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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尘

-----正文-----

清晨,废品回收站里沐浴着朝阳的光辉,外面马路上洒水车的音乐声,预告着新的一天在此开始。

“最近市区里暂时不得空。”老爹吃了口油条,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今天可能你得跑跑腿了。”

“来回一天内能结束吗?”季丛问。

“这当然,你晚自习肯定赶得回去。”

“那我没问题。”

“爽快!”老爹哈哈一笑,“你现在去云照山,山脚有人带你。”

“山里?”

“那里香火兴盛啊,能做的活一堆,”老爹说,“你还没成年,我总不可能让你做抬轿子的脚夫。赶上周末,这卖卖东西,一天也赚得不少。”

季丛点点头:“上次我托你办的事,弄得怎么样了?”

“我哪里可能忘记,”老爹呼噜呼噜喝豆浆,“左右没遇着合适的,碰巧我以前有个朋友留下套房子,多少年没人住了,留给你了。”

“你朋友他不住了吗?”

老爹高深莫测地一笑:“他啊,去做和尚了。”

季丛有点怀疑:“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吧?”

“千真万确!房子就在云照山脚,你今天在地铁上就能看见。”老爹说,“就是太老了,你到时候得自己收拾收拾。”

又是云照山。

“怎么,嫌弃啦?”老爹看季丛不说话,以为他不愿意,“我就收个友情价的中介费,意思意思,房租全免,怎么样?”

“我怎么会嫌弃,钱我绝对不会少你。”季丛摇摇头。

他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喃喃道:“我是在奇怪。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说要认识我。”

老爹笑了:“你那个叫孟什么的舍友,不也是自来熟嘛。”

“你说孟饶?”季丛说,“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就算不是我,换作其他任何人,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那个说要认识你的人,你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季丛怔住:“我不是那个意思。”

老爹打量了他一会,摸着下巴道:“他不会是你上次打电话碰到的熟人吧?”

季丛和他对视半晌,转头拿起书包,疾步走向门外:“我走了。”

老爹朝他摆手,呵呵笑道:“行,早去早回啊。山里常下雨,给我注意点——”

出了废品回收中心,沿着道路走上三百米,就到了地铁站。季丛随着人群一起涌入站口,安检,然后是电梯,排队,上车。

2号线经过屏市最繁华的地带,早高峰也最为拥堵。今天是周末,车厢里还有些位置。

季丛检查了一下包里的东西,确定必需物品都带了。水,宿舍钥匙,校园卡,还有两顿饭的面包。

“欢迎您乘坐轨道交通2号线,本次列车终点站云照山。下一站惠和路,此站可到达云照中学。请为需要帮助的乘客让个坐。”

报站的女声机械标准,徘徊在季丛耳边,使他有些恍惚。

他朝窗外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学校的操场和树木,掩映在高楼大厦之间。列车行驶得飞快,一眨眼,学校的身影就过去了。

云照中学和云照山都在市中心,中间只隔着两站。

接近山脚的时候,他终于看见最下面一排依山而建的老居民区。平均五层高的矩形楼房,白漆剥落的水泥墙,蓝色褐色各不相同的窗户,茂盛的植被,新旧不一的柏油路,五彩斑斓的广告招牌:阿香理发,东北面馆,外贸服装……

的确很陈旧。

他慢慢露出了笑容。

但……好像还不错。

云照山脚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停车场,里面停满了各种私家车和大巴。

背后有辆蓝色的公交车刚刚停靠在站点,一个女老师举着小旗,带着一群孩子挨个上车,看起来像在春游。孩子们每人头上都戴着‌‍‎‎‌黄‍‌‍色‍‎的小圆帽,青春无限,笑声一片。

季丛熟门熟路地找到了老爹说的人,那是个黝黑的中年汉子,看到他有点惊讶:“高中生啊?”

“嗯。”

“这么小就出来干活。”

“没办法,”季丛淡淡说,“我需要钱。”

汉子笑了笑,把一个泡沫塑料盒子递给他:“怕丢人吗?”

