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行星轨迹里都隐藏着那个夏天的秘密,我将以最自然合理的步伐走向你。
①延时摄影(Time-lapse photography):一种将时间压缩的拍摄技术
②不了解另一对cp不影响阅读,本篇内含有一对热烈喜爱着对方的dk,以及一双宁静深远的眼睛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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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个汉堡需要这么久吗??饿晕了饿晕了兰加你快回来啊——”
喜屋武历嘴里嘀嘀咕咕埋怨着,脚下倒是一刻也没停,他在深秋的户外汗流浃背,头发早已经被里外浸透,伴随着一次次起跳的动作沉重地拍到脸上。可恶,练了这么久frontside air(前手抓板)明明已经完成得很漂亮了,但仍然有哪里不对劲——air高度不够,抓板不够果断,滞空太短,不用想也知道身姿肯定不如兰加那么优美利落;历握紧拳头跃跃欲试准备再来一次,一定要在兰加回来之前让他见识一下……翻车了!!唉来吧我准备好了——
历认命地紧紧闭上眼睛,然而落地时没有传来预想中的火辣疼痛,一个柔软温暖的人类怀抱接住了他;那怀抱带着深秋季节微微的寒意,以及寒意所不能掩盖的温和。
“……谁?!什么东西硌我肚子……”
“嘶……比我想得要疼一些,你没事吧?”
兰加边走边吃抱着一大袋快餐回来的时候目睹的就是这幅奇怪景象:历和一个陌生的成年男人四仰八叉地摔在一起,大半个人都压在人家身上;男人没急着起身脸上也没什么情绪,揉着额角细细确认着历以及怀里相机的情况。
“花收老稍腻……?(发生了啥啊历……?)”
他们随便在附近找个长椅坐下,历翻遍袋子发现全是分量结实的食物,好不容易才拆出一杯可乐递给男人,“总之还是谢谢您,初次见面,给您添麻烦了!其实对我们板仔来说摔跤还挺常有的,不是什么大事。您不用担心。”
兰加大口嚼着汉堡含含糊糊地吐槽,“历,你一定又在air的时候走神了吧,上次摔出鼻血的教训还不够?”
“喂所以是谁害我走神啊?等着吧,下次我一定可以跳得和兰加差不多高哼哼……”
他们两互相推搡胳膊挤来挤去的时候男人捧着杯子安静地笑起来,笑声没有浮出水面,在杯子里冒了一串泡泡便沉寂下去。“当时我身体自己就动了。没关系的,历同学不用觉得抱歉,你没受伤就好。”
“另外,或许你不记得了,其实我们并不是初次见面来着。”
诶?历有点摸不着头脑地接过相机,视线落到屏幕上时他微微屏住呼吸:画面上自己正探出栏杆闭上眼睛肆意感受海风,兰加在他所无法察觉的那一刻偏过头,认真、贪婪,全心全意地盯着他。那一头属于广袤天空的蓝色在海天之际交界处熠熠生辉,包裹着他们的唯有碧蓝清透、不染凡尘的海水。
“是宫古岛那次的……海……”再次见到这片海似乎当时的记忆也跟着复苏了,历喃喃地回想起摆渡船上那个久久眺望着海平面尽头的男人。“哈哈,你想起来了。当时我凑巧也在去宫古岛的那艘船上,抱歉没有和你们打招呼就私自拍下它。我想有些场景人类是不能错过的。”
男人的眼睛和头发都是温润均匀的纯黑色,说话吐出的白汽氤氲着在空气里洇开;不知道为什么这叫历回想起北海道修学旅行露天温泉头顶的夜空,所有地面上的温度与吵闹声都悄无声息地融进那片黑色,唯有零碎星辰如同脉搏一样不知疲倦地跳跃其中。“……完全不用抱歉……应该说我反而非常感谢您偶然拍到这张照片!否则我就没机会知道……”
历“啪”地一声双手合十,“请问!!这张照片可以给我一份吗……!!我很想留作纪念,拜托您了!!”
“历!这张和当时一模一样……你看。”兰加一张一张认真翻下去,最新的一张定格拍摄时间是半小时前,他们那时候正一起在U池里交错练习;这位先生的拍摄时机抓得精准又巧妙,他invert(空翻)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历正好用他所熟悉的眼神骄傲且痴迷地望过来,自己和滑板都完完整整映在那双热烈眼眸里。
“我第一次和暗影比赛决出胜负的时候历就是这么看着我的,一模一样!真没想到我还能再看见一次。”他们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然后同步鞠了个躬,“请务必把这些照片留给我们!”
“……拜托了!”
