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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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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案

-----正文-----

寒冷的季节,许家强从外面回来以后,被人叫住:“他又来找你了,许哥,他都守着你家好几个小时了!”

烦躁,许家强塞进兜里的手想要拿出又怕了这寒冷,眼睛一看,又是那个人。

“我说过了,这件事不想再提起了,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群条子!”

“我知道,因为以前的技术落后,导致你哥哥被打成了犯人,并且在上诉无效的背景下,但是如今有个可以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机会,你难道不想让哥哥重回天日?”

许家强真的很不耐烦,正是因为有太多次失望,所以他不对一切抱以希望。

“那你知道,我妈为了我哥的清白,做了多少努力吗?一次又一次,每次不是给搪塞了就是被人给警告了,我妈不肯放弃!我也不肯放弃,陪着她一起,可是,我妈死了,她最后告诉我,放弃吧,因为她希望我能好好活着。”

声音有些沙哑,许家强只觉得那是笑话:“好好活着?可是哥哥变成杀人犯的瞬间,我们家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到正常生活了,你试过被人扔鸡蛋,被人骂杀人犯家庭,被所有人厌恶排斥?我们在这里没有人愿意正眼看我们,我上学,我能上高中的,为什么我不去?是因为老师不想我去,政审上我也无法被学校接受,但是他们越是压迫我,我越是要好好活着,我要让你们不好过!条子,你还是把好话跟别人说去吧,我是不会帮你们的,所有的线索都已经说过了,是你们不肯听。”

莫南一脸无奈,他们根据曾忘的供词,将口供里提到的案子档案给提出来看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证据链不足,完全是根据最后一次犯案现场上现场逮捕了许家振而定案的。

“我知道你不想相信我们,现在我们已经重新对这个案子进行调查了,有很多不对的地方,你哥哥真的是清白的,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够提供给我们更多的线索。”

许家强却是不吃这一套:“我哥本来就是清白的,你知道如果他还活着,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吗!我们家就因为这件事,成了地狱啊,只有爸爸那个该死的家伙,把我们留在了这里。”

爸爸在哥哥入狱的时候,舍弃了他们两个人,听说在外地过的很幸福,压根就没有想过他们。。。

许家强的眼里闪过戾气,当哥哥需要爸爸的时候,他逃跑了!

所以——

莫南察言观色,知道不可能通过许家强得到什么信息了,只好回去。

到了警察局,周围同事问他也不说是去找许家强,他虽然跟许家强说这案子已经可以明确许家振的清白,但是真要翻案的话,并没有那么容易——

局长又叫自己过去:“莫南啊,在抓获雨夜杀人案的凶手这件事上,你的表现相当突出,总局那边有意把你调过去,我呢,也是为你高兴的,过两天就下来了安排,但是,作为一个老领导,要忠告你,总局不是分局,懂吗?”

莫南的脸上露出了得体的笑容:“我知道,多谢您的关照,局长。”

老人眯起眼睛,他在谨慎的判断。

“莫南,你跟方平,是不一样的,我相信你会选择好的。”

虹口分局长,跟当年办理雨夜杀人案的主办警察,是曾经的同事。

在大出风头之后,那位警察的升职之路十分顺畅,但在最后的时候,由于疾病,提前办理了病退,如今正在颐养天年。

如果这个案子要翻,就会剥夺走这位英雄警察的所有荣光,让他跌入地狱。

(这事可不容易啊。)

回到办公室,进门之前还随手抓了一个下属:“方平今天又去哪了?”

“方哥的话在办那个案子啊,今天带人去抓凶手了!”

曾忘的抓捕,给总局带来了尴尬的耳光,刚下的逐客令,仿佛在嘲笑他们,主责案子的人变成了分局,而专案组,只能跟在分局的后面捡果实。

那个处分最终被收回,毕竟方平一个人主导了破案,但是也不能让他再回总局里,于是方平就快乐的呆在分局里,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专案组的警察全部回了原本的岗位,安心做事。

任云霞因为方平打脸的事情,被上级找去谈话,在对方心中评价降了一级,很多案子都被托付给了另一位同样职位的警察。

这事闹的,如果让方平回去才头疼呢,得罪了任云霞这个还算有资历和背景的人,有能力也搞不起,继续呆分局真的很不错了。

“哟,回来了啊,这案子我又破了,快点给我新案子,还有,祝贺你升入总局,记得请吃饭啊。”

“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可以请你吃饭吧,嘛,方平,你不打算继续查吗?”

方平重新扣住衬衫的领口,确认自己的衣服整齐:“查?要查的话,不能就这样查啊,老领导也就罢了,人家可是在总局做过的,你直接去要求立案被老领导给打回来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所以冤案就。。。”

“我说,你可是比我还圆滑的人,怎么在这点上看不穿呢?”

方平打了个哈欠。

莫南沉默了一下:“我也不觉得你能看穿,其他人都被你骗了,只有我没有,你是个比我还会装的。”

看见莫南用手指点点自己,方平手撑着办公桌坐上来。

“你说了他们也不信啊,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不受管制的破案精英,但凡是正常点的守纪律的都不会想要提拔我,这样的坏事有谁会愿意做呢?”

