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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肢百骸酸疼,背后更是火辣辣地刺疼,隐晦的地方也是撕裂般的钝疼,张真源醒来时满脑子只有一个字:疼。

眼前是自己的卧室,看来宋亚轩守了承诺,他的身份确实还并未暴露。

“张哥!你醒了?”

客厅传来向定带着担忧又惊喜的声音,只见他从客厅门边微微露出了一个头,阴测测地说:“你昨晚和乾爷家那小子到底发生啥了?他回国两年,哪次看见你不是趾高气扬的,就昨晚,他不知从哪给我打电话叫我去他家接你!我艹,当时我还以为是哪个孙子搞的恶作剧——”

向定,青玉堂知名的油子,主要是这家伙平时总是满身痞气,总是一副邪笑——据他自己说这样可以显得帅,但是手下功夫又是狠辣了得,照说这样的人与冷肃的张真源应该是风马牛不相及,可是偏偏就在他手下混得最好,也算是张真源最信得过的人。

“你怎么不进来?”张真源张开干涸的嘴唇,对向定的话置若罔闻,他有些疑惑平时老喜欢在他跟前嘚瑟向定此时恨不得离他十米开外。

“啧啧啧——这个得问你自己。”向定假装吸了吸鼻子,一脸贱贱的陶醉模样,“你可从没给我说过你是omega,要不是昨晚我定力好——”

他嘿嘿一笑,转而又一脸八卦的模样,“你这应该是发情期提前了吧,不会被那小子标记了吧?”随后他眼神一转又是一脸亏大了的表情:“不对啊,也太便宜那小子了吧,我草我要干死他!”

“没有。”张真源对向定的浑话向来是一概不回,他淡淡交代道,“这几天我要休息休息,乾爷找我的话再跟我说。”不过也幸亏宋亚轩打的是向定的电话,否则他是omega的事根本瞒不住。

“叮铃铃——”向定还想再问,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拍了拍脑门儿,“这人啊,还真不能念叨——”

“乾爷来电话了。”

张真源从床上坐起来,接过手机,看见向定又远远地站在门口一脸坏笑地盯着他,他神色自若,凝重地划开了绿色的接听键。

“喂,乾爷。”暗哑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张真源。”宋乾的声音有些低沉, “肖劼的货昨晚差点就被条子劫了。”

张真源眉头紧锁,昨晚手机被搜走之后他便失去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现在也是才知道消息,“怎么会突然被劫?肖劼一向口风紧,做事也靠得住。”

“昨晚我打你电话,亚轩接了,说你在他那?”

“······是的,”电话里传来张真源的哂笑,“昨晚和手下人去信庭喝了点酒,刚好在车库遇到了他,见我醉的很,就载我回家了,今早才回来。”

“哦,这样,”宋乾稍微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考虑些什么,“肖劼的事你好好查一下。”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青玉堂内部可能有‘鬼’。”

张真源面色转为凝重,“好,我尽快去查。”

“嘟嘟嘟——”电话那边已经挂断,张真源带着笑意的嘴角迅速紧紧地抿了起来,他朝向定招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肖劼那小子昨晚连夜被乾爷叫去问了几小时,说是备货的陵江仓库突然爆炸,幸好当时货已经全部转移了,我本来是准备张哥你一醒就说的,搞忘了。”向定把手机揣进皮衣兜里,再抬头就看见张真源掀开了被子,早就没有了刚刚八卦时的不正经,他皱眉问:“张哥,你要出去?”

“帮我找套衣服,我一会立马就出去。”张真源点点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大碍,随后把床头摆好的抑制片抓了几颗扔进嘴里,就着水咽了下去。

向定满腹疑狐地去隔壁衣橱随手摘了一套休闲西服扔给他,“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张真源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去信庭看着,那边不能没人。”

“也是,听说毛九早上还在找昨晚那个omega,动静还闹挺大。”向定鄙夷地啐了一口,朝张真源摆摆手,便出门而去。

张真源听到远远的关门声,才捡起床上的衣服换起来,留意了一下身上疼痛感较为明显的地方,如他所料,外伤内伤一样没少。

神色复杂地换好衣服,仔细遮住脖间隐隐的红紫,他在抽屉里随意找了个备用机,开机,找到从未有过联系的宋亚轩的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刚刚睡醒,语气慵懒,“请问您是……?”

“张真源。”

“哦,怎么?”宋亚轩似是感觉有些讶异,转而他又嘲笑道:“这么快就想来找我——”

“陵江仓库爆炸跟你有没有关系?”张真源急速地打断他,昨晚那几张照片如果真是从黄庆的家中拿到,那他说的“烧焦”和陵江仓库的爆炸一定有联系。

“你觉得呢?”电话那头只能听见宋亚轩轻轻的笑声,然后他恶趣味引诱道:“想不想去现场看一看?”

