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为我而来。”
-----正文-----
“树发花如锦,莺啼柳若丝。更游欢宴地,悲见别离时。”
“阿弟,这是《凉州词》。”
从梦中惊醒,才是子时夜半。
我躺在空寂的玉殿,满是侵袭的冷意。
从热炉上取下暖烘烘的狐裘,披上,于是得了半点温暖。
狗皇帝把我关在了冷宫。
冷宫还是如同从前,彻骨的冷,只是那时我与他同处,两人互相依偎取暖,也能得片刻安宁。
狗皇帝清扫了锦衣卫中我的人,把我西厂的权势交由代管。
当真同前世一般模样。
不过怎么说,狗皇帝也没有置我于死地的意思,暖壶热炉都有,可惜怎么也暖不了冷宫的寒。
冷宫是开国以来所有怨言人吐苦诉死的地方,已经沾染上浓浓的死意和怨气,其中或许还有狗皇帝和我的。
我扯过一条凳子,靠着窗边坐下。
皇宫里什么都不缺,其中最不缺的就是桃花。
即使在冷宫周围,也是长势繁茂,落一地的艳红。
我对桃花算不上欣赏,也谈不上喜爱,只是略感好奇。因为曾经听过一首诗,描述很美。
——桃花坞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如果我不进宫,或许就会种桃花,那时候,说不定我是真的欣欢而惬意。
可惜,万事不求如果。
*
我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但当脑子乏沉困顿时,迷茫视线隐现一道清白身影。
拨开乱错枝丫,缓步走来。
是桃花仙吗?
“桃花仙”穿着云锦细丝,尾摆还落了浅蓝的云纹,像是浮空,随时可以脱离衣物束缚,化为真云。
我眨了好几下眼,双手都环靠上窗栏,歪头望着。
一片静默之中,“桃花仙”先行开口了。
“我可救你。”只四字。
天上突然划过惊雷,“轰隆”一声响,紫色耀闪天际,像是天公发怒,对逆行逆施者的震怒。
“桃花仙”声线清冷,神色在云雷划过时没有半点变化。
遥遥若仙,更是圣人。
被我拖入人间的圣人。
我早就清醒,认出来了眼前人。
高居云山上的国师。
合该俯瞰天下的神圣者。
我将手移开些,撑着起身。
不禁郁闷,为什么这一个二个都这般高。
我也不矮,但国师将近有我的一个头高了。
我不喜这个视角,突然踩上木凳,一下跳上窗栏,脚腕上的铁链哗啦哗啦响。
我不在意,靠着窗边,这下我能直接和人视线对上。
我似乎见国师轻轻皱了皱眉,拢在身侧的手臂有上抬的趋势。
我摇摇脚腕上的粗铁链,撇撇嘴,放下不再动。
国师又重复一次:“我可救你。”
我腿还在里边,后脑勺靠上窗栏,轻笑,很散漫:“我不用你救。”
或许我该是见国师脸上出现表情最多的人了。例如现在,他仿佛遇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面色沉重。
我轻轻斜身过去,抓住国师的衣袖,讨乖卖巧。
“国师大人,能帮我解个铁链吗?”
这话一出,国师依然没什么情绪变化,但我见他耳垂染上了些许薄红,和这桃花一样。
国师回答:“能。”
于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世间的奇异。
国师稍微挥挥衣袖,铁链就自动松开了,我调笑:“国师大人好厉害。”
我继续问:“大人能靠近些吗?”
国师顿了顿,几步靠近。
然后我撑着身子,扒住国师的脖子亲了上去。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唇肉间的摩擦,却比任何时候来的更火。
我能听到剧烈的心跳。
我的,国师的。
最后,我轻轻揽抱住国师,感受到男人身体僵直。
我轻道:“谢谢你,为我下山。”
-----
国师真的,本书唯一白猫。
距离正文完结还有两章了(阴暗爬行),开头那段是韩琮的凉州词,中间桃花的是唐寅的桃花庵歌的前四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