“可你就做了,这次也是,结果我又被你坑了。”

“怎么能叫坑呢?让你去总局你还不乐意了?像你这种世故的却心怀执着的也是非常大跌眼镜的。”

“为了正义,总得处理好同事和上下级关系。”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相信你啊,我用破格的手段,你用自己的圆滑收尾,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非常好的组合,不过,我也真的不喜欢圆滑。”

“所以大家才会觉得我们俩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合作,这次知道是你叫我来的,也是十分吃惊了。”

“大案子面前,没有装的机会。莫南,这个案子的真相,我会去查的,所以你不要让上面的人注意到你的反骨了,安心在总局里做事。”

最后这句话,是忠告,也是希望。

方平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莫南才伸手调整自己的领口:“哼,我知道。”

待到下周的时候,莫南去报道的时候,上司碰巧又是任云霞。

知道莫南是跟方平同一个分局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对他有着戒备。

然而,一个月下来,发现莫南并不是方平那种随心所欲的,相反的,十分守纪律,任何事情都有上报,办案能力也不错,在人际交往上也会主动打招呼,不会突然消失。

因此慢慢放下戒备,感到安心:“本来还担心又来了一个不守纪律的,莫南你的表现很好,继续努力!”

“谢谢,任副局。”

不骄不躁,是一个表演的基本属性。

转眼间,到了冬季。

方平也在这个时候,终于追溯到了最初的案子。

“找到最初的案子了,时间线也撸顺了,可惜的是,办案警察好像都退休,大部分都跟自己的孩子住到其他城市去了,也不方便问,相关的证物都没有了。”

打电话跟莫南说这件事,方平正在复印那些过去案子的资料。

“一点都没有了?”

“是啊,你在哪里打电话啊,别是在厕所吧?”

“厕所看不见人容易被偷听,在走廊呢,你快点,我可不相信你查不下去。”

“真该让那些家伙听听这话,后面要查,就得去找当年办案的警察了,我现在手头上没有案子,可以去走访看看,哎呀,周末都要没有空闲了。”

“行了别扯皮了,资料给我一份。”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都复印了,记得别让其他人看见,那个主办警察,人脉不止是老领导的,他进过总局的。”

“明知有老虎。”

“偏要向虎山行!”

说完两人都笑了。

方平结束对话:“老样子,那就下次再联系。”

资料复印完了,方平将这些东西都放在箱子里,在上面放上了自己最讨厌吃的水果,同样是莫南自己最喜欢吃的水果。

“榴莲这玩意,还是爆炸吧。”

深通恶绝,方平付出了很多的快递费,将这个超重的箱子给寄了过去,还声明要送货上门。

至于莫南收到,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情了,彼时,家人都躲开那个开了的箱子走。

“谁寄给你的呀,偏偏是榴莲。”

父母都讨厌榴莲,开了箱子发现是榴莲就放到一边去了。

“我同事寄的吧?知道我喜欢榴莲,特意寄的。”

“水果干啥子这么臭,还是橘子好吃。”

“记得吃干净啊!别放冰箱了!”

无奈的莫南:“你们都不吃,我今天吃不完!”

“冰箱会臭的!”

这简直是每个被榴莲气味困扰的人最大的厌恶之处,密封空间的榴莲,气味会充斥整个内部,久久不散。

将榴莲的箱子先带回自己房间里,莫南拿出了榴莲,毫不意外看见了泡沫盒上头的纸张。

(哎哟喂,这么多都是案子的资料?)

苦哈哈的莫南,认真看了起来。

当年的案子其实只发生了三起,但是到第二件的时候就有警察发现这有可能是连环杀人案,这系列的案子就是因此被并案处理,称为雨夜恶性杀人案,被害人三位女性,都是在雨天的时候被人杀害,除去第一起案子是没有被弓虫女干以外,另外两起都有,但是当时没有DNA检测,再加上是雨天,根本收集不了太多的线索。

两起起都是在小村子发生的,最后一起是在大城市发生的,由于被害人的死状过于残酷,被围观群众广为传播,导致大城市里的不安气氛,当时的警察局受到了惧怕自己变成下一个受害人的群众施加的巨大的压力。

那个年代,可是一个百废待兴的时代,一个动荡不安的杀人犯,能让满城都陷入惊慌。

在这个背景下,时任公安局局长的人下了命令,要求负责案子的人马上找出凶手,维稳民心。

在这个背景下,被找出来的就是许家振,第三起案子推定案发时刻,从那附近经过回家的高中生。

要说的话,是因为在当时的推定下,身高符合,又是深夜时分回家,并且没有任何一个证人能够为他作证说只是单纯的回家。

路线上是距离案发现场只有一公里的距离,许家振却说没有察觉到异状,这在当时的警察眼里看来,或许是一个疑点,紧接着,在审问过程中,警察多次逼迫许家振招供。

“真是惨啊,因为身高符合,力气大小也相似,加上无法分辨的口供,将他作为最大的疑凶给天天逼供了么?”

最后法庭判决死刑,许家振在狱中多次表示上诉,但没有一次成功。

关键在于,这之后,相同的杀人案都没有出现了。

“嗯。。。事情上过报纸么。”

资料当中包括了从档案馆里调出的有关案件的报道复印件,可以看见当时的主流报纸都用了很大的版面来进行案件报道。

“如果许家振真的不是凶手,那就是这些报道让对方意识到了有个可以顶替自己成为凶手的对象,再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被抓住,所以干脆收手?”

一切的前提都在于,许家振真的不是凶手,虽然曾忘说过,这件事在老警察当中,是半公开的秘密,然而,即使被这么多人知晓,还不是依然动摇不了那位立功警察的半分?

