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点‌‍‌‎‍仙‌‌‎侠‌‎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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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碰到了点麻烦。

今天巡视雪山的途中，他发现崖边的金枝花开了。金枝花常在冬末春初的雪山向阳处盛开，花朵硕大洁白，花枝光滑，太阳照射时呈淡淡的金色，因此得名。

乐乐觉得这朵初绽的金枝花十分漂亮，恰好带回去给剑修做礼物。

谁料在他叼着花返程的途中，突然冒出来个不速之客：一只白色的狗熊。金枝花的花蜜对雪山上的狗熊们有着致命吸引力，它循着花蜜的香气找到了乐乐，并作出攻击姿态，摆明了是要直接上手抢。

雪山上向来崇尚弱肉强食，不因乐乐是山大王而有什么优待。乐乐虽然能打，但狗熊体型和力量都比雪豹强许多，他不敢掉以轻心，微微压低身子，全神警戒起来。

一阵对峙后，狗熊先沉不住气，猛地向前一扑，挥出大掌。乐乐敏捷躲过，趁机伸出爪子掏去，在狗熊右肩留下几道血痕。狗熊彻底被激怒，攻击一下比一下快，积雪嘭嘭嘭扬起来，像场小型暴风雪。乐乐在暴风雪中左闪右挪，眼神紧盯着狗熊的动作，捕捉一个向前攻击的机会。

狗熊再度砸出一拳，这一拳力道过重，让它几乎失了平衡——乐乐等到了这个破绽。

但这拳角度刁钻，乐乐若要攻击，势必得迎面而上，生生挨下这一掌。电光火石间，乐乐脑海中闪过几百个念头，而他确定无疑的是，若不躲闪，不消半刻钟，狗熊便会被他咬断脖子。

以小博大，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这正是雪山的乐乐所擅长的。

于是刹那间他便作出了决断。他后掌抵着地面借力，纵身一跃，直直迎着狗熊凶狠的目光向前。

但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乐乐自己的攻击却也落空。

风雪大作。不是乐乐和狗熊打斗时激起的风雪，而是真正的暴风雪，从半空中席卷而来，一时间天地茫茫。雪粒迅疾扑向乐乐的脸，叫他无法睁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

片刻后，风雪止息。乐乐定睛一看，刚刚还目露凶光的狗熊已被长剑钉在地上，一动不动。那剑乐乐再熟悉不过，却是初次见它出鞘见血的模样，正是名剑空山。

半空中，秦复脚步轻点，缓缓落到狗熊尸身旁，将剑拔出，而后提着剑朝乐乐走来。他仍是那一身村民手制的粗布衣服，却犹如仙人之姿，把乐乐镇在原地。

秦复在他面前站定，垂着眼看他：“乐乐，你知道方才有多危险吗？”

乐乐愣愣抬头，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你的伤已经好了啊。”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飞快甩甩身上覆着的雪，兴奋道：“刚刚那是什么？剑招吗？好厉害！”

见秦复不答话，只冷冷睨着他，乐乐只好缩了缩脑袋解释：“我知道的啦，但是挨它一下我也不亏，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嘛。”

“今后别这样了。”秦复重重批了乐乐几句，转而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是剑招，前几日练过的其中一式。”

“可以教我吗！”

“学剑需有悟性，更需有灵力，否则不过画虎类犬，有形无意。”秦复道，“你未曾修炼过，自是使不出来。”

秦复未说的是，即使修炼过的修士也未必能如他一般，用剑诀教天地变色。空山剑秦复是天机榜前十的天骄，大多人瞧见这一式剑招，只能生出景仰，偏乐乐初生牛犊不怕虎，上来便说要学。

被打击后，乐乐并未沮丧：“那我要修炼，剑修，你教我修炼吧。”

“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雪山也并不适合修炼。”秦复半蹲下身，平视着乐乐的眼睛，“乐乐，若我说下山后可以教你修炼，你愿跟我走吗？”

