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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路途中的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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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生活中可没人是杰森·伯恩。

-----正文-----

在春奈喊出“贝尔摩德”这个代号的时候,比尔就意识到事情有变,但是已经晚了。

他猛地往远离哈雷的方向一打方向盘,期望能这样远离那个被称之为“千面魔女”的可怕女人,车头往侧面猛然一歪,砰地撞在了在旁边车道行驶的一辆汽车的车门上。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尖锐的鸣笛声顿时响成一片,各个都在谴责这个在车流中忽然变道的疯子。

就在汽车偏向一遍、因为撞击声而猛然一震的时候,春奈和贝尔摩德同时开了枪。

“砰!”

两声枪响重叠在一起,两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一起响起来,分不出什么彼此。撞击的那一下摇晃影响了春奈的瞄准,她这一枪没打中,子弹斜斜地擦着贝尔摩德的头盔飞了了过去,离她的头颅还足有十几厘米;春奈见一枪不中,刚想要补第二枪,那驾驶着摩托车的女人就猛然加速,那辆哈雷就好像一辆矫健的黑马一样消失在了车窗框起的方框之外。同一时间,已经大幅度地偏离了刚才行驶的车道的汽车开始无目的地摇晃,不断向一侧偏移着,在一阵阵尖锐的刹车声里不断磕碰着任何没有来得及躲开它的车子。

春奈在颠簸中不断摇晃,系在她胸前的安全带已经因为撞击自动卡死。她的一只手仍紧握着手枪,用稍微有点颤抖的语调开口:“比尔——?”

……贝尔摩德不可能击中目标。贝尔摩德当然不应该能击中目标,她开枪的那一瞬间比尔往一侧猛打方向盘,理应已经偏离了那个女人枪口的瞄准范围。春奈不是也没能击中目标吗?但是……

但是比尔没有回应她。比尔也没有握紧方向盘,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一侧,在汽车的后视镜里,春奈能看见一些猩红色的液体从他的太阳穴上的那个血洞中汹涌地流出。

随着又一声巨响,失控的车子猛然撞上了道路中央的护栏。

“我得手了。”贝尔摩德的语气听上去还是慢悠悠懒洋洋的,好像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怎么改变,“那我撤退了哦。”

她好像挺兴致勃勃的,琴酒的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皱着眉头反问:“你这么着急要到哪去?”

“去看基安蒂的热闹啊,”贝尔摩德用一种堪称无辜的语气回答,“我听说你强迫基安蒂穿了一件米色的长裙。恕我直言,Gin,上次朗姆那边要举办那个什么什么庆功酒会的时候我都没见过她穿长裙,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呀。”

贝尔摩德这看热闹的心理大概就跟看肌肉壮汉(比如说伏特加)穿女装一样,或者说基安蒂穿裙子可能比伏特加穿女装还罕见,也不知道她真的去找基安蒂了这两个人会不会扭打在一起。琴酒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很无聊,于是只是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

然后,他发动了保时捷。

“我们不留在这里看了吗?”梅洛问道。在层层叠叠的楼宇之后,仍然能看见米花中央医院的方向有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不必了,”琴酒用那种任务中惯常的冷漠语调回答道,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犬齿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烁着一种残忍的光泽,“不会有其他变数了。”

随着最后一次使汽车停止的撞击,春奈的头避无可避地磕碰在前排座椅的椅背上——撞击还没剧烈到会使安全气囊弹出的程度,但是已经足以让她感觉到鼻子一酸,一行血珠从鼻腔里滚落出来。

可现在她已经没时间检查撞击流血的鼻子或者显然已经死去的同事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此刻,已经有几辆汽车打着双闪在她身边停下,不用几十秒就会有一群热心市民来检查她这个车祸受害者的现状……她依然因为刚才的撞击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额头上有个地方疼得厉害,可能一会儿就会出现一个骇人的血肿,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春奈抖着手指接通了这次行动的公共频道。

“黑衣组织已经发起了袭击!”她厉声叫道,不知道她的预警还算早吗?贝尔摩德是不是已经像是黑色的死神似的跟上了她的其他同僚?“没时间等离开这片区域了,现在就开始计划!”