短暂的静寂之后历小心翼翼抬起脑袋瞅一眼,男人像是愣怔也像是若有所思地摩挲着光洁如新的相机机身,历听见他以一种悠远的语调喃喃地说着什么,那些字眼没有太具体的去向,不等他们听清就自由地乘风而去,“……留作纪念呢,他们说。你说我要不要…………”
男人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刚刚那阵无形的风可能也只是个幻觉;他打开镜头盖转动调焦,摸上快门的动作除了熟练似乎还多了一些莫名的眷恋,以及期待。“再一次和你们遇见也许是老天的安排……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
“我可以占用你们一天的时间吗?请放心,我没有恶意,也没什么企图,只是单纯想记录一下你们。”
“……我们?”
男人淡淡微笑着咬重音重复,“是的,你们。”
男人话里的弦外之音让历有点不好意思,兰加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安静等在一边,这时候倒是很细心地问,“历,怎么办?要拒绝吗?”话音未落就被历红着脸扯过来再次鞠躬,“……愿意!我们需要怎么配合?提前表示非常感谢!!”
“谢谢您。”
“哦对了一直没问名字……我们该怎么称呼你啊?”
“奥村英二。叫我英二就可以了。”
“哈哈,没那么厉害……我只是个在世界各地流浪的记录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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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摄影师的镜头或许都是为一些特定的事物而生的。
就像在内心深处视他为muse的伊部叔叔至今都没办法完全对他放下心一样,英二每每端起镜头也总会产生一些难以言说的满足感,一个赴了千百次的约下一次仍然准点赶赴的时候,谁能不微微庆幸着长出一口气?
成为独立摄影师崭露头角以后的第二年,奥村英二逐渐开始被人们称之为,“使者”。街巷、纽约的天际线、纽约客们,他所记录下的画面题材多样且自由,那些早已司空见惯的景象拥有和其他摄影师手底下所截然不同的面貌——它们不像是被从现实中强硬地裁剪下来,而是达成了某种协定似的自愿走进框里,和见者一起规律地呼吸起伏。毫无疑问,这些事物本身也能感受到他当时那份宁静深远的感情……它们接受使者的恳求翩翩然来到这世上,以便于能和什么人顺利相见。
活动完肩颈脊椎以后英二用一只手拢住完全遮住视野的长发,为电脑屏幕上的成品视频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半年到现在所有延时作品的后期处理终于告一段落,目的地备忘录上被简单划去的“宫古岛 · 海”此刻涌动着淹没了旅馆房间,海平面尽头一张一弛的潮水在成百上千张定格里展露出一副更为缠·绵悱恻的面容,那股咸腥的、不掺杂质的清透气味从十几个小时浓缩而成的60秒视频里弥散开来,是某个人一定会闭上眼睛深深去嗅的海的味道。
鼠标双击的清脆声音很容易地击碎了这片海,他把U盘里妥善保管的视频与备忘录再次逐一比对,然后向后一躺陷进床里,用手指框住天花板上匀速运转的小型月球和它周围漂浮着的点点星光。巴掌大的星空灯在手边相对安静地旋转,转轴偶尔会“咯”地卡住,提醒他人造星空的消逝期限。
A6大小的备忘录划掉了第三页,奥村英二在蚂蚁般啃噬着的细微酸痛中将身体弯成弓形以便把那本小本子搂进怀里,电脑屏幕仍然明晃晃亮着,那些亲眼见证的场景沿着白光自由曼妙地流淌出来。亚修,我们当年列的旅行计划可真是详尽啊。这颗星球上享誉世界或是不为人知的很多个角落都藏着只属于它们的秘密宝藏,我把漫长的时间等分为无数份,再浓缩成瑰丽浩瀚的一支支视频……有机会的话一起看看吧?你一定会喜欢的,那是我们肉眼无缘得见的景象。
「哦——那还是真亏了它啊。」
“哈哈,是啊,多亏了它。”英二拍了拍手边的相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感叹,“……多亏了它呢。”
七年多以前的某一天他也是这样出神地盯着那盏星空灯发呆,看光点细致绵密地亲吻亚修不安稳的侧脸;满天星辰仍然溺毙在暗潮涌动的海浪里。那天自己似乎一直到清晨才朦胧睡去,醒来的时候日上三竿,耀目到有些刺眼的阳光被一声不吭地吸进向日葵花盘,然后盛开在他的睡衣上。亚修那时候睡眼惺忪盯了他半晌之后说了句没头没脑的梦话,他说英二,下次我不赖床,把我拽起来去追日出吧。——你把太阳穿在身上了。
亚修,如今我已经存下很多段日出了。这世界太大,从地球上的不同角度仰起头能够有机会得见的日出模样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记录完,可别心急啊。
对了亚修,你知道吗?延时镜头下的日出和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日出很不一样……云层翻滚的速度会快上许多倍,那轮太阳是需要拼尽全力才能从层层叠叠的厚重云层里挣脱而出的。那景象很美丽,也很壮烈,壮烈得叫我难过。
第一次看到延时日出成品的时候我愣了很久,它完全脱离了我的预想;也许你说得没错,在用肉眼欣赏很多事物的时候人都会选择性地忽略一些东西,我有意无意地遗漏了云层始终都在试图溺死朝阳的事实,就像我一直口头上说着“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主观臆断,我没法知道……”
我不知道吗?……啊,我要是知道该多好啊,这样我至少能微微地托那太阳一把,让它的身姿轻盈一些,再轻盈一些,得以从神祇降世般的宏伟景象中顺利脱困。
他这些年拍人像的次数逐渐变少,镜头更多地对准遥远天际,山川、海平面,日出、黄昏,还有被亚修吐槽过无数次的夜空。亚修总说这一片亘古不变的漆黑有什么可拍的,要我说为什么天不能永远是晴的?
