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还是要好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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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卧室里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底色清亮抓耳却又声调上扬饱含情欲。
“啊……别,别这么弄……”张哲瀚已经出过两次精了,现在正是身体敏感的时候,他一把攒住身下那不依不饶的手,轻喘了两口,“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指节分明的手停了一瞬,下一刻却轻易一翻,把他早已脱力的双腕紧紧扣住,往头顶一带,龚俊的脸借着这个动作也往张哲瀚头侧一贴,轻轻一吻便往下,抵住他颈窝,不客气地又啃出一个艳红吻痕。“可以的,”他复又吻住张哲瀚的双唇,仔细品着,说话也含糊起来,“唔,刚才……不是还嫌力气不够吗?”张哲瀚半软的性器又被另一只大手握住。听他又难耐地哼出一声,龚俊这才露出点笑模样,大拇指轻轻刮了刮马眼,身下倒是不太温柔地往下一夯,又逼出一声尖叫,才最后狠狠地亲了一口张哲瀚,撑起身动作大了起来,“这下呢,”又是一沉,张哲瀚已经啼出些泣声,“够了么?”
我他妈真的要被干死在这了,张哲瀚想,身下的快感随着动作越来越明晰,他身子一抽,又射出一线浓白,脑子里也白光一闪,彻底晕了过去。
他和床上这人的事儿得从两个月前说起。
张哲瀚盯着手机屏幕,眉头死死拧着,一长串的中文字,最后跟着他熟悉、厌烦又无可奈何的两个字:听话。采访助理调整好麦克风,轻轻清了一下嗓子,闻声他放下了手机,闭眼深呼吸了一下,将金丝眼镜戴上,示意茶几对面的女记者,“可以继续了”。
女记者放下采访提纲,也调整了一下状态,冲助理微微点头,录音开始。她露出探究的表情,“所以,我们刚聊到,您对学院取消西方艺术史基础课非常不认可……”
“有所保留。是的。”
“有所保留,好的。可是我也就此事跟一些学生交流过,他们普遍认同这一决定,也表示自己签署了取消课程的请愿书,因为这门课都是在讨论早已作古的白人男性艺术家,几乎没有提到任何对少数族裔对艺术史的贡献。您作为该院仅有的两位少数族裔教授之一,为什么会选择站在历史白色的那一边呢?”
张哲瀚蹙起眉头,他的眉毛修长浓密,很凌厉的样子,眼睛却圆溜溜,总含着些水光,所以即便神情严肃也唬不太住人。他考虑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从不知道历史也有颜色,即使它有,把它涂成其他颜色,它便真的不是白色的了吗?”他眼神坚定起来,“它过去是,现在在某种程度上仍是。去看、去想、去反思,才会有改变。”
见对方沉默不语,他扫了一眼女记者手上的提纲,“你既然已经和学生们聊过,那想必也知道这学期选这门课的人数创了新高,我想,这背后的原因恐怕更值得探讨,对人文艺术学科的去殖民化的讨论也更有意义。”他笑笑,又补了一句,“至少我觉得,比‘白化(white-washed)的模范少数族裔教授’这个标题更引人注目。”
一周后,他看着院长桌上摊着的The Age艺术版上面醒目的《白化的模范少数族裔教授》,说,“她该给分我点稿费。”院长双手上扬,声音微微拔高,“这不是个玩笑,哲瀚!”
“我知道,可是Rufus,我的老伙计,你知道这对Penny有多不公平,你也看到了,选课的人数。”
“是的,他们选了,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签那该死的请愿书,只为了让自己的白人愧疚减轻一点。”Rufus说着掩住了脸。
“哈哈,”张哲瀚居然还能笑出声来,“哦,Rufus,哦,你真该庆幸你是个爱尔兰人。”
老头从指缝瞥他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想笑就笑吧,哲瀚。这事有点棘手,你恐怕得休一段时间假了。”
张哲瀚艰难地拿钥匙捅开门锁,迫不及待地把手中装满了书和画稿的箱子往进门处的墙角一扔,随便踩两下把鞋子脱掉,又揪掉了袜子,光着脚像过人似的避开地板上散落一地的杂物、衣服、信、包装盒……走到沙发前,才像是力气被抽空似的往下一倒,靠在沙发靠背上。手机不停叮叮作响,他却懒得去看。
“——你到底干嘛要做这种蠢事!”