张真源狠狠地皱了眉。

黄庆是他自派出所出来后第一个认识的战友,也是唯一的战友——他们这一批卧底项目简称“潜计划”,起因是9年前公安部接到常年驻守在缅滇边境的暗线的消息,有一种新型毒品已经开始在边境交易中露头,经过几年的摸排初步确认毒源在西南地区C市附近。

C市公安厅接到公安部‌‎‍‎军‎‌事‌‎秘密级别的文件,称该毒品代号“潜龙”,此后有极大可能性成为东南亚市场的主力。之后C市公安厅屡次‌‍‌‎‍大‍‌‎‎‌力‌‎‎‍‍搜剿都以失败告终,带回“潜龙”消息的人也接二连三地殉职,便诞生了“潜计划”。

为了防止暴露,他们这一批人特意分开选拔、训练,并只接触一个接头人,档案也完全消除,就连上级也不知道计划内具体的卧底是哪几位,只有接头人掌握着最后一份备份档案存放的地址。

可是黄庆却殉职了。

张真源不知道这是否跟已经在C市蛰伏了近十年的“潜龙”有关,但是黄庆的死亡——

他一定要查到主谋。

“好。”张真源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一个小时后佳御广场汇合。”

————

秋日傍晚的江边,工业板房与稀疏的芦苇交杂,人影稀少,孤鸟低飞,江上泛着日暮沉沉的余波,一辆黑色辉腾缓缓驶入了这片工业区,在江边远远地停下。

“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警察很可能已经封锁了现场。”

张真源将车门关好,给从后座刚刚下车的宋亚轩甩下一句话后,便径直往陵江仓库方向走去。

“直接进去,这个点你们警察早就下班了。”

张真源对宋亚轩的调侃置若罔闻,案发后就算是夜晚,封锁现场也会有人24小时值班,此时宋亚轩这么气定神闲地带他来现场——

他皱眉,“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找个机会让那个小警察回家看看老婆孩子而已。”

张真源转头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逆着夕阳的脸明暗交替,异常俊美却又邪恶难明,他表情冷厉,但终究是对这一行为表达了默许。

烧杀抢掠的事干得多了,连他自己都已经有些分不清善恶的界限了,张真源不禁对自己冷笑。

走到厂房时天已经擦黑,警方临时从别的仓库接来电线在烧毁的仓库门口拉了几盏昏黄的灯,秋风微冷,果然此地空无一人。

在早年江岸码头还兴盛的时候,这几间高大的仓库是用来装运钢材的,随着上游建坝积湖,码头水位下降之后,钢材运输就衰落下去,肖劼估计也是看中了这个地方距城区极远、不引人注意并且方便运输的特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就被警察盯上了。

四五间仓库经过爆炸和大火燃烧,只剩下一间完好,其余的都已经烧得焦黑,其中起火点就在最靠近江边的厂房内,那间仓库靠江的侧墙倒塌,燃烧得顶都不剩。

走进厂房内,地上的杂物和一些剩余的钢材早就是一片漆黑,靠近中央有一块粉笔所画的人形,立上了大大的三角形标牌“1”,附近几米内的物品都已经被当做物证取走。

张真源蹲下细细地看着这块区域,被阴影盖住的眼睛看不到情绪。

“你当时看见了什么?”他头也没抬,沉声问宋亚轩。

“我根本就不在现场,”宋亚轩好整以暇地站着抱臂看他,轻笑一声,“不然我哪有时间赶在警方之前搜到你的档案?”

“我怎么知道偷出档案的人是不是你,或者这个爆炸案,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呢?”

“我不感兴趣。”

张真源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块只剩下灰黑烟尘地面,警方早就已经把这块区域清理得极为干净,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环顾四周,棚顶的石棉瓦碎片四散一地,估计就是爆炸的根源,厂棚墙边堆放的废旧钢材蒙着烟尘纹丝未动,看来警方排除了其他起火点,可是火因是什么呢?

耳边忽然听见门口有沉闷的汽车马达低鸣声,宋亚轩急速压低的声音:

“有人!”

二人便迅速躲进倒塌形成的三角区域,屏住呼吸。

本来宽阔的空间因为挤进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显得十分窄仄而拥挤,他们不得已只能贴着身子佝偻着腰凝神听着那人的动静。

那人的脚步在门口停留了会,远远近近隐约走了两圈,方才大踏步进了大门,径直超这边走来。

看来又是一位“不感兴趣”的人。

随后只听见他在立牌处摸索着什么,随后又扩大范围,朝着四周不断翻找。

他在找些什么?

黄庆身上掉落的东西,或者根本就是他丢了什么东西?