“要钱就不要脸面。”

“好,”汉子指了指盒子,“虽然这冰棍便宜,但薄利多销,赶上周末,一天也能赚个百八十块的。”

八点钟的太阳渐渐从山后面升起来,整座山的山顶都浸泡在缭绕的云雾之中。

“瞧今天的日头,多好。是个挣钱的好日子。”汉子望了望天,道,“你吃不吃得苦?”

“吃得。”

“话先别说太大,”汉子笑道,“你以前上过香吧?”

“没有。”季丛说,“我不是屏市本地人。”

“噢,”汉子点点头,“这上山有两条路,一条是公交直达,一条是人工走道。你如果不嫌累,就沿那条走道一路往上,周末步行上山的人多。等到了半山腰,就只有石阶了,那里生意更好。”

“谢谢,太阳下山前,我一定把东西还回来。”季丛背起箱子的吊带,将它挂在胸前,“钱是几几开?”

“你是老爹介绍来的,别提这个,”汉子摆摆手,“我们不占小孩便宜。”

山道修得着实陡峭,而且拄着登山杖上山的人也不少,一看就是远道而来的香客。也有家庭出游的,父母带着孩子,说说笑笑往前走。

季丛背上背着包,身上穿着外套,而胸前的泡沫箱子重量不轻,寒气从缝隙里泄在胸膛上,汗水又紧贴着后背,冷热交织,的确不好受。

所幸春日人多,兴致高,季丛相貌又格外出众,因此颇得女香客和孩子们的青睐,生意相当不错。且走且停,等到半山腰,时间已近下午了。

他在公交站点上用面包和矿泉水解决了午餐,稍作休息后,继续沿着山道向上。

半山之上,和半山以下,完全是不同的场景。

地面和枝叶上都是湿的,空气也带有潮气,像是刚刚下过雨的样子。

树林参天,遮蔽日光,温度都被隔绝在外,树荫下,只留一片啁啾鸟鸣。人影也变得稀疏,竹子经常垂落下来,遮挡视线,一旦走出五步开外,人声就远了。

百来米后,去路上屹立着一座山门,遍布青苔,门额题字“勅赐静尘寺”,门后山道笔直,一路向上。

季丛在那条山道后卖完了最后的冰棍,便靠在青石扶手上,清点着那厚厚一沓零钱。他很快点毕,将钱折好,放进贴胸的口袋。

一百一十五块零半角,不错了。

再歇一会,他就打算掉头回去。至于上面……

季丛抬头望了望,最高处是座巨大的影壁,上绘维摩诘变图,背后林海寂寂,极是肃穆巍峨。

他不信佛,那里就不去了。进去也是搅了香客兴致。

正这样想着,旁边的林子里,忽然窜出一只三花猫,沿着青石扶手一路向下,走到季丛身边时,碧绿的眼睛和他对视半晌,一跃而上,跳上了他胸前的泡沫箱子。

季丛一惊,差点没从台阶上跌下去。

一个穿灰袍的青年和尚沿林间小路跟着跑下来,左顾右盼道:“三宝!三宝!……人呢?”

季丛心里像是被什么拨动,轻轻咯噔响了一下。

青年找了半天,终于看到季丛胸前的那只猫:“好啊,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他匆匆忙忙走到季丛身边,伸手要抓那只猫。结果猫随即又跳落在季丛脚边,环住脚脖子,不动了。

青年急得满头大汗,只好对季丛合十道:“这位檀越,对不住了。本寺的猫脾性不好,多有冒犯。”

季丛看着盘在自己脚边的毛茸茸一团,觉得这猫有点特别,不由多问了一句:“……它叫三宝?”

青年笑道:“佛法僧为三宝,首座觉得这恰好与猫的三色对应,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正说着,最高处的影壁后面走出一个高瘦的人影,远远问道:“湛光,怎么了?”