这份怨恨有点儿无厘头诶……但我完全能听懂你的意思,所以别生气了。
英二把最终制作完成的延时星轨照片打印了一部分钉满纽约家中目力所及的每一面墙,这一年他和世界上的很多人一样为银河系中早已死去的行星们四处奔走,在古塔、在草原、在冷峻冰川、幽暗针叶的前景下画出一张又一张世界名作。无论何地的星轨它们面貌都始终如一,行遍久远到令人心生绝望的距离之后必定重逢。
提出为那对男孩拍摄完完全全是临时起意,镜头对准宫古岛海岸时英二听见耳边极其不满的抗议声,抗议东洋第一海岸的大海与沙滩颜色太过于泾渭分明,他不喜欢。
但它们仍然完美地拥抱着彼此啊,没有什么可以拆散它们。
英二正要这么给出劝慰就听见男孩们毫无阴霾的大笑,红发男孩兴奋万分指着远处蠕动的海星,蓝发男孩一把将人捞回甲板上冷静指责不能把身子探出去,下一秒自己却也跟着踩在栏杆上了,伸长双臂尽可能地想要掬一捧海水。
这简单的一幕让他想起当年蹲在溪边为了抓鱼弄得浑身狼狈,最后还是只落得两手空空裤腿灌满泥污,被亚修狠狠嘲笑了一把。曾经在科德角的那些片段打着旋儿悠悠转醒,手就忍不住地在快门上一收一放,他听见相机也一样微弱地重新开始跳动。
男孩们答应得太过干脆,这反而让英二原本打定主意的心摇摆起来。沉迷于流浪和延时摄影以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拍过人像,面对着这样两双熠熠闪光的眼睛顿感责任重大,他甚至已经开始担心……
「有什么关系?你是为了拍出好照片才找他们么?」
当然不是啦。奥村英二抱紧相机无声地笑起来。
我那一摞拍立得可没有一张算得上是好照片,有的让胳膊挡了一半有的直接被手捂住整张糊掉,就算顺利拍到也大多是一些臭屁爱炸毛的破小孩,吃相优雅端庄可惜就是超级挑食还剩饭,不洗澡不洗头闷头就睡,结果本来很漂亮的金毛全绞在一起梳都梳不开。
但即便是世界第一的摄影师来告诉我拍那些东西没有必要,也没有人会听的。
“我出发啦。希望他们会喜欢。”
「会喜欢的。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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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历同学,你是不是有点紧张?”英二倚着路灯往前翻了十多张,男孩的僵硬显而易见,所有注意力都在这个黑漆漆的圆形物体上。历为了凹造型站得离兰加越来越远,骤然被戳破秘密他慌慌张张地大声反驳,“胡……胡说八道,我只是在找状态!对,没错,找状态!”
兰加一脸无语加不爽拎着衣领子把历从一米开外拽回自己身边,英二失笑地挥手表示中场休息,“好了好了,想必你们俩应该都有点累,我们去那边的公园坐坐,休息会儿吧。饮料喝什么?我请客。”
“好诶!那我要一罐可乐~3Q!”
“我喝冰水吧。”
从自动贩卖机折返时历正龇牙咧嘴掐着兰加的脸研究,掏出手机屏幕左看右看试图理解自己到底不正常在哪里;他今天笑起来的次数频繁得甚至有些反常,这个男孩真有意思,走到哪都散发着一种天生的热量,周围的人被感染也是理所应当的吧?英二扬起眉毛投了两个两分球,被男孩们头也不抬毫无压力地伸手接住。
稍微帮帮他?不然这份遗憾可就不止属于一个人了。
英二把嘴角残留的冰咖啡认真舔干净以后抬头看向这个旭日般的男孩,“历,你和兰加同学是怎么认识的?”
“诶?啊,这家伙是转到我们班来的转学生,那天放学路上帮我刹住了我的板子,然后我就趁机和他安利滑板、教他起步什么的,慢慢就熟啦!”
“那这么说的话,你们两个应该都很喜欢滑板咯?”英二留意着男孩的状态变化,悄悄放下咖啡罐子把挂在胸口的相机镜头拨正,“玩滑板的时候,兰加同学看上去是什么样的?”