一个褐色头发的大个子开着一辆灰色的轿车,车后座上坐着另外一个外国人。

如果有人之前在米花中央医院的急诊大楼里的话,就会发现这两个外国面孔正是在板仓卓的病房外面奇怪地手脚缠在一起、好像要打架一样的那群外国人之一。

此刻,褐色头发的大个子正小心地尾随着街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车流正经过一栋气派的、墙壁上镶嵌满闪闪发光的钢化玻璃的大楼。他的眉头紧皱,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坏消息正从他的耳机里响起来。

他的耳机之中,一个混在在嘈杂的噪音中的女声正语速很快地说着:

“黑衣组织已经发起了袭击!没时间等离开这片区域了,现在就开始计划!”

这是春奈的声音,但是春奈和比尔的车子应该就跟在他们后面才对。大个子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比尔驾驶的轿车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他们没转过刚才那个拐弯?

“什么?”他的其他同僚在通讯里惊愕地问道。

“我和比尔被贝尔摩德袭击了!比尔他——我不知道——但是他可能已经死了!”春奈的声音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喘息,“他们一定已经开始动手了,你们也要小心!要注意黑色哈雷,贝尔摩德骑着哈雷!”

大个子一边紧紧跟着那辆面包车,一边环视四周,附近的车流中并没有黑色的哈雷,但是谁知道那些平平无奇的车辆中又混着几个黑衣组织的人呢?他们的上司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因为片刻之后,上司沉着而又冷淡的声音从通讯中响起。

他们的长官说:“现在就开始夺取板仓的任务。”

大个子忍不住皱紧眉头:“但是……”

但是这里他妈的是闹市区!上班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可为什么街道上还有这么多无所事事的人在乱晃?他们都没有工作要做吗?大个子狂乱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和车辆,要是在这里跟黑衣组织交手,势必要波及到周围无辜的司机和行人;更况且这里有不是美国,他们在这地方和FBI一样没有执法权……

“没有但是,杰森!”他的上司高声打断道,“如果现在不动手,被追猎的就是咱们!”

杰森报以几秒钟的沉默,然后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他的搭档。在此之前,他们执行过很多这样困难的任务,在国内,或在中东的某些地方,伊拉克和阿富汗……在每一次任务之前,他们都曾或多或少地怀疑任务难以成功、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顺利活过这个夜晚。可是此刻他们依然幸存。

他的搭档沉默着向他点了点头。

于是杰森一脚踩下油门,提高速度向那辆载着板仓的、属于黑衣组织的灰色面包车行驶过去。

“……是,长官。”他咬着牙回答。

风见裕也谨慎地往身后的街道上扫视着。

跟踪的人换了一波……刚才那辆黑色轿车在他们的面包车转过弯之后就看不见了,有辆白色车子稳稳地缀上他们。对方跟踪的其实还算是挺谨慎的,知道半途更换车辆以免引起怀疑,可惜这辆载着板仓的面包车上的三个公安各个都神经紧绷,这点小变化没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风见之前当然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他们成功带走了板仓,但是立刻就被黑衣组织的人发现了。那些亡命之徒真的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闹市区域发动对公安的袭击吗?他们确实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但是在这种光天化日之下动手,跟恐怖分子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风见不能肯定,或许那些家伙个个都是疯子……

面包车上的三个人严阵以待,他们在发现跟踪的车辆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乘坐其他车辆的同伴,援兵正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其实按照逻辑推测,如果他们维持这样胶着的状态,黑衣组织的人很可能更愿意选择在目击证人不那么多的地方动手抢夺板仓,而同样,在人稍少些的街道上,公安方面也能放开手脚对付这群罪犯,不用担心波及到附近的无辜行人了。

他正想着,就看见一辆灰色的轿车从外侧车道上迅速超过一辆辆车,正逐渐赶上他们。在最开始两秒风见并没有在意,他以为那只是个急着赶路的司机,按照对方的车速,那辆车在几秒钟之内就会超过他们的面包车。但是事情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发展:那辆灰色轿车确实是迅速加速直到与他们齐平,但是旋即就稍微放慢了速度,然后毫无征兆地往边上一撞——

砰的一声闷响,那辆轿车狠狠地撞在了面包车的侧面,两辆车都猛然震动了一下,面包车侧面的车窗啪地延伸开一道惨白的裂纹。风见在撞击发生的瞬间就抽出了手枪,与此同时,在这样近距离的情况下,他终于看清了坐在那辆灰色轿车里的人们:驾驶座上开车的是个棕色头发的大个子外国人,而汽车的后座上则坐着另外一个个头略矮些的外国人,此刻,轿车后车厢的车窗正缓缓降下,那个个头略矮的外国男人转向面包车的方向,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突击步枪。

——一把他妈的突击步枪,在东京的闹市街头。

“小心!”风见大声喊道,他没拿枪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同事的肩膀上,粗暴地把对方的身体往下压,“趴下!”