近几年来,已经发生过很多冤假错案的平反了,伴随着这些案子,出现的就是对当地警局的压力,十几年前的错误,却要现在的警局承担。

因此,目前的主流情况是,一旦发生冤假错案,低调处理,给被冤枉的家属补偿,至于当年的办案人员。。。

莫南按了一下自己的鼻梁,这次的案子,不光是平反的问题,当年办理案子的人是很有地位的老领导了,在这个先提条件下,要想平反如此的案子,必须要说服现在的领导敢于办案,同时,冤假错案里,有时候会包含了其他事情。

从案子的详情来看,似乎是没有什么线索,唯一的问题就在于许家振本人受到了高强度的审讯,在法庭上是可以证明受到了逼供导致做出的认罪,甚至在后面,可以通过庭审的台词证明许家振的口供有许多漏洞,所谓的认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气球,只要有一根针,就会戳破。

(侧面来说也证明了那个病退的老领导有多厉害了。。。)

许家强的话语中看来,他们上诉了很多次,但是都失败了,但如果仅仅因为这个,不会对警察有那么大的排斥,自己应该也不至于成为所有人眼中的二流子。

(当年,还发生了些什么吧。)

如果是在知情的情况下逼迫。。。

莫南感到了一丝不安。

方平将资料给完,因为办完一个案子,又逢清明,便休假回老家扫墓。

他自己也是小城市考上大学以后留在上海的,如今算是孤家寡人一个。

父亲是警察,早在几年前,就牺牲了,母亲在那之前,已经离婚再婚了。

说实话,方平不恨母亲,因为当警察的都知道,这个职业没有一个安稳的时候,不在家简直是常态,丧偶式婚姻真的很难走下去,人前的光荣,人后却是要自己的另一半承受巨大的养子压力以及孤独。

前线的刑事警察,还会面临牺牲,整天担忧的压力,更是能逼疯一个人。

光是方平身边听说的伴侣得抑郁症或者出轨的就不是少数,别以为警察的配偶就不敢出轨,那个反而是高发人群。

扫完墓,方平回到父亲留下的老房子里。

方天骄,一个寄予了爷爷希望的名字,渴望着父亲能够成为天之骄子,却没想到父亲当军人一般退役来到了警察,并没有什么大成就。

父亲的职业,让方平小小年纪,就被同龄人所崇拜羡慕,包括他自己,也崇拜父亲。

每一次听说父亲又抓到了谁,哪个坏人被判刑,他就会很骄傲。

与此相对的,是整日承受着父亲不回家寂寞的母亲,是双方父母生了病必须一个人来回跑的疲惫,是对他成长中一切事情渐失耐心的爱。

她发脾气的日子越来越多,在父亲面前却又仿佛原本的母亲。

方平不懂,但是他也不想父母分开,于是减少在家里的时间,在家里的时候尽力不说话。

父亲还是知道了,他跟母亲吵完架以后,便离婚了。

“小平,我跟你妈妈,我对不起她,你要和我一起生活,以后就要学会一个人长大了,对不起。”

父亲说这样的话,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依然无法改变自己的职业状况,陪伴的时间变少。

愿意离婚,是因为儿子也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所以才对妻子放手。

从此,方平的人生就在家的冷清与学校里的热闹中度过。

学会了烧菜,学会了如何吃药,学会了很多很多,高中毕业,他依然选择了警校,因为警察这个职业,真的是梦想。

家里灰尘满地,也不是不能租出去,是方平不想租出去。

将家里给大扫除弄干净,方平空下来了,便翻阅父亲留下来的东西。

这些东西有父亲留下来的笔记,也有一些特殊的东西。

是证据。

现在的警局,已经有专门存放证物以及受害人的遗物的中心。

可是在当时,是没有的,证据都是随着人走,调到哪里就带去哪里,因为他们都不希望这个案子破不了。

这些证据,是父亲有意带回来的,尤其是其中一个,他在牺牲前一天单独说过:“小平,这个东西,绝对不要说出去它的存在,总有一天,这个一定会将那个人给抓住的,小平,到时候,就拜托了。”

父亲似乎是知道这个小刀是谁的,可是警察不是有了证据也找到嫌疑犯,就该抓捕么?

因为第二天就牺牲,太过巧合,方平也真的照着父亲的话,将小刀收在了自己房间里,接待了父亲的那些同事,同事们也问了那些证据收起来的地方,方平将没有小刀的证据堆指给他们看,一问三不知,随后就平安结束了。

当警察的另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搞清楚,这个小刀,关联的案子,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为什么父亲会在第二天就牺牲了,他的牺牲,有没有问题?再加上,查看父亲房间的同事们,或许,全部都知道什么。

“不过,不管怎么看,都找不到凶手就是了,排查了一遍都找不到嫌疑人,没有结仇,父母也没有仇家,就那么惨死在小巷子里,这个小刀,上面究竟隐藏了什么?”

就算再怎么看,也肯定是找不到真相的,上面的指纹都做了一个印录保存,包括上面的血迹,毕竟是父亲违规收起来的,就算找到凶手,以牺牲这件事的诡异性来看,做好一切防备不认都是必要的。

被他翻烂了的笔记本,每次回来,他都要重新翻一遍,这上面记录了父亲办案时的信息,有时候回过头来才能明白那个代表了什么。

这次再度翻阅,方平突然站了起来。

“这个案子。。不是雨夜杀人案吗?”

原来,那第一起案子,也是唯一一起发生在外地的案子,是父亲当时的管辖地发生的!

方平回想着调查曾忘时收集到的信息。

雨夜杀人案,一起发生在父亲曾经管辖的地方,一起是曾忘姐姐的城市,最后一起,就是在S市发生,也是最后收手的地方。

凶手,真的收手了吗?