“玩滑板的时候?哈哈哈你别看兰加他平时寡言少语的,一上板子简直人格分裂,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历咬着可乐吸管兴致勃勃地打开话匣子,手脚并用比划着试图让他理解兰加有多么优秀,“兰加他啊,air腾空可以接好几个空翻,超牛!”“历……滑板又不是单板……没有那么夸张。”
“普通人要学两个多月的ollie(豚跳)他一周就完成了!哈,简直又棒又离谱!”“我怎么记得好像花了2周多……”
“日本职业队的实也,你不知道吧~兰加用我做的万向轮板子一次就滑赢他了!哎呀历L2S(滑板名)的精彩表现至今想起来都——”“都说了,明明是我滑得好吧(`Д´)”
“夸一次历L2S怎么了!就要夸就要夸!兰加是最棒的,我们历L2S也是最棒的!”
快门提示音有效吸引了视线,男孩们的生动表情只要没有及时退潮就将永久地留在沙滩上。英二觉得嘴里的咖啡变醇了一些,就像他们分别前最后的时间里为了消解寒意泡下的那杯热可可,本身的味道仍然寡淡,但是在唇齿之间滚过一遭被亚修的舌头捞走以后,嘴里就会长久地留下可可豆那股悠长酸苦的甜香,他把它们小心地镌刻在往后很长一段时间的冬日里。“历,看看。”
面对镜头一直手足无措的历把吸管咬得奇形怪状,盘腿窝在长椅上笑得看不见眼睛,一个劲要把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兰加揽着肩膀拉进怀里;可乐沿着大拇指竖起的弧度豪迈地洒出一条抛物线,兰加整个人都跟着歪倒过去,即便眼睛绝望地闭上了,嘴唇也无法抿住笑意;有些秘密是无从隐瞒的。
“oh——!拍得真好啊英二先生!!太谦虚了你明明就很厉害嘛!”历抱着相机一个劲地左看右看,兰加把脑袋凑过来小声问有什么问题,历比划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能挠着头把相机还回去,“怎么感觉相机里的我好像不太一样?我说不好,但总觉得英二先生拍的照片有一种很难形容的东西在里面,就是……呃呃,是一种……”
兰加把衣服上脖子里以及历脸上的可乐渍擦干净以后认真地补了一句,“……被很温柔地注视着的感觉?”
“?对对对对!真不愧是兰加啊我就是这个意思!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
“哈哈,经常有人这么说,真巧。
历,像刚才那样放松就可以了,不用太在意我和镜头的存在。”
答应的倒是好好的,可惜一上镜男孩就一夜回到解放前,英二正在认真考虑把贴身跟拍改成远距离抓拍的时候听见历充满歉意的惨叫声,“对不起英二先生我真的尽力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不介意镜头的存在呃啊啊啊啊,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吧!!”
英二遮住光线一边确认取景框一边把几张废片删除,有些话语没有经过精密的筛检自然而然地跑出来,他微笑着否定:“有的。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模特就是这样的人。”
初次相遇亚修在他的镜头前神态自若侃侃而谈,手势谈吐都是恰到好处的优雅、牵动人心,甚至还能在采访间隙有心无心地抛来一个刀口舔血的媚·眼(尽管他后来才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礼物,反而是个令人痛恨的习惯);他表现得更像个防备心重的世界巨星,而不是纽约城的黑·道头子。
“但他其实并不是不介意镜头的存在……他只是有意识地逼迫自己不去畏惧这些来自外界的刺激,并且快速习惯了这种被打量注视的感觉而已,就像他一直以来的那样。”——他一直是那么长大的。
英二吸了吸鼻子把最后一口已经温热的咖啡饮尽,“扯远了。你们接下来有课吧?我送你们去学校好了,顺便沿路随便看看有什么可拍的。”
冲绳真是个节奏迟缓的城市,才下午2点多已经有店铺门窗紧锁,定睛一看停止营业的牌子上还附带了一行小字“出门钓鱼,常客请明日早上7点再来”,哈哈什么……我现在真的人在日本吗?英二凑过去沿着那牌子的木头缝隙拍了一张,街道上也没什么人,逃课的小学生三三两两晃着弹珠汽水跑过去,肥猫窝在马路中央蛮横地打着哈欠,人们的自行车小心翼翼在路上绕开一个圆。
和男孩们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历同学忽然像狗狗发现了骨头一样百米冲刺闯进道路尽头那家生意寥落的花店,门口插花在午后的阳光里蔫蔫地倒下去,只有半支向日葵精力充沛地昂着头。镜头漫无目的地扫过棕榈树和店铺广告板扫到一点点兰加同学眉宇间的落寞情绪,英二旋转着让那头蓝发一点点地清晰起来,躲在相机后面故意扩大音量,“历,欢迎回来”;然后适时地抓住那一瞬间他也随之微微鼓动的心跳声。
冰雪一样缺少喜怒哀乐的美人原来也会产生埋怨情绪啊,英二情不自禁在兰加头上揉了一把,兰加没怎么抵触,他倒是在结束这个动作之后悚然一惊,历站在路的那一头用力挥舞手臂,捧着一轮金灿灿的太阳兴冲冲向他们跑来。
“你这家伙怎么回事哈哈!这个不是这么吃的兰加,我教你我教你,生向日葵籽的壳很软,你只要指甲划一下然后沿着撕开……你看,我说的吧~”
英二把几颗生向日葵籽摊在手掌心里细细地嗅,炒熟的葵花籽总是散发出一种臃肿浓烈的香味,没想到新鲜的葵花籽闻起来只有湿润浅淡的清甜,叫人联想起清晨第一缕阳光和露水抚养长大的无名野草。
兰加吃了几颗这种陌生食物就不再碰了,只是很好奇地看着那朵巨大的向日葵花盘,“历,你是怎么知道这东西能吃的?”