“——接电话!!”
“——是,你最诚实。少说一句实话你都会死是吗?”
“——有人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都在说我date了一个……”
手机还没来得及哼完下一声就被砸到墙上,屏幕四分五裂,倒是不响了,只是一亮一亮。过了一会,张哲瀚又悻悻地坐起来,揉了把头发,走到墙边捡起手机,千辛万苦地解了锁,进到那条短信页面,回了三个字,“分手吧”,然后干脆利落地拉黑了对方。他又觉得有点累,靠着墙站了一会,后脑点着墙壁。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又艰难地打开手机,这回点开了微信置顶的对话框,输了几个字,“没事妈,还在纪律观察,没被炒。”看着那边一直显示的“正在输入”,他忽然觉得眼眶中的湿气越来越重了,在过了许久看到那一长段后终于落了下来,打在碎了的屏幕上。
张哲瀚用手背擦擦眼泪,又吸了吸鼻子,回道,“是啊祸从口出,不听老人言,这不就吃亏了。”他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上次你说陈姨要给我介绍的那个,也在墨尔本的?微信推给我吧。”屏幕碎了打字快不了,那边好像有些急了,回的挺快的。他又一字一顿地输了一句,“分了,是不太靠谱。”
“……模样周正,性格又好,年纪稍微小了点。但你陈姨说了,俊俊挺独立的,人很能干,家务样样都拿手……而且家里知根知底的,两个人好有个照应。这不比网上认识的强,听话。”
张哲瀚打量着眼前的男孩,模样周正,倒是没说错,甚至还谦虚了;性格……看不出来,主要是坐下就没哪句说超过十个字,张哲瀚问一句他答一句,不像相亲倒像面试;能干……他扫了眼龚俊的手,看着还挺秀气,不像是干活的人啊,但是手指倒挺长,诶是不是说手指长的人……
“你早上吃了吗?”龚俊终于主动问出第一句,打断了张哲瀚脑内有点跑歪的思路。
他稍稍回回神,“啊?嗯,吃了点。”
龚俊却仍是盯着他,好像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似的,又问,“吃的什么?”
张哲瀚心中腹诽,我哪记得,抓到什么就随便垫点呗,嘴上倒是还比较客气,“随手做了个三明治。”
龚俊这才点点头,很真诚地对他说,“饭还是要好好吃的,以后我照顾你三餐。中式早餐还吃得惯吗?鸡汤你喜欢喝吗?”
他倒也确实没有食言,一手好厨艺把张哲瀚的胃抚慰得妥妥帖帖,嘴巴也变得刁了起来。比如现在,张哲瀚还未从朦胧睡意中大醒,只听耳边传来一句,“饿了吗?早上想吃什么?”,便能从善如流地,在梦呓中分出一丝清明,“炒粉,配艇仔粥,嗯,白粥。”对方又轻轻嗯了一声,蹭蹭他的耳朵,手上却不算老实动作也不算轻地探到被单下,抚过张哲瀚光裸的背脊,一直到他臀的位置,拢了一把,这才转身走了,步子轻快。
张哲瀚被龚俊这么一摸索,睡意全无,脑袋里意识回笼,身子也逐渐醒过来,觉出些酸疼,但却很干爽。从未被用过的后穴感觉有点异样,可能肿了。操了,他终于彻底醒过来,骂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这话很蠢,可不他妈就是被人操了吗。他心里又带出些火,有那么点怒自己不争,也怒龚俊没跟他客气。思及此,他跳下床,揉着腰从床尾凳捡起龚俊已经叠整齐的睡裤蹬上,往衣帽间走的时候还有点讶异,这一路上干净的,倒像是他记错了昨晚两个人打架似的滚到床上,衣服裤子扒满地的情形了。张哲瀚揪出一件T恤套上,又看见镜子里脖子上的红痕,气急败坏地抹了换上一件高领才出卧室门。
龚俊已经在布置餐桌了,“快来吃吧”,又在他坐下前眼疾手快地往他屁股底下塞了一个软垫。见张哲瀚瞪他,龚俊露出很阳光的一个标准微笑,又搂住他肩膀往他头顶亲了一下,“对不起啦。”