张真源凝神沉思,却听见背后宋亚轩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而明显,隐隐开始散发alpha的信息素——

他的抑制片效用过了,omega的信息素已经开始散发。

听着那人的声音逐渐靠近,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不敌,必须不能被发现。

可能是昨晚刚刚经历过酣畅淋漓的性事,宋亚轩的身体对张真源的信息素还有着本能的记忆,抑制片的效用一过,闻见他颈部浓郁的雪松芳味,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

一副柔软而又湿润的嘴唇紧紧地贴住了宋亚轩的,确切来说,是急切粗暴地堵住了他不由自主的沉重呼吸声。

宋亚轩诧异又饶有兴趣地挑挑眉,毫不犹豫地挑开了张真源紧闭的嘴唇,缓慢又不可质疑地扫荡着omega信息素丰腴的口腔,双手将张真源扭过的头紧紧包裹,轻轻地舔弄着他的上颚。

“嗯……”

张真源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接吻,痒意难耐,极力隐忍之下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

“谁?!”

那人已经离他们不到五米,听见有人声之后迅速后退,只听一声“呯——!”

他打坏了这间仓库内唯一的灯。

张真源迅速将宋亚轩护在身后,他低声说:“他有枪,小心。”

宋亚轩有些哭笑不得。

“出来!我知道你在后面。”那人声音故意压得低沉,听不出具体年龄,加上他第一反应是打灭灯,显然可以得之,他和黄庆的死有关,甚至是直接相关,并且不想暴露身份。

张真源沉声问他:“你和黄庆是什么关系?这场爆炸是你一手所为吧?”

那人良久都没有出声,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最后他情绪复杂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只听见一阵冷笑,“因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然后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他们身前的钢板上,擦出了细微的火花。

借着月光只能勉强看清那人的身形,张真源轻眯着双眼飞速地在脑内计算,却只感觉身后一轻,宋亚轩已经迅速冲了上去!

那人没有想到对方会直面他而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欺身而上,只见宋亚轩抓住了他拿枪的手,夜色朦胧中不知如何地那人就猛地栽倒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可闻。

张真源快速循着声音摸到了那把还带着手温的枪,指着扭打成一团的二人道:“别动!枪现在在我手上。”

却只见那人趁脱开宋亚轩的钳制后,手摸腰间,然后俯身一蹲,竟然从右腿处又抽出了一把枪——

他迅速将枪口对准了宋亚轩。

宋亚轩准备冲上前去的身形迅速凝固,他眯眼狠狠地盯着那人。

张真源定定地抬臂将枪指着那人,一步一步地欺身上前。

“你就不怕我把他崩了?”那人咬着牙对似乎未受任何威胁威逼而前的张真源说道。

“随你。”张真源勾嘴一笑,眼神在月光下散着淬寒的光,他又毫不带感情地补充道:“如果崩了他,我还得感谢你。”

一声声脚步在寂静的月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那人明显有些受到动摇,开始缓慢往后退。

“这样,”张真源眼中闪过了然的情绪——对方果然更在意自己的脸不被看见,“我们可以一直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让人不自觉地想信服,“你可以往门口退,出了门我们不会追你,你的车不是就停在门口。”

那人顿住身形显然是有些犹豫,他低声问:“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只能相信我。”张真源沉沉地盯着对方,“不然我一定会知道你是谁。”

“好。”

于是三人便缓慢朝着仓库门口挪移。

到了门口,那人逆着门外昏黄的灯光,不安地确认道:“不要再过来了。”

张真源微笑,“当然。”

随后那人朝着他们迅速胡乱地‍‌‌‎‎射‍‌‎‌‎了‎‍‌‌‎几发子弹,二人只得闪避开来,转头只听屋外马达已经开始轰鸣,逐渐扬长而去。

“竟然是个警察。”

宋亚轩轻抚着鼻子,慢慢走了过来,玩味地对张真源说。

却只见到张真源依旧没有吭声,只是蹲在地上紧紧地捂住了左臂,浑身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被击中了?

宋亚轩摸出手机打开灯光一看,张真源脸上满是冷汗,果然鲜血从张真源的指缝渗出,染红了整个手背,他依旧一声不吭,冷厉的眼神像是寒冰。

清冽的雪松气味在空气中逐渐散开,宋亚轩立马明白了——他现在还在发情期,加之昨晚……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和冷静的大脑已经极其不易了。

但现在要紧的是枪伤。

“别动,先去找个地方包扎一下。”

收起其他心思,他把张真源拉了起来,搀揽着他走出了门,准备往傍晚他们停车的地方去。

江对岸是C市老牌的游船小吃一条街,各色的招牌闪烁,照得江边空地十分明亮,喧嚣声此刻正是鼎沸之时。宋亚轩却隐隐听见前方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那声音迅速变大,宋亚轩眼瞳急速紧缩——那人还没有走!

转而就看见从右手边堆放成叠的集装箱阴影处冲出了一辆纯黑捷达,开了最大马力朝他们冲撞而来。

速度之快,他们根本没有反击之力。

宋亚轩抓起张真源手中的枪超那人的车前玻璃射击,可是对方根本就没有丝毫减速的样子。

来不及了!

他抓住张真源的腰,二人尽全力极速跑到江边,跳!

漆黑的江水瞬间吞没了二人的身影。

只剩下尖利的刹车声响彻两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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