历抱着花盘一路走一路嚼,口齿不清地说起乡土味的童年:以前爷爷奶奶在乡下就种过大片大片向日葵,他小时候很喜欢在收获的季节偷偷溜进一人多高的花田把生向日葵籽剥来吃,野风一吹,满头满脸都是秋季丰饶馥郁的馨香。某个加拿大人听得一脸憧憬,历忍不住玩心大发,趁兰加不注意把手里攒了一大堆的壳全灌进敞开的领口里。
这里的氛围实在是太静谧和缓了,英二甚至只是兴之所至随便按下快门就能摘录到一些碎片,巨大的向日葵花盘开在取景框里流光溢彩绚烂夺目,鲜嫩果实在阳光折射下透出一种病态的、晶莹剔透的翠绿色。
男孩们还在背后吵吵嚷嚷地玩闹,街道上充斥着历吃瘪的大喊大叫“我骗人的壳都在我手里啊兰加”以及兰加白到发光精瘦健美的上半身,这时候适时刮起的那阵强风把向日葵的香气吹向他,也彻底将他吹回那时候去往科德角路上途径的一望无际的麦田。
马克斯的车子第七次抛了锚,他们明明是在生死攸关的逃亡中,情况却滑稽得仿佛只是全员一起出门家庭野餐。亚修在麦田里躺成一个大字型压垮了众多麦穗,告诉自己小时候自告奋勇去给爸妈帮忙秋收,他那时候都还没有镰刀高,走几步路就像沉重的布袋子一样绊倒在田里。金黄色深不见底的海浪几乎在一瞬间就没过头顶,嘴巴、鼻子、呼吸道、眼睛统统都被那种野蛮生长的猖·狂味道灌满无一幸免,麦秆很轻易地划破了他的脸血·迹和眼泪一起呜咽着渗进泥土里,当年为了让哭声能浮出水面挣扎着爬出麦田跑去找大人告状,现在倒是觉得这么躺着真好啊,英二,我要是哪天真的被枪击中,向后一仰就可以倒进麦田里的话,那也许就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Happy Ending吧。
英二直到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心口像生出千万株麦穗似的钝钝地痛,向日葵的清香有一阵没一阵地飘过来,街角便利店要隔很久才会响起下一次电子门铃,一个多小时一趟的巴士吱嘎作响地停下。他当时为什么只和他躺在一起呢?那片麦田广袤无垠一眼望不到尽头,微风轻轻一吹就波澜壮阔地成为地球上全新的一块版图,他们躺在麦田里联手杀·死了即将成熟的粮食作物,然而眼前的整个世界仍然只回报以温暖干燥、热烈到让人落泪的丰饶香气,亚修,这一切不都是真实存在的事物吗?