“但是这么一看,就知道了,合着许家振真的是冤枉的,他们怎么能把一个一直呆在s市上学的孩子给栽上这三个地方的杀人?”

从鉴定书上来看,方平认为,法医的鉴定还是靠谱的,身高基本没有问题,年龄上的预测也差不离,所以这个凶手是一个跟许家振年龄差不了十岁的年轻男孩。

“问题是,这个年龄的男孩,除了辍学打工的以外,就基本没有会到处走的啊,当时那么多人,难怪很难找。”

但父亲的死,诡异的流言,方平内心其实已经排除了辍学打工的这个阶层。

甚至,如果许家振被逼认下杀人罪也跟这件事有关的话,凶手的背景,一定是一个足以让他们这样做的人!

假期结束,方平风风火火的回到了S市,带着意外的发现,一边处理接手的案子,一边私底下查着许家振案的时候报纸上的报道。

报纸上记载了很多,但是都没什么用,除此之外还有些大新闻,有来自港市的投资者过来,然后投资成立了一个公司就走了,报纸还讨论说是因为雨夜杀人案造成了投资方的。

其他的新闻都无关紧要,并不像是有关杀人案的样子。

(嗯,只有通过许家振的案子,这起有最多的线索和人力来查到雨夜杀人案了。)

至于父亲吩咐的那个小刀的事情,他也记在心中,只是现在更重要的是好不容易知道有这样一起冤假错案存在,那就必须要让凶手伏法。

“可恶啊!”

同事看到方平一脸烦恼的样子,笑着搭话:“怎么了方哥,被案子给难住了?”

“还不是老样子,又被陈局找过去批评了,说我老实一点,总局哪有这里快乐啊,还有你们在。”

“行了方哥,总局那是多好一地,你要是忍一忍,稍微装一点,跟南哥一样的话,说不定就能留下来,将来飞黄腾达呢!你不想我还想去呢!”

“去去你小子赶紧去,回头发达了记得提携我!”

“嘿嘿,这不是有自知之明吗?南哥去了,以后真成比哥您高一级的人了,真的不后悔?”

方平怒目:“好小子,你这是拱火呢?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去写结案成书!滚蛋!”

另一边,莫南在总局里,适应得相当快,被任云霞带着处理了几件案子,让对方很满意。

“听说你和方平并称双雄,我看,你比方平要好的多。”

“任姐,我们都是破案的警察,没有什么优劣之分,方平在警局里的破案和我的破案是不一样的。”

“但是我们是警察,警察要守纪律,这个方平一点报告都不打,擅自行动,最后还——”

想起眼前这个,就是捡了一个便宜的警察,任云霞嘴里发苦,这叫什么事!

她的确是很不满方平的不听命令,甚至都说服了局长,要给方平吃个处分,结果就在处罚书下来的那天,接到了来自分局的电话,说是抓到了凶手,并且这个凶手还是总局的警员。

这简直无意于一个大耳光刮子打在脸上,啪啪响。

墙上挂着的处罚书,已经被撕掉了,局长在了解完前因后果之后,虽然没有对她说什么,可是那个处罚书被撤回,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对于方平好好的褒奖了一番,也没有提要方平回来的事情,但,也没有对任云霞其人有什么加担子的想法。

这令任云霞很难受,但她一直都是兢兢业业过来的,能够爬上这个位置,也是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只是因为一个突出的家伙被毁灭了一个机会,但还会有下次机会——

“莫南,总局的机会是非常难得的,所以请好好努力,我认为你将来是大有前途的。”

领导的画饼,听听就算了。

莫南深知总局比起分局的水深,并不会给出应允或者表忠心。

别说任云霞这种踏踏实实的,要爬上去,一样要站队,上面的人并不是只选有实绩的,有实绩,只是让你走得更顺利。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弄清那个病退老领导留下的人际关系。

“最近有个大案子,你要好好做。”

这就是加担子了,莫南一脸正气的“是!”

方平这边,又处理完一起鸡毛蒜皮的失踪案,以为人遭遇不测,其实只是跟情夫出走,两人还已经在离婚打官司的状态。

“真是的,家暴男真的是混账啊。”

“可别说这话了,他们这婚姻关系还存在呢。”

“那怎样?留下来就是随时会死,不跑谈个屁离婚啊?”

“行了行了,知道你看不惯,能怎样?下次记得多关照一下就好了。”

老同事的想法多半是忍忍就好了,离婚官司都打起来了,总是能离的,男的也不敢打死人的。

而方平一派的年轻人,是愤怒的一派,他们都知道,现在还不存在家暴方面相关的法律,婚姻关系,是一个保护。

轻轻叹息了,方平随手拿起报纸看着。

“方哥,回来啦,怎么样最近,听说南哥又立功了。”

“你们啊,是成心挑刺呢还是成心找茬呢?”

放下报纸,方平捏响拳头表示不介意与他们切磋一下。

哪敢跟他比试一场,同事们都笑哈哈过去就算了。

又来了一个报警,说是有人打架,造成了死亡,这算是刑事案件了。

方平就出去调查了,因为是多人打架,没人承认自己是主凶,毕竟是一条人命。

到了现场,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了,那个倒霉蛋已经被送去法医那边了,最先出警的警察在控制秩序。

“你。。。”

方平挑了一下眉毛,许家强?

“说说,这怎么回事啊?”

