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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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腿。”

林遐抱着薯片，乖乖抬起脚。

扫地机器人从林遐脚下扫过，接着谢迩指挥人用拖把拖过沙发底下。

林遐又放下腿，继续看电视。

“起身。”

林遐拿起薯片，眼睛不离电视，听话

地站起身。

谢迩示意仆人拆下了沙发套和枕套，抱去塞洗衣机。

“不准坐。”

林遐刚想弯的膝盖又伸直了。他站着，边吃薯片边看家庭伦理剧，十分专注。

谢迩从洗衣房回来，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沙发套动手换上，把抱枕芯扔给身边最后一个仆人。

“坐。”

林遐机械地坐下，坐姿未变，丝毫没有因为谢迩而打乱他手拿薯片往嘴里塞的动作节奏。

谢迩忙着指挥三名仆人进行大扫除，监督他们是否严格遵照他的标准，在别墅内走来走去。

他好不容易看着仆人基本的清扫都做完，想着休息一下，结果回头一看，发现林遐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吃薯片，甚至连嚼薯片的咔嚓声都还是之前的规律。

谢迩气笑了，走过去，站在林遐身后。

林遐完全没察觉身后站了个人，眼睛仍粘在电视屏幕上。

谢迩深吸一口气，微笑，狠狠地敲了一下林遐的脑袋。

“嗷！”林遐抱头，痛呼一声。

“你是打算一直这样坐着？”谢迩阴恻恻地问。

林遐立马跳起来，讨好地给谢迩嘴里塞了几片薯片，赔着笑脸：“别生气嘛，你坐你坐，剩下的就交给我了！”他话还没说完就窜去洗衣房了，生怕谢迩再打他。

谢迩艰难地吞下嘴里的薯片，拿过桌面上的薯片袋子抱在怀里。

他坐在刚刚林遐刚刚的位置上，认真看了两秒正在播放的家庭伦理剧后，先以极生动的表情对林遐的品味无声地表示嫌弃，接着毫不犹豫地换掉无聊可笑的家庭伦理剧，改成自己常看的纪录片。

林遐知道谢迩挺宠他的，说是赶他干活，其实也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了。他带着手套翻了翻哑仆叠好的衣服，皱眉道：“错了，厚薄不同叠法不同。”其实这两件衣服的厚度差异非常小，大概只有几毫米，但也许是谢菲尔德家族的通病，谢迩极其挑剔，可是他身边只有三名忠诚有余，细心不足的仆从，经常犯些“小错误”，把他气的够呛。但在林遐搬进谢菲尔德家族的公馆后，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大大降低。

他把这两件衣服挑出来，亲自演示了一遍，又从女哑仆手中的衣服里挑出一套西装，“这套明天送去给小迩，他会穿的。”

他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什么，笑着示意男仆把洗好的衣服和沙发套给他。

林遐推着一车衣物从洗衣房出来，按了按电梯。

“小迩我进你的衣帽间咯！”

“进。”

谢迩吃着林遐的薯片，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机上的播放的帝企鹅日记。

林遐进了电梯又探头看了一下，确定谢迩短期内不会移动后，安心地点点头，按了关门。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谢迩床上，然后悄悄从谢迩居住的楼层走到公馆的副楼——谢迩的收藏馆。

谢迩的收藏馆分内外馆，外馆摆的是珍贵的瓷器、珠宝、字画等等，大多数是谢菲尔德的家族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

内馆则需要通过密道进入，里面摆的都是一些比较特殊的收藏品——比如用不同颜色的眼球拼成的贴画、六副人体骨架拼成的抽象雕塑、定格了各种死前神态的标本、来自不同肤色的人的面皮拼成的地图、人骨磨成的国际象棋……

谢迩的确很有艺术天赋，但可惜他的作品注定是无法被人所知。而作为这些作品的唯一观众，林遐的艺术鉴赏能力显然并不太过关——不管没关系，他能大致了解谢迩的想法，这对谢迩来说已经足够了——起码不需要对牛弹琴。

林遐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踏着木质楼梯来到内馆最里面的小房间。他努力不发出太大的响声，终于走到两个塑像前。

这两尊塑像是整个收藏室中唯一一对彩色塑像，材质是骨瓷。

“早上好呀，谢菲尔德先生和谢菲尔德夫人。”林遐笑得很甜，微低头，“小迩不喜欢我来见你们的，所以只能偷偷来。不过，还有外人来看你们就应该知足啦。”

林遐说着，带上手套，举起软毛刷，很认真地开始给两尊塑像清扫。

“小迩也是，有些细节就不用还原得那么认真了嘛，做成塑像了还没给你们留口好牙。”林遐换了把小些的刷子，艰难地清理塑像那参差不齐的碎牙，小声地埋怨。

“……不过也不怪小迩，毕竟他一直都是这么一丝不苟的人。”林遐终于处理好两尊塑像的口腔，满意地站直身，活动了一下腰。他又拿起大刷子，开始清理塑像敞开的胸腹和流出的内脏。

“上个月他刚过完26岁的生日，收到了很多真真假假的祝福。不缺情人，但是你们也体会过小迩表达喜爱的方式。他开心就好啦……”林遐说到这顿了顿，“你们给小迩留下的东西我会帮他守住的，放心吧，我死之前，谢迩绝对不会出事的。我会看好他。”

林遐在一片寂静中对着冰冷的瓷像念叨，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好啦，时候也不早了，以后再来看你们吧，再见啦！”

林遐把工具收拾好，笑着跟两位长辈道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谢迩的收藏室。

密码门拖曳着沉重的身体，努力跟上林遐的脚步，发出低沉的急切叫声。

短暂的喧闹后，收藏室又终归死寂，安静得令人窒息。

一个人影从另一条通道里走出，停留在刚刚林遐清扫过的那两尊瓷像前。

“好久不见了，爸爸妈妈。”谢迩笑着抚摸瓷像残缺的手掌，“他是不是很可爱？”

他停顿了一下，倾听着满室寂静，仿佛能从空气流动中寻找到父母的回答。

“是呀，我也很想让他住进来，他真的很有趣，你们一定会喜欢他的。

“可我也有原则。我一直都不喜欢用暴力逼迫人，你们最清楚了。

“嗯，我会等，等那天到来。

“谢谢你们爱我，我也很爱你们。”

谢迩虔诚地亲吻两尊塑像破碎颅脑中微露的大脑，如同幼时他父母曾亲吻在他额头的晚安吻。

林遐离开收藏室，回到谢迩的衣帽间收拾刚推上来的一堆东西。他边哼歌边挂衣服，居然还做得挺开心，脑袋跟着歌曲节拍一点一点，身体随着旋律晃动。

“小迩，我收拾好啦！”林遐边蹦边跳地推着小车从电梯里出来，冲向谢迩坐着的沙发，“我们在家里吃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刚打扫完。”谢迩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起身往门口走。

“那去上次那家日料店好不好？我好喜欢那家店的章鱼烧!还有还有……”

林遐跟在谢迩身后，喋喋不休地说着，声音越来越远。

门在两人身后关上，挡住走廊的灯光。

房内的一切又重归寂静，沉睡在熟悉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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