他的时间在神祇般壮丽的银河星海、湖泊山川前缓缓停滞,又在一株平凡的向日葵面前重新开始疯狂转动——啊…………亚修,当时我要是拉着你在那片麦田里逆向奔跑会怎么样呢?麦秆也许仍然会毫不留情地刺穿衣裤刺破我们彼此摩·挲过千百次的皮·肤,可那些翻滚着涌向地平线的麦浪一定会把黑夜都染上热烈纯粹的美丽颜色,你生命初期曾毫无条件喜爱过的颜色。
“……生?……英二先生?你在听吗——”
怀里的向日葵被忽然抽走,历三口两口把花盘上的果实全部吃光,“英二先生,为我们忙活了大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兰加也来吗?——好啊好啊,那英二先生我们放学后见!到时候电话联系~”
英二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那片金黄仍然短暂地停留在视野上,他耳边风声呼啸只听见自己很冷静地问,“为什么?不用了,不必劳烦——”
“因为你好像露出了暂时不太适合一个人过夜的表情。”
旭日般的男孩笑得很狡黠也很坦诚,和同伴一起踩着滑板争分夺秒地远去。
奥村英二打了个寒噤,再次在丰收的季节里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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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喊着要去拿些点心就“蹬蹬蹬”地跑远了,临走前用力带上房门把所有噪音都隔绝在外;英二解下相机有点无奈地看着外壳上沾到的口水,腿上仿佛还残留着被千日小姑娘死死抱住的触感,他忍不住摇头感叹,“真是个热闹的大家庭。”
兰加轻车熟路翻出纸巾递给他,闻言点头表示同意,“的确,第一次来历家的时候我也很不习惯,从没见过那么多兄弟姐妹……不过这挺好的。”
“在加拿大生活的时候我,不,应该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应该对家庭都没有那么强烈的羁绊感,很多事情的改变其实都是托历的福。”闪光灯亮起兰加的表情仍然维持得很好只是小小地眨了一下眼睛,英二很满意地笑了笑,“兰加一直都不怎么紧张呢,感谢你的配合。”
“因为要放松才能拍得好一点吧?”寡言少语有点天然呆的男孩这时候反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回答他,抱着相机预览里的各种历看了又看。“无论拍多少我都会配合的,我想和历一起留下更多有形的东西,能具体到看了可以回想起某一个片段就最好了。”
……。
兰加的话就像飘落在山野湖泊正中央的一片羽毛一样轻盈、简洁,静默死水一圈圈地漾起波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亚修忽然不再排斥他拿镜头对准自己这件事,有时候还会主动配合摆出他想看到的、值得被记录下来的姿势动作,或是故意在他面前打翻热腾腾的意面,然后对着镜头一点一点把手指上的黑椒酱清理干净。一旦遇到这种场面英二就只能束手无策地告诉他不用特意这样……亚修,你只要做最真实的你自己就可以了。结果罪魁祸首只是叼着叉子没大没小地走过来用力一敲他的额头,“蠢货,镜头后面站着的如果是别人,别以为还能拍到这些。”
“想拍就拍吧,被你注视着的感觉并不赖。——而且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下次你再抵赖没有浪费食物,我就有证据了。”他及时地、下意识地打断亚修即将出口的一些话语,逃到厨房里把饭碗用力塞满。
“哎——?可惜在我这里法律是张废纸,哥哥,就算你拿出最完美的证据也判不了我的罪哦。”
“……吃饭了!今天罚你纳豆放双倍的量!”
“嘁,老年人就是小心眼。”
破小孩……别说那种话,不要说。
有点用不惯历家的锅子,兰加很小心地沿着锅柄敲敲敲想要做出一个完美的流心蛋,油花溅到手上一个哆嗦,背后有人窸窸窣窣给他套了件草莓牛奶围裙。“历?你怎么来了,留英二先生一个人?”
历完全不管厨房灶台脏不脏就一屁股坐了上去,摊开双手表示无奈,“又陷入回忆状态了,根本不接我的话。我正好过来给他泡杯茶什么的。”
兰加一边小心翼翼把流心蛋接到碗里一边回想今天的事,“英二先生今天一天……好像时不时就会走神的样子。”历的疑惑很真实也很幸福,兰加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那种眼神他其实是熟悉的,爸爸刚过世的那段时间他和妈妈也经常身不由己地去往从前,那是他们无法回避也难以忘怀的一部分生命*。
“也许他给我们拍照就是因为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人吧。”兰加打量着第一份100%成功的流心蛋包饭,准备下次给妈妈露一手。“哦哦我也有同感!不过兰加,”历托着下巴很认真地思考,“我不觉得他是在利用我们……相反,英二先生其实真的是发自内心想帮我们留下这些照片做纪念吧?能感觉得到,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不说这些啦,我看了,英二先生今天拍到了超——多好照片!”历目光灼灼盯着他做饭的一举一动,绕到背后摇摇晃晃捏他的脸,“兰加可真上镜,真不愧是女生嘴里的‘冰雪王子’啊可恶你这大帅哥……”
兰加有点不自在地扒拉开那双作怪的手,“没有的事……等一下……历!啊流心蛋做毁了……(;´д`)”
“给我来一口!”
“那是英二先生的。”
“我吃你这份不就好了!给我来一口嘛兰加我饿了~快点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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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一下我搞错了不是这个……呃啊啊啊啊我在干嘛……”英二有点好笑地看着手忙脚乱把手机页面切走的男孩,“不是要给我看兰加同学的滑板视频,而是想让我看看我自己的wiki百科吗,历?”
他想其实也许没有人会习惯被窥探,包括他在内;但男孩们的包容已经远超过好奇心,他们在向仅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倾泻善意。历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把手机藏到背后再次和他道歉,“您别介意,我只是想多了解您一点儿。本来只是突发奇想随手一搜来着……真没想到英二先生是这么优秀的摄影师。怎么会忽然要给我们拍照呢?”