青年与季丛听了,都是一怔。

青年赶紧回头答道:“师叔,三宝又跑了。”一边急急忙忙蹲下去,去抓地上的猫。

三宝沿着季丛的腿窜上胳膊,又跳回到泡沫箱子上趴下来,懒懒摇动着尾巴。

“三宝向来就是这样,你又何必多拘束它。”高瘦的人影沿着石阶慢慢走下来,“你师父让我来知会你,声音不要再这样大了,会打扰到客人。”

青年老实点头:“师叔,湛光知错了。”

那人影注意到一旁的季丛,愣了愣,才说道:“季丛?你在这里。”

“好巧,”季丛闭了闭眼,努力做出不在意的样子,“在哪儿都能遇见啊,檀玄。”

湛光好奇地看了看季丛:“师叔,你们认识吗?”

檀玄斟酌了一下,说:“他是我的同学,我与他见面的时候,你还不在。”

“噢,原来是这样,”湛光恍然大悟,连连道,“失敬了,失敬了。”

檀玄伸出手,轻轻朝那猫招了招:“三宝,过来。”

三宝叫了一声,看看季丛,恋恋不舍地从箱子上起身,跳到檀玄怀里。

“师叔,它就只听你的话,”湛光抱怨道,“平常影子都不见着,这次还纠缠客人。”

檀玄摇了摇头:“随它去吧。”

湛光看起来有二十多岁,一身灰布袍,脖子上挂着珠串,圆圆的头顶光溜溜的。而旁边的檀玄只穿了件白色短衫,下面是黑色长裤,头发很短,看起来比青年要更年轻,对方却一口一个“师叔”,连带着季丛也跟着沾了光。

感受到季丛打量的目光,湛光奇怪道:“这位檀越,怎么了?”

“你为什么叫他师叔?”季丛问,“他和我一样,就是个高中生。”

“我的师父是静尘寺住持,所以辈分高了一点。”檀玄替他解释,“檀玄很惭愧,担不起这个称呼。”

“师叔颖悟,我辈万不能及。”湛光双手合十,坚定道:“檀玄师叔定能早日证得阿罗汉果,接过首座衣钵。”

“湛光,不多话。”檀玄说。

湛光还想再说:“我讲的都是事实,您不用自谦。”

“湛光。”

“咳,湛光明白。”湛光老实闭嘴,看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沿着山阶顺道回去,“我去帮师父浇菜园子,师叔会友,湛光不打扰了。”

湛光走后,季丛和檀玄面对面站着,良久都没有说话。山道上的香客中有个别奇怪地看了看这两个年轻人,不懂其中是什么缘由,只能继续往寺里走。

“季丛,你看起来很累。”还是檀玄先开口,他拿出一块手帕递过去,“要擦擦汗吗?”

檀玄站在高的台阶上,季丛需要仰视着才能看到他的脸。季丛意识到自己此时寒酸狼狈的样子,手心不由慢慢攥紧了,他胸口翻搅出一股奇怪的情绪,使他觉得异常难受。

他用手背擦了擦汗:“不用了,反正都脏了,没必要。”

檀玄看见他胸前的箱子:“你在这里做生意?”

明知故问。

季丛“嗯”了一声:“不算生意,就是做点小买卖挣钱。”

“你经常这样打工吗?”

问题真多。

季丛又“嗯”了一声。

“为什么要这样辛苦,”檀玄说,“他们……对你不好吗?”

“什么他们?”

“……我是说,季家。”檀玄顿了顿,继续说,“他们收养你,应该尽到照顾你的责任。”

“我是我,季家是季家,我的事情他们管不着。”季丛神色变得有些防备,“而且,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很抱歉,季丛,我是不是又让你不开心了?”