事情倒也很简单,吃饭的时候起了冲突,许家强和对方那边起了冲突,后来还牵扯了路人,三方打架,结果有个倒霉蛋,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就那么倒在了地上,直接磕破了脑袋,大出血,十几分钟就没了。

“法医初步看过,他倒下的地方有破碎的酒瓶碎片,八成是被刺入脑袋然后磕地上,双重受伤,人就没了。”

那几个人又要吵吵,方平大声喝止:“嚷什么嚷!都安静!”

事情很简单,路边的吃饭,总要喝酒,许家强和朋友两人一起吃饭,旁边的一桌来的是四个人,喝酒划拳的,吵闹就算了,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本来就小,一桌的客人与隔壁的客人很容易发生碰撞。

而这伙人,就与许家强他们起了冲突,发展成了打架,最后还出了人命。

“初步的口供,那三个人都说是这个人导致死者死亡,劝架的两个店员声称没看到,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至于这边的两位当事人,都不承认。”

方平抬头看了一眼:“这里没有监控啊?”

“警察先生,咱这是小门生意,装不起监控,更何况,冲突虽然也发生过,但没想到今天这个,会出人命呀!”

老板急得满脑门汗出来,他感到了自己的霉运!

好好的生意做着,时常应付一些找茬的,日子还是过得下去,结果今天就出了人命,以后要是嫌弃他们这边晦气不肯来,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先生,你要尽快破案啊!咱们这还得做生意呢!”

方平安抚了两下,视线扫过所有当事人,那锐利的视线,令某人的目光躲闪,他就知道了,究竟是谁。

“你们几个,全部跟我回去,录口供,别想着什么,咱们不是虚的,科技手段很丰富的,是谁干的一清二楚!”

这话已经是暗示了,就希望那个家伙能明白。

然而,一路到了警局,那个人都没有出声,也是,毕竟是杀人罪,怎么肯承认?没有监控没有人看到他害了对方的瞬间,甚至证据可能完美的变成了没有,当然要紧咬牙关了。

方平冷哼一声,让他们在走廊里坐好等着受审,让许家强先进来。

“许家强,我们见过一面的,那时候你好像对我们很有意见,结果今天在这里见面了啊,来,自我介绍一下,姓名,年龄,还有职业。”

许家强掀了掀眼皮,懒洋洋:“许家强,33岁,无业,偶尔打点工。”

“行啊,许家强,他们指认你是凶手,你怎么说?”

只见对方一脸无所谓:“你们认为我是就是了,我也没指望你们能有什么好的。”

“许家强,你的意思是被冤枉也无所谓了?”

“哼,反正你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反正死不了,在狱里好吃好喝的,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你们赔我钱,丢掉官职呢!”

那嘲讽的笑容,明晃晃的说明了许家强对警察能力的不信任。

方平叹了口气:“行了,你不信就不信吧,但是我要告诉你,以前限于条件,可能有很多的冤假错案,但现在都几年了?我们的科技破案手段都提高了,真正的冤假错案是渐渐减少了,包括之前曾忘,就是雨夜杀人案模仿犯,他的口供让许家振的冤案浮上水面,你总得相信,天道好轮回,善恶有报,真相一定会显现。”

“人都死了才来?也就是骗骗大家而已。”

“难道一直被掩埋才是好事?行了,这次的打架案,我已经知道你是无辜的了,不会让你白白蒙冤的,但是希望你能对我们多一点信心,如果许家振一直在等待平反,那些被害人同样也在等待真凶的落网,你不这么认为吗?”

“或许吧,但是她们最怨恨的,或许应该是那些条子,因为他们,凶手就那么逃了,我的哥哥也被迫成为背锅的,自此一家分裂。”

将许家强送出房间,接下来要审问的,就是那个露出了躲避目光的小子。

不过几个回合,就让对方的饶幸被打碎,哭得鼻涕交加,令人嫌弃。

果然是他,因为之前曾经有过一点冲突,虽然和好了,但其实心里还暗暗记着,这次打架的时候,其实一开始并没有这个心思,但是看到许家强的身手,他躲在后头的时候,死者正好在自己面前,不知怎的,就推了对方一把。

“当时只是想让他吃个小伤而已!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倒下的时候会有酒瓶碎片!”

方平呵呵一笑:“真不知道还是借口,等着法医鉴定出结果就知道了,我想,你如果继续隐瞒了的话,也知道会重刑吧?”

案子一下子就明朗了,后续的事情都交给其他同事跟进,方平出来一看,许家强得知自己没有什么事,拍拍屁股就走了。

“唉。。。”

现在所有事情,都是一个圈,而关键,可能就在于许家振案,许家振是否真的是完全因为碰巧才成了那个倒霉蛋?那天距离案发现场如此近的他是否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许家强作为他的弟弟,是否有听到哥哥说过什么或者拥有对方留下的什么?

“果然还是很困扰,要是许家强没有因为虚假的经历导致过度排斥警察,就能知道了啊。”

案子了结得很快,方平又接到了上头的通知,要协助总局进行港市投资者的安全保护工作。

“这事怎么扯到我们身上了?”

“他们缺少人手,港市的投资者可是在我们开放时期给了大量投资的重要商人,这次前来也是为了谈判有关新的投资,人身安全是很重要的,正是因为认可你的能力才会让你参与这项重要的工作!”

好吧,反正陈局千叮嘱万嘱咐,那就干呗。

“噗呲,你正经穿衣服的样子,还不错啊。”

莫南作为现场的负责人之一,见到方平竟然穿着西装,衣服都扣好的样子,感到十分意外。

“你以为我想吗?陈局那个拜托啊,倒是你,总局里挺高兴的吧?以后真的要青云直上了!”

