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破脸。

-----正文-----

听到这句话楚鸮全身僵住，他下意识想咽下口水来滋润紧张到发干的喉管，可喉咙却像是被锁住一般，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看着徐恒面无表情的模样，楚鸮莫名有种“啊终于揭下面具了”的感觉。

在他失忆时，那种体贴周到、温柔细心的男友形象，都是徐恒刻意表演出来的吧？可是他也太看得起他了。他本来也不是多么精明的人，想要整他的话，有什么必要这样大费周章？

见楚鸮迟迟不说话，徐恒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追问：“你现在都想起来什么了？”

他语气仍然温和，然而态度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

楚鸮被他的手捏得发疼，忍不住皱起眉，试图把他的手拉开，却又不敢太大动作，生怕碰到头上的伤。

明明徐恒才是那个犯了错的人，凭什么现在还敢是这样的态度？他都不心虚，凭什么自己要害怕？

虽然系统劝他冷静，不要这么快就揭开底牌，但现在已经瞒不下去，楚鸮干脆破罐破摔地反问徐恒：“我恢复到什么程度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能不能有这段记忆不全看你心情吗？恢复了就再让我失忆不就好了吗？到时候你说什么我不都是一样会听吗？”

他直勾勾地盯着徐恒的眼睛，唇角紧张地绷直，手指死死掐着另一只手的虎口，以疏解按捺不下的情绪。

徐恒清楚看到他眸底明晃晃的嫌恶，瞳孔骤缩一瞬，像是刚回过神般放开了手，双唇张合两下，“不会……”

可是尽管他如此说，也不能保证自己再找到机会时，真的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已经习惯于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了。

“你一定会。”楚鸮笃定道。

他已经不会再信他这副无辜的模样。

在被晋越带走的时候，他还一直担心徐恒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着急做出什么傻事，可是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人家一直都有他的定位。

他的目的是什么？证明自己很爱他，会不顾一切来联系他？还是想要刺激晋越，让他愤怒，痛苦？

但不管是什么，只有一点不会错，那就是徐恒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或许知道自己会害怕会难过，可是那又怎样？对他来说，有什么比他想要达成的目的更重要的？

徐恒身上始终有一种游离在外的傲慢。他是那样自信自己不会被牵扯进来，甚至还出手干预，引导事情朝向自己想要看到的局面发展。

可楚鸮不想再做那个‍‌‍被‎‎操‎‌‌‍‎纵的傻子了。

他以为的真相是假的，可他产生的感情不是假的。

徐恒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面色有些发白。

难得看到他变了脸色，楚鸮控制不住情绪，继续质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骗出去的吧？很可笑吧？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蠢？就因为一通听不出真假的电话，我就吓得没了主意。”

“不是，我没这样想——”徐恒睁大了眼睛。

“不止这次，每次我被你装出来的那副伪善模样骗到的时候，还有我把你当做男朋友撒娇的时候，你是不是都觉得很有意思，很好笑，在心里骂我像傻逼？”

楚鸮快速低下头擦了下眼睛，“……我自己也觉得我像傻逼。我还以为我是那个有金手指的玩家呢，原来我才是最蠢的一个。”

“所以你凭什么生气？就因为自己的计划失败而生气吗？我在你这里，只有变成了没有思想、也不值得知道真相的玩具的时候，你才会满意吗？”

在失忆的那段时间，他确实喜欢上了徐恒，并且十分依赖他，信任他。即便是知道所有真相的现在，也做不到把那些感情完全收回。

而正因如此，他才会觉得难过。

他全然信任的对方，从头到尾都在欺骗他。

“……也许之前我有哪里得罪你了，但是你骗过我一次，我也帮你挡了伤，就当一笔勾销了行不行？”

看到徐恒面色苍白、欲言又止的样子，楚鸮觉得有些解恨，接着道：“所以你让我走吧，之后也别再联系，我应该不欠你的，你能不能当做没认识过我？”

“你想让径驰和晋越难受就去找别人吧。反正你那么厉害，再找个人让他们喜欢也不是什么难事。”

徐恒闭上眼睛深呼吸，身子侧向旁边，倏地靠上了床边的桌子。他单手撑在桌面，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指甲用力按到泛白。

他盯着地面，忽然感觉到一阵耳鸣。

楚鸮列举的桩桩件件事情就像是带着倒钩的毒箭，深深刺入他的心脏，若是想拔出，就要带出破碎模糊的血肉，若是留在里面，心脏就要被毒素继续侵蚀。

他做了太多坏事，甚至都忘了自己曾在什么时候算计、伤害过别人，此时此刻被楚鸮戳破，他才像是被人强行扯掉那块蒙蔽眼睛的布，被迫直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而他无法反驳。

可是楚鸮说要当做没认识过。

这个想法仅仅是出现在脑海中，都令他感觉到头晕目眩。

他不是很喜欢他吗？喜欢他喜欢到不顾自身安危，怎么现在却又说出这样像是要清算的话？他不可以、不能够，不能在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时说出这种话，不能在他刚想要改变的时候抛弃他……

“……抱歉，楚鸮。”

“别的什么都可以，但是当做没认识过，我做不到。”

他抬起眼看向楚鸮。

此刻他才像是撤去伪装、露出真面目的毒蛇。即使被自己盯上的猎物识破真相，他也已经不会停手了。

楚鸮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发麻，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猛地推开了门，抬头看去，原来是径驰来了。

“楚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