季丛一愣,说:“没有。”

他移开视线,看着不远处碧绿的竹林:“檀玄,我和你本来就是不同的人。我说了,别和我沾上,没好事。”

檀玄沉默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色,说:“远来即是客,你不介意的话,请进去落脚歇一歇。”

“不用……”

季丛刚想开口拒绝,可此时,天上忽然细细密密地下起雨来。

一点征兆都没有,太阳还好好地挂在天上,结果青天白日地就往下落水。一开始还细如牛毛,几乎觉察不到,季丛脸上觉得不太对劲,伸手往空中接了一接。就这几秒内,雨水瞬间如注般劈头盖脸砸下来。

檀玄轻声说了句“冒犯了”,接着拉起他的手往影壁那边快步走去。

季丛一时来不及反应,只能托着箱子,亦步亦趋被他带着往山道上走。檀玄步子走得不是非常快,但很稳健。他带着季丛走完山道,绕过影壁,一直到静尘寺的寺门口才停下来,那里已经有不少和他们一样赶来避雨的香客。

众人一齐看着寺门外的景象,雨水磅礴,日光却灿烂至极。

站定后,檀玄放开牵着季丛的手,说:“山里太阳雨多,一阵就过去了。”

季丛不自在地背过手去:“谁让你拉我过来的?”

“淋雨不好。”

季丛自言自语道:“我身体才没有那么差,淋点雨都会生病。”

他们正对着寺内的方向,面前是一道宽阔的砖石铺就的甬道,正中摆着巨大的香炉,里面插满了粗细不一的香柱,整个院子里都烟雾缭绕,久久不散。香炉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长条型桌子,上面摆着红色蜡烛,即使雨水倾盆,也没有全部熄灭。再后面,是一道石阶,通向大雄宝殿。因为静尘寺依山而建,那殿宇像建在空中,加之烟雾环绕,如临仙境一般。

季丛看着这景象,说:“檀玄,这就是你的家,是吗?”

檀玄走到他身边,回答道:“是,也不是。”

季丛转头看向对方,而檀玄亦回看他。

静默。

“……地藏殿后是罗汉堂,之后东边是僧寮,斋堂,西边是云水堂和法堂。绿地和禅堂在一起,处于山的深处,平日可以在庭院中静思观照……”

檀玄说着,渐渐止住了声音。

他对面坐着季丛,右手撑着下巴,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虽然说不要歇,其实已经很困倦了吧。

桌上放着一杯茶,已经空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季丛猛地惊醒,他先摸了摸贴胸的口袋,而后才发觉没有声音了:“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已经讲完了。”檀玄轻声说。

季丛好像还没发现自己已经眯了一觉,为了证明自己在听,他咳了一声,问:“你如果住在这山里,上学不是很麻烦吗?”

“不是很麻烦,我和湛光他们做完早课,再乘车下山,两站地铁就到学校。只是需要起得早点。”

“你不是住持的弟子吗,为什么不和其他和尚住在一起?”

檀玄说:“我还没有完全皈依,所以一直住在禅堂后面的这间屋子。这是以前守林人住的。”

季丛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是间位于林中深处的小屋,有三个房间,不大,却很整洁。着房子看得出有一些年头了,地板虽然干净,但密布的划痕已经证明它的沧桑。靠南有扇巨大的推拉式铁窗,窗外一片绿景,两边灰褐色的窗帘被仔细扎起。两边墙上堆满了书,看得出得到了精心养护,没有霉斑。房间里唯一称得上装饰的,就是摆在书桌上的那盘清供,还有躺在旁边的三宝。

“你为什么还没有……嗯,皈依。”季丛问,“我以为出家人都是要从小和尚做起,一路做到大。”

檀玄听见他的说法,慢慢笑了:“檀玄是孤儿,无父无母。师父说,父母不听,不得出家,又说皈依并不只是剃发披衣,只要有一点菩提心,也可自做修行。”

他伸手摸了摸三宝的头:“他让我再二十岁的时候想清楚,因为无人能替我做决定。”

季丛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低头说:“你师父……对你真不错。”

“师父如师如父,教授我太多。”檀玄说,“只是他闭关悟道很久了,我这段时间也没有见过他。”