张哲瀚慢吞吞地夹了两筷子,又捧起碗溜边吸了一口粥。什么都很完美,调味、温度,甚至连小米辣切的厚薄、下的分量,都很完美。也是,他又夹了几筷子,出来这些年他对大多数事情都得过且过,唯有专业上精益求精。被龚俊这样好吃好住的料理上一个来月,他的喜好被摸得清清楚楚,毛顺得服服帖帖。真是由俭入奢易啊,他认命地叹口气。
“不合胃口?”龚俊问。
张哲瀚抬头,又是该死的上目线。他忙低下头又吸了一口粥,终于开口,“龚俊。”
“嗯,在呢。”
张哲瀚放下碗,手在桌边捏成拳,“昨晚要是给了你错误的印象,不好意思。”他还是不敢抬头,“我现在这个状态不太适合开始新感情,心也很乱。你知道,我也刚分手没两个月。”他略略抬眼,没敢往过看,只是盯着龚俊在抹得光可鉴人的餐桌上的倒影。“反正谁也没吃亏,咱们就还是继续当室友。”
见面没两个星期,龚俊就搬进了张哲瀚家。因为被介绍相亲这层缘故,两人没明说到底是什么关系,却又都似乎心照不宣地有自己的答案。说起来还是龚俊主动提的,张哲瀚刚结束一段感情,又天天在家猫着,觉得能有个活物在旁边也没什么不好,心又大,想着他妈转发陈姨的信息里那句“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权且当自己是照顾弟弟了。龚俊也不说,倒是第一天上门放完行李就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拎了满满两大提的菜,说要给他做饭。
“啊?不用吧,不用了。第一天搬过来,你歇歇吧。”张哲瀚看他往冰箱里填东西,不太好意思地说。
“没事,不是说好照顾你三餐嘛。而且房租你也没让我付,这不是很应该吗?”龚俊一边拿起冰箱一罐形态可疑的泡椒研究,一边说。
“可以吃的。”张哲瀚从他手中接过又放回冰箱,“这房子我都付清了,要你房租不就是占你便宜了。”
龚俊挑眉看他,像是觉得他挺有意思,“收钱不积极,……”他又笑着摇摇头,“你真没怎么变,”张哲瀚那一瞬觉得这话有点纳闷,龚俊下一句就接上了,“还像个孩子。”
“我赤子之心,哈哈。”这页就这么轻轻揭过了。
时间回到现在,张哲瀚见龚俊久久没有回应,拳头又捏了捏,干脆借力一推站起身来。他头还是低着,语气却硬了起来,“以后这些……也不用了。”他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我暂时真的没有这种想法。”
他正待转身进屋,只听对面椅子吱啦一声拉开,龚俊几个大步往他面前一堵,“谁说没吃亏?”声音很稳,“我觉得吃亏了。”他捏住张哲瀚的下巴往下一用力,逼他把舌头露出来,像起开了一只紧紧钳住的蚌。“这才算讨回本。”说完他舌尖往里一探,嗦住了甜美的蚌肉。
张哲瀚被他亲得七荤八素,两人昨晚才交缠过的身体记忆还很鲜明,他也有些动情。龚俊听他哼哼着,嘴上没松劲,手下却扯开他睡裤滑了进去,捞住他有点兴奋的性器,又揉了两把。他抵得更用力了一些,把张哲瀚整个人架到了餐桌上,下面的手不停动作着,上面的手也没消停,贴着腹肌就蹭到了胸口,两指并拢夹着他的乳头,左右交替着亵玩起来。
张哲瀚被人把以前自己在小男朋友身上使的招式全使了一遍,根本无力招架,就这样被衔着舌头扯着奶头撸到了高潮。待他跳动的性器平复,龚俊才抽出手来,张哲瀚看着他把玩观察着自己指间的白浊,又听他说,“昨晚是我爽了,还你的,哥。”他是在笑着,但是全然没有这些日子来暖暖的样子,“这你才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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