两人的对话,令周围人觉得有点冷。

莫南拿给方平一个名单:“今天来的都是机关人员,他们的安全都要保护好,这个投资者可是港市的一大富商,长期与我们这边有合作的,还有一些是先前与对方有过交际的,作为特别邀请嘉宾过来的,你们把名单确认一遍,不要放进可疑人物了。”

“好的,里面可就交给你们了,别给我们增加多余的麻烦啊,流程都定好了的。”

方平拿起名单,敲了一下莫南的肩膀。

名单很长,不少常见于报道的名人都有出场,可以说是政界名人和商业贵族大集合。

名单上有个名字很眼熟,是他和莫南私底下有关注的一位。

卢云阁,真是个好名字,数年前因为身体状况办理了病退,但是虽然人离开了警局,却因为其过往的成绩加上提携的后备,人走茶不凉。

想不到会在这里看见他出席,看来关系网颇为广泛啊。

这次从港市来的,是很久以前就有所往来的费家,据说开放时期当时的当家人来往两地,对他们给予了巨大的投资和帮助,S市的发展,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他们的功劳。

方平严格守备着场地,对入场的所有人都认真检查。

卢云阁的到来很早,他虽然说是身体状况不好,才退休的,可是方平看来,这位老领导精神十足,一点都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

(几年时间养好了身体吗?)

费家则是最后来的,来的人并不是当年负责投资的当家人,而是他的儿子,如今的费家当家人,总裁费步。

费步缓缓走来,可以看见满身的贵气,得体的举止,一路上不断有人打招呼的贵人,可以说,不愧是今晚的主角。

宴会厅的大门阻遏了方平的目光,他转头回去,不再追究那些人的交流。

(莫南,交给你了。)

厅内,莫南作为保护人,守在角落,他是没有资格去跟嘉宾们搭话的,任云霞今天是作为副局前来担任嘉宾参会的,因此莫南同时也是整个会场的负责人。

(卢云阁跟费家的关系不错啊。。。)

政商勾连,倒也不罕见,毕竟在一个地头,总有需要警察帮忙的事情,不说费家当年过来投资的时候,那混乱的治安状况必须借助警察的力量,就说现在落地,还得走点关系以防被当地的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搞乱。

某种程度上的打点(非贿赂)其实很正常,但当这个对象的位置很高的时候,往往会因为一些原因发展成复杂黑暗的利益关系。

反腐的部门,最乐意盯上这种位置的官员与商人互动,以收刮业绩。

莫南在心里暗暗记下与卢云阁打交道的几个人,同时不着痕迹的回想了一下今天来的费步履历——

(。。。他的年龄?)

太巧合了,跟许家振是同年代的,几乎差不了几岁。

(会是他吗?但是图什么呢?一般来说会亲自犯罪吗?而且那个时候,他真的会在吗?卢云阁又与费家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宴会很顺利的结束了,莫南和方平各自回去,当然,在那之后的有无沟通就是个秘密了。

当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遥远,要想知道对方有没有来过案发地点,简直是大海捞针,或许运气好还能找到?

方平为此特意跑了一趟档案馆,然而很遗憾的是,报纸上并没有详细的信息,报道也只是一堆文字,没有照片。

(怎么办呢?莫南是怀疑了费步,初步来看,他的确是很凑巧的年龄相符,又与卢云阁有着紧密的联系,至少在莫南看来两人的关系很好。)

单独调查有没有用呢?

卢云阁实在是太低调了退休以后,那些人来拜访他是一回事,但他自己主动搞事又是一回事。

做个身家调查好了,稍微走点人脉查吧。

不查不知道,卢云阁本人,在许家振案之前,只是一个熬资历的警察,并且单身。

为什么要强调单身,因为在许家振案之后,他的行情迅速好了起来,不光因为案子立功褒奖,同时也拥有了一份姻缘,同费家关系相差了几代的表亲结婚,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如今儿子是继承了女方家族一家公司的老板,从美国某常春藤联盟大学毕业,可谓是从起跑线就注定了的成功赢家。

而费步呢?他的父亲是港市有名的地产商,当年看好开放了的内地,‎‎‍大‍‍力‎‍‎‍‌投资,是所谓的爱国商人,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设立调查组进行深挖的。

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真是令人讨厌。

方平思考了一个晚上,到了第二天去上班都有些萎靡不振。

“卧槽昨天方哥你做什么了?”

“收收你满脑子的‍‎‎‌黄‍‌‎色‎‎‍‌吧!”

方平一眼就晓得这小子要拉什么屎,嫌弃的打碎他的想象。

“真累啊,哈啊——”

“昨天听说去做保镖了?方哥,那些贵人是不是看上去就很厉害的样子,非常富贵的感觉?”

“你要是有八卦的时间,还不如好好干活呢,去去,有案子的时候努力一点你不就被选上了?”

“哎哟,哥,我就是一普通人,大案什么的,还是不要有的好。”

“呵呵。”

以冷笑结束对话,方平重新看向手上的报纸。

“对了对了。”

“还有什么事呢?”