乐乐难得沉默了。他纠结地用爪子刨刨地上的雪，待脚边已积起一个小雪堆，终于停下动作。

突然想起什么，乐乐直起身跑到旁边，再回来时嘴里叼着一枝洁白的花。他把花放到秦复脚边，尾巴尖打了个旋。

“剑修，这个是送你的。”

半晌，秦复道：“很好看，多谢。”

于是乐乐又高兴了起来。他竖着尾巴在雪地里漫步，秦复手持着花跟在他身旁。乐乐蓬松的尾巴数次扫过秦复的手臂，好似方才的纠结、困惑与迷茫全然没有存在过。

乐乐觉得储物袋真是个好东西。自打秦复恢复灵力后，他便时不时从储物袋里拿出些小玩意给乐乐当玩具。从小在雪山上长大的乐乐哪见过这个阵仗，一下便被储物袋里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无奈人类的东西太小巧，乐乐的大爪子难以动作，总是抓不牢。于是乐乐越来越频繁地变化‍‎‍‌‌成‌‌‍‎人‎‎‍‌，盘腿坐在地上玩他的玩具。

但乐乐有个喜新厌旧的坏毛病，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两天刚拿到那座巴掌大小的宝塔时，乐乐宝贝得不行，要抱在怀里一起睡，今日它便成了普通的玩意，乐乐晃动手腕，一下一下把它抛到空中解闷。

秦复恰好练剑归来，远远望见山洞里的情形，便知道乐乐又无聊了。果然，乐乐听到他的脚步声，马上把小宝塔扔到一旁，噔噔噔跑到洞口迎接他。

“剑修，你今天好慢。”

秦复一边走进洞内，一边摸了摸乐乐的头：“今日多练了几式剑招，抱歉。”

“无妨，无妨。”乐乐化形后爱学秦复说话。人类文绉绉的，很有意思。

实则他早就等不及了，各类小玩具玩来玩去，始终比不上剑修本人。乐乐的心思很好看穿，秦复笑了笑，顺势陪他玩闹起来。

人形的乐乐也相当敏捷，但他变人的时间尚短，偶尔会掌控不好身体的动作，落入下风。秦复深谙张弛有度的道理，下一次乐乐跳过来时，他佯作不敌，被乐乐扑倒在地。

乐乐骄傲道：“我赢了！”

秦复应道：“乐乐，好厉害。”

乐乐高兴起来，低下头去蹭秦复的侧脸。他忘了自己不是原形，竟和往常一样，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秦复。

秦复一时不察，只觉脸颊上温热的触感掠过。意识到这是什么后，他猛地伸出手，捂住了乐乐的嘴。

乐乐疑惑地舔了舔他的掌心：“干嘛？”

秦复沉声道：“乐乐，化形后不可随意做这种事。”

被捂着嘴，乐乐声音含糊：“为什么？人类不能舔对方吗？”

“只有夫妻、道侣会如此亲密。”

“夫妻，我知道村里有，雪山上也有许多对伴侣。”乐乐疑惑道，“但为何这样？就是两个人每天待在一起吗？”

相处这些时日，秦复意识到，乐乐即使在雪豹一族中亦不算成年，又不知为何失去了父母，因而比一般的小妖怪更加不通世事。

秦复耐心解释：“两情相悦方可结为夫妻，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那我为什么不能舔你？”乐乐问，“我很喜欢你，也愿意和你一直待在一起。”

见秦复没有言语，神色怔愣，乐乐心念一转猜到：“噢，是你不喜欢我吗？”

“没有。”秦复很快答道，“没有不喜欢你。”

“那干嘛捂着我。”

秦复凝视着他的眼睛，缓缓放手，再度开口时声音微哑：“乐乐，夫妻间表达喜爱，通常不舔脸。”

“那是怎样啊？”

乐乐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十分好学，很快便顺着秦复的指示找到了正确方位。他按住秦复的肩膀，在他唇上用力舔了一口。

“是不是这样——哎！”

乐乐刚想起身，秦复却瞬间反客为主，扣着他的后颈吻过去。这是个浅尝辄止的吻，但乐乐却感觉很怪，比打架时猛兽袭来的利爪更让他心神震荡。于是他张开嘴又闭上，山洞内一时无比安静。