历手机里的那些与其说是视频不如说是录像,长达几小时的单一画面尽可能详细地录下从兰加初学滑板到后来他们一起练习的过程,手机内存满满当当然而历一条都没有删,把它们细致妥帖地存放在名为“兰加”的秘密宝库里。历那头火一般的头发也和恒星一样往外散发着热量,英二多摸了两下,让那种暖烘烘的气味留在手指上。“历会拍下这些的原因,或许也就是我忽然想要为你们拍摄的原因。没必要妄自菲薄,我不算什么伟大的摄影师,你们也并不逊色于这世间的任何风景。”
“想看我之前的作品?好啊,你有电脑吗?”他习以为常地从衬衫左上角的口袋里掏出u盘,历有点惊讶地问,“怎么随身携带还放在这种地方……不会弄丢吗??”
“……放心吧,放在这里是最安全的,这些年我从没弄丢过。”
它们应当呆在最贴近我心脏的地方。
“……费尔班克斯 · 星空……香格里拉县 · 普拉措日出……噢噢噢宫古岛 · 海!是我们去过的地方哈哈哈~兰加兰加你快来看,英二先生竟然还拍过极光欸,……耶洛奈夫……蛤?这个地方是加拿大的?!你家那边有这么漂亮的夜晚怎么都不和我分享一下啊喂!”
“我都不知道加拿大有这个地方……好漂亮。”
英二给他们腾出地方看着两颗脑袋凑在屏幕前面热热闹闹地欣赏延时视频,那些恢弘到让人落泪的绝景原本从拍摄到制作完成都只拥有一个观众,他早已经能和这种静寂和平共处,然而就像是雪山客在极限环境中看到木柴最终还是颤颤巍巍腾起火光一样,英二在男孩们讶异雀跃的动静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一切似乎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开始追着要伊部叔叔传授摄影技巧,是因为他人生中第一张胶片让天才男人露出了仿佛是初次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懵懂表情,那种表情……那种表情……亲眼目睹大雾在艰难散去,朦胧的、不敢置信的喜悦表情…………
“竟然去了这么多地方啊——看来英二先生的头衔不应该是摄影师,而是旅行家才对!”英二用力眨眨眼睛,一切如常、轻描淡写地接过话头,“因为曾经和友人约好了要去这些地方旅行的,所以我得去赴约啊。我原本只是旅行的时候顺带拍点,后来反倒慢慢养成了习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进行12小时的延时拍摄,然后把在那里的一整天压缩成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些视频。”
“啊!这里我认得!!这里是英二先生的故乡出云吧?——嘿嘿果然是!”历很骄傲地挺起胸脯像在索要夸奖,然后今天第无数次把兰加揽进怀里,“兰加你不记得了,上次我们还说要偷偷跑去出云神社看新年的日出呢,那里可是众神的国度,许什么愿望都一定很灵!你说是吧英二先生~”
「这话你也说过。」
英二面对着那张热烈脸庞平静地笑了笑,“欢迎你们去出云玩。——我的推荐吗,哈哈,出云现在有什么地方好玩我已经不太清楚了,长住纽约并不常回。可能我对纽约这个第二故乡的感情更深一点吧。”
兰加刚吃完一大份蛋包饭现在又在慢慢地啃饼干,把历吃剩的一小半蛋糕吞下肚以后有些好奇地盯着他,“历刚刚说你是因为拍纽约城开始有名气的,英二先生,纽约,是个怎样的地方?”
“唔……我的语文不是太好,很难三言两语概括呢……那里美丽、庞大,包罗万象,非要说的话,是一座危险而迷人的城市吧。”
他思索着想得出一个更恰当些的结论时耳边响起隐隐的反驳声:是个藏污纳垢的破地方。
才没有呢,亚修。那里的一切都值得被热爱。
这种时候还是信哥哥的吧。
“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像在查户口……?”英二有点招架不住他们两个轮番提问,半开玩笑地做了个防御姿势,历立刻超级夸张地摆出泽塔奥特曼*大招动作和他一对一“开打”,“没有啦,只是我们好像没办法回报你什么,所以想尽可能陪你聊聊天嘛,不管说什么我们都愿——”
“这个文件夹好像没有写地点,英二先生,这些又是什么地方的景色?我觉得我好像见过差不多的。”兰加有意无意地打断了历的话,他只需微微偏头就能和那片奔腾的麦浪再次相遇。“啊……这个是科德角,科德角的黄昏。科德角也叫鳕鱼角,美国麻省的一个小地方,那儿是我友人的故乡。我一年会有两到三次回去那里,这些全部都是科德角的景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历的那句话,只会闷头拍照的摄影师似乎要变成倾诉欲望强烈的诗人了;他向后仰倒让脸陷进历那床刚刚晒过的被子里,甚至是带着一些感激地听着那些字眼从身体里漏出去,不听使唤地漏出去。“科德角是个乡下地方,大片大片的田野从平地延伸到山腰,空气也不像大城市那么污浊,我几乎每次去都可以拍到非常完美纯粹的星轨,也可以拍到永远壮烈宏伟的日出日落。”
“嗯,是啊,科德角的日出的确很美,不过我还是更喜欢那里的星空。我那时候和友人一起很随便地躺在草地上仰头看天,看蟋蟀从我们的脸上跳过去,衣服被夜里的露水浸透了一大半,我知道他和我一样冷得直哆嗦,但我们谁都没起身。”
“我当时感觉自己能在那儿躺到天荒地老,人世间所有烦恼和痛苦都在曼妙星空面前蒸发殆尽;可我的友人他问我天是不是不会亮了,为什么日出还要等那么久?他还莫名其妙地向我道歉说他的故乡乏味穷困,没什么景色可看。”
其实天不亮也很好,亚修。这片星空我觉得是比日出还要美丽的事物,你觉得呢?
