋一转:“你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跟林小姐相亲吗?”

徐恒言被问得一愣,回忆起林家的背景:“天信资本?”

大哥颔首:“集团需要转型,如果你们联姻,两家合作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出,你会是新公司的负责人。平稳过度后,父亲会从董事长的位子上退下来,把集团交到我手里,我们两兄弟将会携手完成整个集团的改革。”

这么大的事,徐恒言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有些匪夷所思:“之前什么都没告诉我。”

“你不聪明,但很听话。”大哥的笑和头顶的光一样冷,“爸是这么以为的,他和妈都觉得你不会忤逆他们。一个说要自立门户,却依旧进入服装业的孩子,父母当然有理由认为他的‘不听话’是口是心非。那么在婚姻这件事上,认为你会服从安排,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么?”

徐恒言想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看着很陌生的大哥,无力辩解着:“我喜欢设计服装,跟他们没关系。”

大哥眯起的眼里隐约有嘲弄意味:“最好是。你还喜欢女装,但你只敢私底下穿穿,就算我知道,你也没在我面前穿过。”

“……什么意思?”徐恒言天资愚钝,语言的深意他总领会不到。马不停蹄的归程让他疲惫,他用力揉了揉眉心,却没能缓解翻涌的困倦,身形打了个晃。

大哥抿着唇,无法对他说出更多讽刺。

徐恒言随意抬了抬嘴角,找了个位置坐下,灯光直直刺进眼底,他随意地用手臂一挡,闷声问:“那现在要做什么?要我把林小姐抢回来订婚?”

过了一会儿,大哥才走到他面前,徐恒言动作不变,看也没看。

声音由上至下:“林家已经指定了新的分公司负责人。接下来集团董事会换届,林家会是小叔最大的助力。”

“那我还能起什么作用?”父亲要大哥把自己带回正轨,“哪条路才是正轨?”

“无关林小姐也无关集团。和你的事业、癖好、包养对象也没多大关系。”大哥推开他的手臂,徐恒言缓缓睁开眼,大哥的脸在光晕里忽明忽暗。“徐恒言,你要自己想。”大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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