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

-----正文-----

荣哥儿的模样，他记得很清楚。

邹荣小时候又瘦又矮，整个人就像被套在了衣服里面。他不爱说话，一对鹿儿般的眼睛总喜欢偷偷地打量别人，却偏偏爱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向左歪，带出来一个小小的酒窝，若是笑得厉害了，也不愿意让人看见，习惯拿左手的袖袍捂着，把一排皓齿挡个严严实实。

邹荣是褚家表房亲戚的孩子，父母双亡。褚青青记不清他是从哪来的，为什么来的。

他来的那天是深冬，也是褚春出生的日子。

院子里下了好大的雪，褚青青在屋子外头搓雪团子，自己打着玩。他一个雪团飞出去，刚巧打在了一个小孩身上。父亲正踏着乱琼碎玉与管家从内院门进来，后头几步远跟着的就是这小孩。父亲斜瞄了一眼，手指点着管家掌上的账册，嘴上继续说着钱财的事项。那小孩看了眼父亲，什么也没说，从袖子里掏出冻红的手，自顾自把衣服上那点雪渣扫了。

褚青青赶忙低下头，叫了声：“阿爷。”那抹高大的影子便从他身边盖了过去。这团影子走了几步，却又回头吩咐说：“邹荣，你先在这和青青待一会。”

邹荣真就停下步伐，陷在雪里。褚青青抬起头，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邹荣眼球转了转，终于也是笑了。褚青青这才放下心来，只当他原谅了自己，偷偷转头去看父亲做些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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