「 」
“历同学,兰加同学,我们看待世界的视角是主观的,很容易被蒙蔽。”
“那些星星其实早就已经死去了,但是地球上的人类却能用自己的脚步走出一整个完美的环形,让它们得以在宇宙中再次相遇。不觉得这一切很浪漫吗?”
“……我说得太多了,哈哈。没什么,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很抱歉还要让你们陪我聊聊这些。”
英二在第二天下午和煦耀眼的阳光里把厚厚的一沓照片以及胶卷底片妥善地交到男孩们手上,年迈的巴士司机很贴心地示意他不必慌张;他这一趟冲绳之旅实在是收获了太多善意。英二撕下一页纸快速写下自己的号码,再一次地向他们挥手道别。“历,兰加,这些照片是只属于你们的,我以我的职业道德和个人情感保证不会泄露它们。”
“夏天*还很长,尽情地去挥霍青春吧。”
“欢迎你们去往世界上的任何一处地方。”
男孩们滑着滑板又送了他很长的一段距离,他们混合在一起破锣般的笑声仍然在车里回荡,慢节奏的城市逐渐开始一路狂奔,窗玻璃上能看见自己那张熟悉也陌生的面孔,时间仍然留下了一些痕迹。亚修,要是我也可以为自己拍摄一部延时作品,你会有兴趣看看吗?
那些我们曾约定一同前往的山川湖海,那些你曾经好奇过的我往后的人生轨迹,我想准备得尽可能详尽一些,然后带上这些年来所有妥善保管的作品一起去见你。
看完它们想必不会花费你太多时间,也就不算是谁毁约了,对吧。
是从男孩身上找到了一些影子吗?
不是的,当然不是。
他们只是误打误撞地转动了开关,却让他得以在这短短的一天里回忆起众多已经逐渐被时间涤荡淡化的片段。
人类应当庆幸世界上存在很多种记录的方式,他要做的就是用一种很简单的、力所能及的方式将这种庆幸传递下去,并千方百计地强化那些他视之为珍宝的事物,此生都鲜活在他心里的人。
英二紧了紧背包打开谷歌地图,开始搜索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具体路径。
先说好,我还是要优先拍星轨哦,不·接·受·反·驳。
「……」
亚修,每一道行星轨迹里都隐藏着那个夏天的秘密,我将以最自然合理的步伐走向你。
“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就像星星总会在时间的漫长旅途后首尾相接。”
“行ってきます。(我出发了。)”
「あ、行ってらっしゃい。(嗯,一路小心。)」
*“我的一部分生命储藏在我身体以外的地方。”我引用我自己!
*声优梗,历和泽塔奥特曼是同一个cv
*“我们成长为大人之前,最后一个夏天。 ”《Banana Fish》-「Cape cod ,1985」
*“谨以此书献给我的友人A……于我而言他即是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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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灵感其实来自于《诗意的原子》,在宇宙面前人类的悲喜是很小的,死亡也并不是永远的结束而可能是另一种相遇的开始,因为我们都是星辰,亿万年后自然重逢。
然后就有了追逐着各地星轨的奥村摄影师,以及我私心想多产生一些交集的兰历。
A英和兰历唯一的交点或许就是他同样都映在他眼里,然而相交之后直线仍然疯狂地延伸出去,他们的方向截然不同。
有一些东西是不是会永远地留在搞创作的人身上?我总是忍不住地去想内海纮子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咀嚼着那种奇异的命运感,她是否也在创作滑板的过程中频频想起另外一双宁静深远的眼睛,一只不可能活着逃离乞力马扎罗的豹子。
这篇我很喜欢,我在我所不知道的时候对他们的爱意已经如此深远了。对A英,也对兰历。
希望能得到你的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