或许他看错了那群黑衣组织成员,那群疯子各个都是货真价实的恐怖分子!

一连串枪响爆裂似的在明媚的日光下响起,惊飞了在摩天大楼前的广场上觅食的鸽群。

佐藤警官是在急诊大楼的楼下找到一脸焦急的高木涉的,彼时,她脸上蹭着好大一块黑色的污渍,整个人看上去跟在熄灭的火堆里滚过一样。

一看见佐藤警官的身影,高木就忍不住走上前去。

“你可算是出来了!上面火势那么大!你又一直没有出现,我以为——”高木紧张地说道,他的声音稍微有点发抖。

“没事,发生爆炸的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我不得已耽搁了点时间。”佐藤和美子疲惫地回答,听听她说的这话,“发生爆炸的那个房间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她加入米花的警视厅之前可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句子来。

可惜的是,那间病房里似乎有什么极为易燃的物质,火势扩散得非常快(看现在到场的消防车的数量,以及从消防车上高耸起来的云梯,也可以意识到这一点),当时现场还有其他被爆炸波及到的伤者,佐藤最后只能保证转移了现场所有的伤员。

而那个被病房里的其他人称之为“社长”的死者……那个社长现在很可能正在案发现场静静燃烧。

凶器以及现场可能是物证的东西一件都没带出来,如果消防员们的动作再慢一点,可能整个案发现场都会被烧成焦炭。

这案子的现场被破坏成这样,可能最后真的会变成一桩悬案,就算是工藤新一亲临也没法解决了。佐藤摇摇头,把这种不愉快的想法暂时从脑海里赶走,她看向高木,后者的脸上带着一个确认自己的朋友平安无事之后如释重负的神情。

“你呢?”佐藤警官问,“你这边怎么样?”

“啊,这个,我刚想跟你说。”高木挠挠后脑勺,略显茫然地回答道,“板仓卓不见了。”

佐藤警官:“……?!!”

“哇哦,琴酒你都想不到我现在在看什么场面,CIA的人在用突击步枪扫射公安。”基安蒂兴奋地说道。说实话,她听上去有点兴奋过头了。

琴酒眼睛直视着前方的路况,道路上偶尔依然能看见鸣着笛的警车和消防车。他对基安蒂那边说的话并不太感兴趣,但是冷哼了一声:“突击步枪?……他们以为他们是恐怖分子吗?”

就从他甚至会搭基安蒂的茬这点来看,在基安蒂眼里琴酒绝对是个超级好上司,就是圣诞节会被自己的员工送好上司马克杯的那种。

以及,我们都知道,在某些必然存在的平行宇宙里,琴酒肯定干过开直升飞机扫射东京塔或者巨大摩天轮之类的事情,所以从宏观的角度上来讲,他真的没立场吐槽别人是恐怖分子。

但是琴酒不知道这一点,此刻他的心思更多地放在别的地方,他说:“你可不要得意忘形,科恩还有几分钟才能到。”

“已经在路上了。”科恩在通讯里干巴巴地插嘴道——他那边声音杂乱,很有可能正背着伪装成提琴盒的枪袋夺路狂奔。

确切地说,是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护士装在某地夺路狂奔,所以可以想象,就跟贝尔摩德打算千里迢迢去嘲笑一下穿着长裙打狙的基安蒂一样,等护士装版本的科恩到场之后,他肯定也会被基安蒂大声嘲笑。

在极为罕见的时候,琴酒会油然而生一种疲惫——就是那种属于一个幼儿园老师的疲惫,当然,他负责看顾的显然是个充满了戾气和过度暴力的幼儿园。

“这种简单的任务我自己就能完成,”基安蒂正在通讯里说着,这个时候,她应该正异常兴奋地将眼睛凑近瞄准镜,“哦哦,他们已经离我很近了——”

“你看着办就可以。”琴酒回答,这么简单的任务就不用他再盯着了。

他利落地转了个弯,将车子拐向街道旁的一栋私宅,金属大门在车辆面前缓缓地开启。

基安蒂在通讯里应了一声,通讯暂时中断;算算时间,科恩和纯属去看热闹的贝尔摩德应该也已经到达现场了。琴酒的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平稳地将车子开入住宅的前院,同时,大门再次无声地合拢。

这是他的人有的时候会使用的一个据点,位置离米花中央医院很近,在这次任务中做一个中转地刚刚好。院子里已经停着一辆风格很不起眼的车子了,在琴酒打开保时捷的车门的时候,也有另外一个人从那辆轿车的驾驶室里钻了出来。

从轿车上下来的人当然是伏特加,他没穿黑色西装,而是穿着一身看上去怪模怪样、非常老气的肥大衣服,下颔上还沾着点没撕干净的花白假胡子,但是他的笑容还是像是一只忠心耿耿的沙皮犬那么开朗:“大哥!”