语气十分不善,方平瞪向对方。

“之前那个,纵火犯兼杀人犯,听说开庭判死刑了。”

曾忘已经判刑了?这倒是没想到。

出于一些想法,方平去见了在狱中等待执行死刑的曾忘。

“好久不见,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变得这么落魄。”

同当初放言要方平“牺牲”那时不同,曾经的狠辣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剩下面临死刑的恐慌。

整个人都被死刑的判决给消磨了啊。

听说在法庭上一味挣扎的他,被检方的证据链给喷了个狗血淋头,最后的判刑更是狠狠按在了脸上摩擦。

“你来干什么?你是来嘲笑我的吗?我才不是罪犯,我只是为了勾出那家伙。。。”

方平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就算你再怎么说,也不过是欺骗自己而已,等到了地狱以后,你再跟你的姐姐说去吧,不好好抓凶手,反而打着幌子残害那些无辜的女孩,这样的你,以后大家提起来都只有一个印象,就是杀人魔!”

“我没有!”

瘦削的脸颊,透露出绝望的气息。

“听说你妈妈来看过你一次就没再来了,她怎么说,听了你的辩解以后?”

曾忘僵硬住,他的内心迅速涌起了苦涩。

妈妈来的时候,跟他说了很久的话,说她把他带大的辛劳,说姐姐照顾他的辛劳,说父亲死的时候对他是警察的骄傲,说她和曾忘过去日子的安稳快乐,说她的人生再一次破碎于听到曾忘是杀人魔的时候。

“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出了错,我也想不到,自己究竟是哪里没做好,才会让引以为豪的儿子,变成了一个杀人魔。我看着东佳的照片,整夜整天的想,为什么你会变成跟害了女儿人一样的杀人犯?如果——”

那刻,曾忘的内心有着惊恐,她发现,母亲的身躯如此瘦小,比印象中还要小了许多。

“房子,我卖了,那些家属我没脸去跟他们说原谅我儿子,卖房子的钱被我用来赔偿家属了,但就像当年我拒绝那个许家振家属一样,他们也认为,没有钱可以补偿自己的女儿回来。曾忘,你还记得吗?为什么你的名字会是这个忘。”

当然记得,他的本名是曾高运,父亲起的相当土气而厚望的名字。

但是姐姐被害了,他们就帮他改了名字,叫做曾忘,莫忘姐姐的含义。

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姐姐!所以才!

“看来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或许,我们起错了名字,让你变成了忘记姐姐的意思。房子卖了,家是彻底没了,儿子,这是最后一面了,我们就别在见面了,东佳那边我会去跟她说,希望你,要记得在下面改过自新。”

那就是最后一面了,他不知道,没有了房子的母亲,究竟去了哪里。

说到底,害得母亲自此分别,家也没有了的罪恶祸首,竟然是自己,曾忘的嘴角,慢慢的带上了嘲讽。

“我明明是为了让姐姐的案子真相浮出水面,为了让许家振那个人的冤案平凡,结果却走火入魔,反倒害了最重要的亲人。”

“当你选择杀人的方式的时候,就走错路了,如果你是因为无法以法律制裁真凶而对那个人动手,或许我还会高看你一眼,因为你是真的为了姐姐,可是你偏偏选择了复刻当年的案子,让我们亲手给你戴上手铐,这样的你,自然是不会被人看得起了,无论以何种辩词。”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最后打击我一把吗?那你赢了。”

“打击你?我还不至于这么无聊。我来,是想问,你除了从内部听说当年可能是冤案以外,有没有做过调查真相的努力?”

曾忘沉默的抬头,确认到方平眼里的认真,他不禁内心有点想笑,又觉得苦涩。

“你。。。想去找出那个真相?我都没有找出来,你怎么找?”

“反正不是你这样找,凶手只会兴奋于你的愚蠢,以及真相依然沉浸于水下。”

“你觉得自己有能力将姓卢的给搅得天翻地覆?他的一切都做得很精细,连我都只能放弃,就算是抓到我的你,也做不到。”

“天道好轮回,况且,我也相信,那些被害人有灵,终会让我们堪破真相,揭开伪善的表皮,即使对方逃脱了现世的惩罚,灵魂也逃不开大家对他的批判。”

“方警官,做警察不是该无神论吗?”

方平笑了笑:“干咱这一行的,要相信被害人,同时也相信正义,冤假错案,总有一些会因为某些原因,让凶手逃脱了制裁,这种事,对我们这些警察而言,不是很痛苦?相信死后有地狱,是最后的安慰了,否则这一行真的干不下去。”

曾忘吐出一口气:“。。。真是天真的想法。算了,反正我已经没有办法活下去了,不如就给你最后一点帮助吧。”

“真的吗?你查到了什么?”

“我没有查到什么,恰恰相反,是因为缺少了什么。”

“缺少。。。”

方平喃喃自语。

“你要去问许家强,如果有什么留下了,就只能指望那天回到家里的许家振,给自己的弟弟留下了什么话语,那段话语,在警局里,什么也没有记下。”

心中一凛!方平知道曾忘指的是什么了。

许家振是无辜的,他一定有多次抗议,从许家强的话中也可以知道,他们无数次上诉了,但是在收集到的资料里,有关许家振的提审记录以及对应的口供,却只有认罪的那份。

“我明白了,说起来,当年还真是,小瞧了他啊。”

“你要是能成功的话,就帮我告诉姐姐一声吧,我的话,就在地狱里等着那个家伙吧。”

与曾忘见完面的两个星期后,对方执行死刑,至此,模仿犯案件了结。

又到了冬天,方平穿着厚厚的衣服,一脸闲人勿近的模样。

“啧啧,你这个静电,犯人都给你电倒了!”

这话可没开玩笑,方平的皮肤太干,与衣服之间的摩擦,不到十分钟就能起静电,过了半小时,方平就是个人形发电器。

“扯淡呢,你的报告写完了没有,快去写!”