“我羡慕你。”季丛忽然说。

“什么?”檀玄好像没有听清。

“……没什么。”季丛刚说完就后悔了,赶紧岔开话题,“那什么,你这猫,多大了?我从没见过这么胖的猫。”

三宝似有感应,懒懒地看了他一眼,碧绿的眼睛极有生气,通人性似的。它的身躯实在称不上纤细,但比例竟也还匀称,毛发更是非常有光泽,这模样不由让人觉得,它过得未免太滋润了。

“快十岁了。”檀玄慢慢抚摸着它,“三宝喜欢到处乱走,不常在寺里呆着,结果反而瘦不下来,我们没有办法。——季丛,它很喜欢你。”

季丛试探着伸手在猫头摸了一把,手法相当粗糙。三宝不满地摇了摇尾巴,但没生气,只在喉咙里发出一阵的呼噜呼噜。

季丛不由笑了:“是吗,我也觉得它脾气挺对我胃口。”

檀玄看了看窗外,起身出门,把季丛的外套拿进来:“你的衣服干了。”

季丛接过,利落穿上,站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我也该走了,时间不早了。”

“我送你出去。”

季丛没拒绝:“随便你。”

从小屋出去,通过禅堂和庭院,他们沿着一条林间的小路,沿着寺院外侧向山下走去。

明黄的寺院墙壁高而巍峨,可想墙的那边,是何等庄严景象。他们走到影壁那边,发现地上的水已经蒸发殆尽,夕阳照在光滑的石面上,熠熠生光。

青石扶手旁边围了一群人,原来就是季丛早上在山脚看到的女老师和她的学生们。

“灰喜鹊在屏市是非常常见的鸟类,它比喜鹊要小一点,小朋友们可以仔细观察一下,它的头顶是黑黑的,背是灰色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蓝色尾巴,长长尖尖,非常漂亮……”

“老师,它们真好看。”

“感觉力气真大,特别有劲儿!”

季丛听见老师在给幼儿园的孩子科普,发现青石扶手上落着许多带有蓝色尾羽的鸟,上下扑腾,像是在开集会。它的头和嘴都是黑色的,嘴巴尖而锐……

季丛觉得脑子像被这锐器啄了一下,“嗡嗡”响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短促的耳鸣。他从小早就已习惯车祸带来的头疼,因此脸上神色不变,只暗暗攥紧了双手。

“灰喜鹊山里很多,我放食的时候,它们常常来。”檀玄说。

“是吗,好可惜,我不喜欢。”季丛说。

这时,湛光从寺门口急急忙忙跑出来,还是那副左顾右盼的样子,幸好这回他一下子就看见了檀玄他们,赶紧跑上前:“师叔,檀越。”

湛光没看见三宝的影子,怪道:“三宝又不在?”

“刚才它自己往林子里去了。”檀玄说。

“师叔,那你们一直聊到现在吗?刚才好大一阵雨呢!”

“没有。”檀玄摇头,“怎么了?”

湛光笑道:“师叔糊涂了吗?时候到了,该打钟了。”

“……我竟然忘记了。”檀玄叹道,“我马上去。”

“那我走了。”季丛拿起东西,打算离开。

“季丛,”檀玄忽然抬了抬手,像是想抓住些什么,但那手最终只停在半空中,缓缓收拢了。他低下头,退后两步,“如果乘车,是半小时一个班次,不要错过了。傍晚应该不会再下雨。”

“嗯,知道。”季丛点点头,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百级石阶,走得寂寂无声。

行到一半时,季丛在山道上回过头:“喂。”

檀玄还在原地看着他。

“认识就认识,”季丛轻轻哼了一声,“我不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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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摩诘变:佛教经变类壁画,描写维摩诘居士与文殊菩萨论佛理的场景,辩论很精彩,所以当时有很多菩萨天神来观战。

“我闻佛言,父母不听,不得出家。”又有:“汝等便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是即出家,是即具足。”都出自《维摩诘经》

我也不知道在写啥,随便看看吧π_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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