琴酒冲着伏特加点点头,顺手拉开了保时捷副驾驶座的车门,好让梅洛下车。他的手指因为没有什么可抓握的东西而感觉到微微发痒——我们在这里特指一根香烟的滤嘴之类的东西——但是那小孩正从副驾驶座的座椅上滑下来,深深地看了琴酒一眼,于是琴酒没做出把手伸进口袋里掏烟盒的动作。

在梅洛下车的时候,伏特加的那辆轿车的副驾驶座上也下来一个男人:那个是个子瘦高、头发略长、胡子拉碴的人,他身上穿着件米花中央医院护士的衣服,头上的帽子还没有摘下来,脸上的口罩倒是摘掉了,正乱七八糟地卡在他的下巴上。

梅洛好奇地看了这个人几眼,确定对方自己从未见过,可能是个没有酒名代号的组织低层成员。在安排这次任务的时候,琴酒应该是有意没用那些跟朗姆有瓜葛的组织成员,因此能选择的人就十分有限了,科恩都被他派去假扮医院护士,估计少不了得找几个靠得住的底层成员在米花中央医院里制造混乱。

……最近朗姆应该已经发现自己被一些组织事务排除在外了,自琴酒受伤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那个老狐狸大概会有所察觉,但是也无所谓。梅洛毫无危机感地想着。

“大哥,这个就是楠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这个时候,伏特加正向琴酒介绍着,那个楠田肯定是第一次见琴酒这种在组织里名声如雷贯耳(而且还不是什么好名声)的成员,整个人瞧上去战战兢兢的,打量琴酒的眼神就跟打量童话故事里的死神一样。

琴酒和伏特加没人屈尊去顾及他的情绪,伏特加正用兴奋的语调说道:“果然就跟大哥你说的那样,一切都非常顺利!”

“我要检查一下。”琴酒用不带起伏的语调指出。

伏特加点点头,他大步走向汽车的后备箱,把后备箱盖子一扒拉开——

有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昏迷不醒,以一种非常不舒服的姿势蜷缩在后备箱里。

与此同时,以米花中央医院为中心,在与琴酒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完全相反的方向上,风见裕也正逐渐陷入绝望。

人们可能都听过那些关于禁酒时代的美国黑帮的故事,关于械斗啊,火并啊,还有芝加哥打字机啊之类的事情,有好几部有名的电影讲得都是这个;这些影视作品当然有很多夸大的部分,但是人们还是能从故事中看出一条颠簸不破的真理:在绝大部分时候,城市巷战其实并不怎么富含技术性。

甚至可以说,它既不要求参与者的智慧也不要求参与者的身手,就比如说今天风见裕也的经历:他们这辆面包车上的人个个是科班出身的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佩戴着警用手枪,便衣下头穿着轻便的防弹衣——就是那种被手枪弹打个踉跄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当不了狙击枪和步枪子弹的那种夹层里没有插钢板的防弹衣——对于一个执行任务的警察来说,这算得上是全副武装。

然后追击他们的那辆车车窗摇下来,敌人手里拎着一把突击步枪。

再重复一遍:其实这事儿既不要求参与者的智慧也不要求参与者的身手。只要一方足够疯,另一方实际上没什么胜算。

面包车车门挡不住子弹,这是个不用赘述的知识点。车里的三个人在那个恍若恐怖分子的神经病对着他们开枪扫射的时候努力压低身子,但是也没什么大用。司机没受伤,一颗子弹擦过了风见裕也的腰侧,而他的同事则结结实实地在背上中了一枪,立刻开始滑到座椅的空隙里开始气若游丝地呻吟。