这段时间,城市里一片祥和,要说有啥大事,还是那个费家,又在S市里投资了一块工业园区,可以说是大开绿灯,让费家更加方便了。

方平跟莫南时常交换着,但是都没有说动许家强配合他们。

(不管要花多久,一定要坚持。。。)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这话,竟然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虽然,那个机会,是用许家强的死亡。

普通的出警,普通的刑事案件,居然是许家强的家里。

方平有着不详的预感,但很遗憾,真的是他。

“怎么回事?”

“你看,这地上有血迹,我们已经开始调监控了,目前的初步情况还要等法医进行详细解剖结果。”

许家强的家是老小区的60平左右的房子,已经算是很大了,据说是父母当年分配下来的房子,父亲离婚的时候连房子都不要了,直接辞职远走,只剩下母子两人在这里住着,自从许母去世以后,这个房子就是许家强一个人住着。

狭窄的房间通道,堆积如山的垃圾,以及唯一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里面的东西仿佛停留在上个世纪。

(这是许家振的房间吧?)

方平心底有些沉重。

法医的解剖记录很快就出来了,是由于脑袋的磕碰而内出血死亡。

至于是意外还是伤人,需要进一步追溯许家强的生前轨迹。

“许家强的家人都没了吧?”

同事在那边念叨着。

“不是还有一个已经远走的父亲吗?找找他吧,好歹是自己的儿子,应该还是有联系的。”

许家强的父亲果然是与许家强还有些联系,将情况说明了一下,对方的声音瞬间苍老磕绊:“我知道了,那个,我马上过来,警官,别急着火葬我儿子,行吗?”

“别担心,你儿子会暂时存放在警局的太平间,到时候您过来认一下,好吧。”

人生七情六欲之苦,离别之苦难以承受。

苍老的白发,略微弯曲的背脊,许家强的父亲来了。

先带着他去认人,看见许家强面孔的瞬间,这位老人瞬间颤抖了一下,竟呜咽了。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情绪激动,怕对方在这里倒下,方平和同事强制将他带离,到走廊坐下。

给他喝了点热水,方平看着对方的情绪:“我知道这样说对您很残忍,但是还请节哀,关于许家强的死,我们已经在进行排查了,希望您能在这里多留一些时日,还有,许家强先生没有结婚亦没有孩子,因此,他的遗产继承,会给到您这边。”

老人惨然的笑了:“当年,为了逃避周围人的眼光,我抛弃了他们,明知道自己儿子不可能是坏人,却说服自己,舍弃了让自己丢脸的儿子,连房子都不要了,结果,仿佛是天意,仿佛是对我的嘲笑,我离开了,再婚以后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我的两个儿子,以为家强会延续下去,结果他也走的比我早,我也是个孤家寡人了啊!”

仔细一探听才知道,许父在其他城市持续了十几年的婚姻,以离婚收场,女方跟他分开去追求自己的第二春,而他自己,一个人过着,却冷不丁收到了儿子的死讯。

“其实我,一直都想再生一个,许家振这么好的儿子已经没了,许家强也不听我的话,要护着他妈妈,我就想,没关系的,我还年轻,还能继续生孩子,到时候呀,养出一个比家振还要出色的儿子,就可以对过往一笔勾销了。”

但没想到,自己在那之后,愣是没能让二婚的妻子怀孕,更没想到,最后得知了妻子一开始就没打算为他怀孩子,当然,他没有过于纠结这件事,也是因为有家强在。

“早知道,早知道。。。”

方平其实不怎么看得上这种男人,一个眼里可能只有香火的家伙。

但他可是警察,不能直白的说破老人只是在为所谓的没有了儿子传香火而悲伤,并不是真的后悔了当年的所作所为。

“那什么,人已经走了,您也别伤心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的,我们会尽力找出许家强的死是意外还是人为的。”

“拜托了啊。。。”

追溯监控,走访许家强的朋友,发现对方是吃完饭以后,一个人回家。

“喝酒喝那么厉害,你们就让他一个人回去啦?”

不由得皱眉。

“哎哟,我们也没想到啊,这里离他家很近,每次吃完饭,他都是边走边醒酒,这么多年了,没有出过事啊,谁知道他这次就。”

“行了,你们喝酒吃饭的时候,他有没有脑袋磕过?”

几个一起吃饭的都表示没有,还说许家强离开的时候没有喝醉,走路都十分稳健。

“他的酒量很好的,还跟我们吹牛这些酒一会就散了,不带劲!”

“他说你们就信啊?”

反过来被询问的警察给怼了。

方平沿着调查到的行踪轨迹寻找许家强的死亡原因发生地。

一路上的监控全部提取查看了,就如那些朋友所做的供词,可以见到许家强一路稳健的离去,甚至还在小店里购买了烟在路上抽。

继续找下去,在一家店里发现了线索。

“你看,许家强跑起来了?”

方平十分惊讶,明明在这之前的店那边录像里,许家强还是平稳的走着的,怎么到了这边,突然跑起来了?

似乎在追着什么?

前面经过的行人几乎没有,也没有跑步的人。

方平到了下一个店里,摘取监控,发现许家强超过了走在前面的人,却没有减缓速度的迹象,或许,在追的不是人?

但是这附近的监控都太差劲了,经过的车子根本录不清车牌号,隐约能看出大致的车型,但是车牌号就有点麻烦。

“嗯。。。角度问题呀。”

方平想了想,问录到了方平奔跑过程的几个店家要录像,准备回头分析一下。

继续追踪着,总算来到了许家强出事的地方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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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这里我失忆了,不会没填坑吧(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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