秦复将他抱在怀里，抱得很紧。良久，他松开手，低声道：“乐乐，我要走了。”

天色未明，春春酣睡之时，骤然被‍‎‎大‍‍‎力‎‌‎摇醒，吓得她慌忙逃窜。翅膀扑腾几下，她清醒过来，看见眼前熟悉的面孔。

“乐哥？你干嘛？吓死我了！”

眼前的雪豹精神萎靡，愁云惨淡：“抱歉啊春春，我就是睡不着想来问问你……雪山外头，好么？”

“有好有坏吧，比雪山有意思些，但我还是喜欢雪山。”春春反应过来，“乐哥，你想下山？”

“我不知道。”

“想去就去呗，下山看看没什么不好，又不是不回来了。”

“雪山上的大家呢？”

“我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啊，不过桥桥估计要伤心了。”

春春伸出翅膀拍拍乐乐：“不用担心我们。你不是说剑修要教你修炼么？我们等你变厉害回来。”

“我、我再想想。”乐乐用尾巴卷了卷她，“多谢你，春春。”

最终，乐乐决定下山。

那日恰好立春，天色暄和，雪山山顶一片灿灿。乐乐再度化形为人，和秦复一同沿着山路向下，桥桥跟随在他身侧，春春在他们顶上盘旋。

到了山脚下，乐乐朝他们挥手：“就送到这里吧。”

桥桥眼巴巴地问：“乐哥，你还会回来吧？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就是下山看看，当然会回来。”乐乐转头问，“剑修，我们何时回来？”

秦复道：“每年的冬日，带你回雪山。”

“嗯嗯，听到了吧，我每年都会回来呢，和春春一样。”

春春说：“乐哥，再见啊！”

桥桥隐隐发觉有些不对，但随即被悲伤的情绪冲散。两人离去的身形逐渐变小，在道路尽头，稍矮的背影却突然回头，冲着来时的方向喊起来。

声音遥遥传来，说的是：“桥桥，不要哭啊！”

话毕，乐乐扯扯秦复的袖口：“好了，接下来要和村里的大家告别。”

秦复颔首道：“去吧。”

于是乐乐一鼓作气跑进村口，左吆喝右敲门，村民们听见他清亮的声音，全从屋里走了出来。乐乐被他们团团围在中间，招架不住，挠着头嘿嘿地笑。午后日光充盈在天地间，人群中的少年却比日光更加耀眼。

很快，村民们注意到了一旁身姿挺拔的男人，得知乐乐要跟他离开，当即将他拉进了人群中央。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秦复祖宗十八代都问清楚，让他好好对待乐乐，骗小妖怪可是损阴德的。秦复一一应下，再三保证后，村民们总算放他一马。

秦复先行一步在村口等待，全都好好地道别完后，乐乐带着大家的殷殷嘱托，再次挥了挥手。

眼睛圆圆的少年小跑到男人身旁，拉住他的手，男人稳稳回握。他们越走越远，走过旷野，走出雪山，走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寒冬已尽，万物复苏。冬眠的蛇妖倩倩缓缓睁开眼睛，从积雪下游出来，抖抖身上的雪粒。

她慢悠悠地在雪山上漫步，和遇见的朋友们打招呼。越过一个小坡，她看见岩羊桥桥站在化冻的溪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倩倩记得自己冬眠前，桥桥还十分活泼，当山大王乐乐的跟班当得不亦乐乎，也不知道上个冬日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如此沮丧。

于是她靠近桥桥，和他打了个招呼：“桥桥，好久不见。”

桥桥眼睛红通通的，闷声道：“倩倩，你醒啦。”

倩倩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乐哥呢？”

听了这话，桥桥瘪了瘪嘴，再也忍耐不住，眼眶中含的热泪汹涌着决堤。

他哇哇大哭道：“乐哥，乐哥跟山外头来的剑修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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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ID之后应该不会用了，有缘再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