事情就从这一刻开始,从转移犯罪嫌疑人的任务忽然变成了马特·达蒙版本的好莱坞公路大逃杀。

可惜的是,现实生活中可没人是杰森·伯恩。

我们完全可以跳过这个部分,这是一段千篇一律的、令人腻烦的动作戏,其中包含了很多在通讯频道里声嘶力竭地呼叫支援、用手枪聊胜于无地努力还击、按着你的同伴流血的伤口绝望地喊“你不要死”,还有绝望地用车身作为武器互相撞击。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的支援不断到场,最后使整个场面从两辆车互相追逐演变成涉及到半条街道的混乱枪战。

这一天的天气依然非常晴朗,天上近乎没有流云,大地上也没有被投下一丝阴霾,在这样明亮的阳光的照耀下,两队车子在繁华的街道上以不要命的速度狂奔着,时不时有汽车因为被打爆了轮胎、油箱或者驾驶员的脑袋而掉队。这样的追击持续了一刻钟或者更短,在几公里的道路上留下了无数散落的汽车碎片、乱滚的弹壳、半瘫痪的车子和奄奄一息的凶徒,当然还有一大堆被无辜波及路人,大部分都是在追击进行中被撞上两侧路肩、被撞翻或者干脆正因为爆炸而熊熊燃烧的私家车。

然后就到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唯一的幸存者——

面包车翻倒在路肩下面,每一扇玻璃都摔得粉碎,两侧的车门上满是焦黑的弹孔。司机仍然被安全带挂在座椅上,但是他在最后那一下翻滚的时候被扭断了脖子,现在头颅角度奇怪地歪向一个方向。风见裕也的同事躺在碎片和残渣之间,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但是胸口还在隐约地起伏。至于他们最重要的任务目标板仓卓,此人之前被他们放在面包车最后一排的地板上,未被扫射过程中的流弹击中……应该没有被扫射过程中的流弹击中,但是他少不了在整个过程中又挨了几下撞击,现在头破血流,但是应该还活着。

风见裕也正费力地把自己从破碎的车窗里挤出来,他的手掌被碎玻璃割得满是伤痕,每做出一个动作都会因为疼痛而抽气,他的身上有几个流血的洞——他没注意数到底有几个,这已经不重要了——但是这些洞现在还没有彻底剥夺他的行动能力。

但是也快了,这是事实。

他晕晕乎乎的脑子几乎不能继续思考,但是有几个事实依然很明晰:第一,袭击他们的毫无疑问是黑衣组织的人,那些外国面孔的家伙……他听降谷先生说组织高层有很多都有点外国血统,哈,他还以为他们假扮成消防员行动就不会被那群家伙追上来呢;第二,虽然付出了些惨痛的代价,但是他们还是赢到了最后,所有追击者都失去了机动能力,被他们一一甩在身后,在事发时风见就联系了他们的上司,公安马上会派更多增员来。

风见咬着牙爬出了车窗,随着他的动作,一股又一股的鲜血从伤口中被挤出来。但是还没有到倒下的时候,他能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可能是油箱在漏油,他得在这辆车爆炸之前把他还活着的同事和板仓从车里弄出来。

他双膝跪地,摇摇晃晃地在地上爬行,试图把自己挪得离汽车的后窗更近一些。他第一个营救的是板仓卓,当然如此,他和降谷零本质上依然相似,在某些情境下会做出相同的选择,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被编在同一个小组里。

任务目标永远是最主要的。否则所有牺牲都没有意义。

他的手从破碎的后车窗伸入翻到的车子,碎玻璃在他的手腕上割出几道新鲜的伤口。他伸手去抓板仓卓的肩膀——

——然后枪声响起来。

更为准确地说,风见裕也既没有听见枪声,也没有看见飞驰而来的子弹。因为八九百米的距离太远,而狙击枪的子弹速度比音速更快,但是仍然有某种类似有直觉的东西在那一刻让风见裕也感觉到寒毛直立,让他感觉到即将大难临头,尽管他也不知道这灾难将以何种方式降临。

就在这一刻,在几百米距离之外的某栋大厦上,站着奇奇怪怪的穿着米色风衣的狙击手和穿着护士装的狙击手,他们中某人手中的某把狙击枪发射出一颗子弹,这颗子弹穿过明亮的阳光、穿过街道上的哭泣和惨叫、穿过滚滚浓烟,直奔目标而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本来就正在漏油的面包车油箱忽然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击波和如雨一般落下的碎片淹没了躺在汽车里的板仓、淹没了奄奄一息的公安、淹没了正视图向着板仓的方向伸出手的风见裕也。

风见的眼帘被一片金红色的火光吞没。

而引燃这一切的,只是一簇由子弹带来的小小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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